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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极限生命艺术团


唐森为期一周的假期结束,当他回到公司上班,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这次不仅是黄总,连那些心存嫉妒,愤愤不平的同事也对他报以掌声。柳倩的照片和独家访谈出现在公司网站的首页,不光同行纷纷来打探,就连媒体也关注到了这一点,频繁与黄总联系,想要弄明白究竟是如何采访到柳倩本人的。公司的客户数量骤然增加,业务前所未有的兴旺,所有员工都沾了光,额外分到不少优质客户。前台小妹金白梳也情绪高涨,虽然业绩好坏跟她关系不大,但是孙无恐终于送了她一样除了假花以外的礼物,一件几十块的衣服偶尔也能打动女孩子的心。唐森白天忙着工作,下班后则忙着学习白龙车的使用。孙无恐白天忙着和前台金小妹打屁,下班后则忙着和杨剑的手下打牌。唐森在第八处地下模拟室训练的时候,他就和灰衬衫们混在一起。孙无恐忽然找到了赚钱的好办法,他跟灰衬衫打牌几乎没输过,在网吧电脑里经年累月练出来的牌技终于在这里大显神通,口袋里装满了灰衬衫们的血汗钱。最后杨剑对他发出了通牒,平板几乎贴住他的鼻子:“你再跟他们赌钱,就不许出现在第八处。”灰衬衫们的工资一大半被孙无恐装进了口袋,吵嚷着要加薪。“不打牌了,打游戏行不行?总得给我找点事做,干等着多无聊?”孙无恐可怜巴巴地要求,杨剑同意了。于是一场更大的灾难来临,灰衬衫们连警戒都顾不上,轮番挑战孙无恐,被孙无恐大杀四方。后来众人不服气,在游戏中加了彩头,结果输得比打牌还要狠。

        灰衬衫们的苦难在数天后的某个晚上终止,孙无恐接到了观影大师的电话,立即驾车前往兜率中药房。药房的大门洞开,观影大师独自坐在柜台后等候。孙无恐走进去,看着一地的凌乱,显然是被洗劫过了。

        “怎么回事?”他问。

        “有人闯进了这里。”观影大师回答。

        “太伤脑君人呢?”

        “他去外地采购药材了。他外出期间,我会定期来帮他打开门通风,今天一来就发现这里遭劫了。”

        “丢了什么?”

        “跟我来。”观影大师带着孙无恐走进后面的丹药房,当时孙无恐就是在这里误食了金丹。墙上有一个隐藏的保险箱,此刻已经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我和太伤脑君核实过了,他的金刚琢本来在保险箱里,现在不见了。”观影大师说。孙无恐心中讶异,金刚琢可是无上法器,他深知厉害,自己就是被金刚琢击昏才被抓到莫高峰去的。

        “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偷金刚琢?”孙无恐沉声问。

        “不清楚。金刚琢乃天之石所化,普通凡胎和妖怪根本无法使用,即便是神仙拿在手里也跟废铁一样,偷取金刚琢的人必定有重大图谋。”观影大师显得忧心忡忡。

        “这么重要的法器太伤脑君那个老糊涂为什么就随随便便丢在这里?”

        “我不是说了嘛。”观影苦着脸回答,“根本没人会偷金刚琢,因为除了太伤脑君,没几个人用得了。再说了,这个药房和保险箱都被太伤脑君法力加持过,一般妖怪进都进不来。”

        “你找我来是想让我帮你找回金刚琢?”

        “是的。”观影大师点头,“无上法器在添竹地头上被盗,你和我都有责任,需要尽快找回来。”

        “你有什么线索?”孙无恐问观影。

        “没有,一点头绪都没有。金刚琢保存在这里很久了,从来没出过事,我觉得应该不是本地妖怪干的。而且偷金刚琢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喽啰,我觉得你从新近到来的妖怪着手调查比较好。”

        好吧,既然定了调查方向,倒也好办。孙无恐拿出手机接通了张福德。“土地公,最近有什么厉害的妖怪抵达?”

        “怎么个厉害法?”张福德在电话中问。

        “就是杀无尽不敢动的那种。”

        “确实有一批妖怪刚到,你听说过极限生命艺术团吗?”

        “那是什么玩意儿?”孙无恐皱着眉头问。

        “一群妖怪组成的魔术杂技表演团队,这两天每天都在公演,火爆得很。”

        “告诉我地址,我找他们有点事。”

        “别惹他们。”张福德在电话中警告,“他们很厉害,不来找你和唐森的麻烦已经不错了,别自己送上门去。”

        “有多厉害?”孙无恐问。

        “这样吧,他们送了我几张票,随时可以去看他们演出。明天晚上八点有一场,添竹体育馆,我带你去看他们表演,你就知道他们有多厉害了。”

        次日下班后,孙无恐把唐森送到第八处,嘱咐唐森务必等自己来接,不然不要离开第八处大院,然后就驱车直奔体育馆。体育馆的大门口人山人海,张福德一袭公式化的中山装已经早早在等候,看见孙无恐连忙挥手招呼。两人通过安静的vip通道和独立电梯,来到顶部的包厢。身为土地公,提供给张福德的自然是最好的座位。体育馆正中的矩形场地上架起了一米高的环状舞台,头顶无数大功率射灯将舞台照得如同白昼。

        “条件不错。”孙无恐四处看着,感觉新奇。面前是个全透明的玻璃阳台,视野下方就是舞台。包厢里有小小的吧台,放置了酒水和瓜果。就在他翻箱倒柜了解包厢配备时,密集的锣声响起,伴随着旋律激昂的音乐,表演开始了。舞台正上方的空中,几名身上没有安全绳的演员在铁索上表演空中飞人。惊险的滑翔,空翻,抛投,对接,引得观众们阵阵惊呼。空中飞人是普通大型杂技团的传统表演项目,但是通常是作为压轴的节目,今天却在开场就出现。

        “好。”孙无恐边吃水果边鼓掌,即便是身为妖怪的他看起来,这些演员的动作也足够华丽。

        “他们随时都会摔死,极限生命艺术团的所有演出都没有保护措施。”张福德说道。

        “确实很精彩,但只是寻常的演出。这些演员都是人类,你说的妖怪呢?”孙无恐问。

        “现在只是热场,别心急。”张福德回答。

        空中飞人结束后,赢得了满场掌声。与孙无恐不同,所有前来观看演出的人都知道这些飞人演员没有保护措施,每一场演出都是在与死亡对话。

        “各位观众,晚上好。”一名穿着华丽演出服的老人站到了台上,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极限生命艺术团今晚的演出正式开始,我是团长,姓吴,大家都称呼我吴公,首先由我代表艺术团向各位致以最诚挚的欢迎。”台下传来热烈的掌声,显然这个老人很有名。吴公继续说道:“大家是来看表演的,不是来听我老头子废话的,所以请放心,我的欢迎致辞不会很长。”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沓厚厚的讲稿。

        台下观众哄笑。此时舞台周围有铁栅栏缓缓升起,扩音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团长,请慢慢说,今晚时间很充分。”

        “你骗鬼呢?再不跑我就死了。”吴公夸张地将手中的讲稿丢向空中,举着麦克风飞快跑到台边,从徐徐上升的铁栅栏上翻出去。铁栅栏持续不断上升,将舞台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铁笼,栏杆足有人腿粗细。孙无恐看得口中啧啧有声,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这舞台布景可下了大血本,他们赚得回来吗?”

        “普通票一千块一张,我们现在的包厢要两万。”张福德不动声色地回答。孙无恐一惊,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一名化妆成小丑的男演员光着膀子拎着一只水桶从铁栅栏上一扇连接后台通道的小门进入舞台中央,然后将水桶举到头顶倒下,鲜红的液体浸满他全身。底下观众席的前排观众有不少人用手捂住鼻子,很显然桶里装的是鲜血,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一记响亮的锣声响起,铁栅栏上的小门再次打开,一头硕大的猛虎走进了铁笼,闻到血腥味,立即朝小丑扑去。小丑笨拙地躲避追捕,踉跄着满场飞奔,有几次将将要被老虎抓到,间不容息地避开,引来台下观众的惊呼。小丑躲避和奔跑的姿势颇为滑稽,可是没有一个观众笑得出来。突然又响起一声锣,第二头猛虎进入了舞台,与另一头猛虎一起围攻小丑。小丑夸张地大叫,四处奔逃,还偶尔抓着栅栏向观众伸手求救。奇怪的是猛虎速度虽快,就是碰不到他。锣声一再响起,最后舞台上有整整十头饥饿的猛虎在对小丑演员围追堵截。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小丑此刻已经无暇再做出表演性质的求救动作,而是全神贯注地在猛虎巨大的身躯间游走,从微小的缝隙中挤出,让虎牙和爪子擦着他的肌肤掠过。好几次三四头猛虎同时扑到,他泥鳅一般扭身避开后,猛虎们自己撞成一堆。台下陆续开始响起掌声,观众们已经从恐惧和担心中摆脱出来。掌声持续着,直到整个节目结束。最后,小丑从打开的小门跑进通道,猛虎们争相追进去,消失不见。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孙无恐放下手中的苹果,也跟着一起用力鼓掌。从节目开始到结束,他都忘了啃一口手中的苹果。

        “了不起。”他真心夸赞。那名演员分明是个普通人类,即便是自己站到那舞台上,想要像他这样从容避过十头猛虎可能也做不到。

        “那名演员是柳倩的杰作之一。”张福德说。孙无恐恍然,原来是基因改造的成功典范。但是就算拥有改造基因,终究还是个普通人类,能够做到这样,实在够了不起。

        铁栅栏缓缓下降,没入地面之下,舞台上留下了一地血迹和爪印。伴随着舒缓的乐声,舞台中央隆起,升出一台类似竖井的装置。音乐变得欢快,一股水流从井口涌出,幻化成一条龙的造型,在舞台上四处游走。音乐变得更为急促,龙嘴中吐出五彩缤纷的水流,冲刷着舞台上的血迹。水蔓延到舞台边缘停止,并不溢出,而是不断往上积聚,不多久后形成了巨大的透明圆柱体。整个舞台被水淹没,但是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场将水包围,一滴都没有溅到舞台之外。由水组成的龙身在其间穿行,四爪箕张,尾部摇摆,蔚为奇观,观众爆发出轰天的叫好声。

        孙无恐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是一条水龙?”

        “是的,团里某些妖怪和龙王交情很好,得到龙王的资助。”张福德回答。看到这里,孙无恐不得不承认这个极限生命艺术团有那么些门道。龙王是下界仙,能让下界仙买账的妖怪当然非同一般。最后舞台冲刷得干干净净,那条水龙张开嘴将周围的水吸干,潜回了中央的井口中,井口下沉,舞台恢复原本的一尘不染。观众拼命鼓掌,在他们眼里看来,这是一出精彩无比的魔幻秀,哪里有人知道是一条真正的水龙在作法。

        “大家今晚看得还高兴吗?”吴公再次站到了台上。

        “高兴!”底下整齐地回答。

        “别高兴得太早,精彩的才刚刚开始。”吴公在掌声中宣布,“今晚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位神秘嘉宾,她虽然不属于我们表演团,但是她的节目必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他一抬手,锣声响起,一名大汉开着起重机将巨大的表演装置运上舞台安放妥帖。众人眼前是一部类似于断头台的装置,区别是顶部悬挂的不是铡刀,而是附带有无数尖刺的四方铁毡。起重机运载着另一块平整的钢板放到了刚才的装置底部。吴公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一柄大砍刀,唰地砍断了装置旁数根麻绳,顶部的尖刺铁毡急速下坠,将放置于底部的钢板完全刺穿。吴公打了个响指,十几名工作人员跑过来,更换了砍断的麻绳,将带有尖刺的铁毡重新拉回到装置顶部。起重机则将底部满是孔洞的钢板撤走,换上了全新的钢板。

        “大家所看到的这块带有尖刺的铁砧是由铬制成,在金属里硬度排第一。”吴公大声介绍,“而下方放置的钢板为镀锌钢板,坚硬程度不用多说。不过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面对铁毡的高速下坠,镀锌高板依然不堪一击。现在我们将邀请十名观众上台检验镀锌钢板的强度。”舞台上方的宽大显示屏上随机跳出座位号,很快十名被选中的观众上了台,工作人员给了他们每人一把沉重的铁锤。“请用力砸钢板。”吴公微笑着提示。十名观众费力地挥舞着铁锤,对着钢板一通乱砸,足足持续了两分钟,敲击声震耳欲聋。

        “停!”吴公宣布,“请将镜头对准钢板。”舞台上方的大屏幕展现钢板表面的细节,反复放大,观众们看见了极为细微的擦痕,除此之外,整块钢板保持着镜面般的光滑。在将参与表演的观众送下台后,吴公大声说道:“有请我们的嘉宾出场。”

        一名身材婀娜的女郎款款走上舞台,全身裹着一层轻纱,里面是若隐若现的比基尼装束。孙无恐刚端起饮料喝了一口,不由喷了出来。张福德抹去身上溅到的饮料,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没看错。”走上台的女郎赫然是铁布衫公主。铁布衫公主绕着舞台走了一圈,微笑着向台下的观众挥手致意,然后走到装置底部的钢板上躺倒,她的正上方就是那块铁砧。

        “猜猜接下来你们会看到什么场景?发挥一下想象力。”吴公再度从身后抽出大砍刀,对准更换后的麻绳斩下去。铁砧坠落,发出怦然巨响,台下观众爆发惊呼。工作人员迅速涌上舞台,再次更换麻绳,将铁毡拉回顶部。铁布衫公主从钢板上站起,身上的轻纱残破不堪。大屏幕给出了钢板的特写,上面有一个完整的人形,周围被尽数刺穿。镜头又给了铁砧一个特写,中央部分的尖刺断裂,残缺不全。吴公飞奔而来,将一件斗篷罩在铁布衫公主身上。铁布衫公主笑面如花,绕着全场兜了一圈,在掌声中翩然退场。这场表演赢得了观众,却没有让孙无恐感到惊艳。这不过是一次现代版的胸口碎大石,对于曾和铁布衫公主搭档多年的他来说,稀松平常。

        “她怎么会在这里?”孙无恐问张福德。

        “铁公主交游广阔,吴公是她朋友。”

        孙无恐审视那个吴公,视野中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蜈蚣精,而在观众眼中,却是风度翩翩的儒雅老人。

        “感谢铁布衫公主的精彩表演,公主本人是添竹市新开张的大型商场芭蕉百货的老板,该商场品类繁多,价格亲民,竭诚欢迎大家惠顾。”吴公眉飞色舞地介绍。孙无恐明白了铁布衫公主出任嘉宾的真正原因,正所谓强强联手,互相推介,妖怪们的合作堪称精彩。铁布衫公主的到来为整场表演增色不少,同时她自己也打了次成功的免费广告。

        “下面出场的是我们的织女组合。”吴公大声宣布。观众席里掌声雷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声,显然这个织女组合广为人知。

        “主角出场了?”孙无恐从掌声中体会到了什么,问张福德。

        “嗯,重头戏之一来了。”

        五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老式纺车被工作人员抬上舞台,分置五个角落。随后走出了五名艳丽女子,在纺车后落座。满场寂静,只有纺车发出的轻微吱呀声。织女们一手摇动纺车,一手连续轻挥,五彩的纺线飞向舞台中央的上空,彼此纠缠,营造出一幅幅立体的画面,犹如一场绚烂的烟花,夺人心魄,看得观众如痴如醉。突然,一只碟状的硕大铁盘坠落到舞台中间,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体育场都能感觉到轻微震动,可见铁盘分量之沉重。织女们收回了纺线,将手轻轻按在纺车上。两名身材异常高大的力士,精赤上身,来到铁盘旁,抓起直径一米的铁盘两端的把手,“嘿”一声抛向空中。

        “接盘织女!”吴公卡着时机对着麦克风喊道。一名织女手一挥,数根纺线飞出,从下面兜住空中的铁盘。铁盘的下坠之势竟然被柔弱的纺线抵消,顺着纺线缓缓滑落。

        “托盘织女!”随着吴公的喊声,另一名织女手中的纺线飞出,将铁盘顶在线头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操盘织女!”第三名织女用纺线裹住正在旋转的铁盘,往正上方抛去,等到铁盘回落,她用纺线轻轻一弹,铁盘再次升上空中,像只巨大的溜溜球。在纺线的操控下,铁盘似乎失去了重量。

        “崩盘织女!”第四名织女的纺线出手了,迅速缠绕在铁盘上,她用力一扯,铁盘的一角断裂,落在舞台上,虽然仅仅一小块,撞击声仍然响亮无比。

        “砸盘织女!”最后的织女在报到她名字后,手中一根纺线闪电般射出,直接命中铁盘的中心,铁盘瞬间四分五裂,碎块向四面飞溅,射向观众台,反应快的观众下意识用手挡住头部。漫天的纺线出现,五名织女手指连弹,形成一张大网,将碎块罩在其中,最后铁盘的残骸悉数跌落在舞台上,撞击声不绝于耳,没有一块漏到外面。观众们的心刚刚提到嗓子眼,又立马落回肚子里,惊魂未定中,开始用力鼓掌。织女们站起身,绕场一周,向观众们致敬。看到她们天仙般的容颜,观众才彻底忘记了惊恐,叫好声此起彼伏。织女们随着纺车一起消失在舞台上,吴公取而代之站在正中间,脚下到处是铁盘砸出的凹痕。

        “各位观众刚才有点小惊吓,我看出来了。”吴公说道,“不过既然来看极限生命艺术团的演出,不受到一点惊吓就没有意义了。下面我们来些歌舞表演,让大家放松放松,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之后果然是歌舞表演,虽然不像前面的节目那么夺目,观赏性也是一流,满场的气氛轻松不少。观众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直到此时他们才有说话的余裕。

        “感觉如何?”张福德端详着孙无恐。

        “这五只蜘蛛精不简单,法力高强,她们打哪来的?”孙无恐问。

        “这五只妖出身算得可怜。”张福德眼中露出悲悯之色,“她们出生在一个密闭的沙洞里,与世隔绝整整一千年,只能靠沙石充饥,每天都暗无天日,了无生趣。她们给沙洞取了个名字,叫‘盼死洞’,寓意关在洞中的每天,都一心求死。后来吴公钻开沙洞,把她们放出来,于是她们感恩戴德,一直跟随在吴公身边。不过也正因为这一千年的囚禁,她们的修为远远高于其他妖怪。受的苦难越多,修炼进境越快,这一点你明白的吧?”

        “你这个下界仙好像对妖怪充满同情。仙人在乎妖怪的死活干嘛?”孙无恐看着张福德问。

        “妖本就源自上界外泄的灵气,本质上算一脉相承。”

        “妖和仙的本质可完全不同。”孙无恐摇头,“仙人里虽然也有蠢蛋,但是绝不图害生灵,而妖怪大部分为祸人间,以人为食。”

        “你身为妖怪,为什么反而比我更仇视妖怪?”张福德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孙无恐问。

        “我不仇视妖怪,我只是不喜欢欺负弱者。妖怪天生比人厉害,再去吃人,就是恃强凌弱。同样的,仙人比妖怪法力高强,如果仙人没来由屠戮妖怪,我也照打不误。”

        “你是个有意思的妖怪。”

        “那几只蜘蛛精现在还吃人吗?”孙无恐问。

        张福德沉默了一会儿说:“哪只妖怪不吃人?”

        “我不吃,至少现在已经不吃了。”

        “只要她们不在我的地头上搞事,别的我管不着。总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所有妖怪都要赶尽杀绝。”

        孙无恐横了张福德一眼说:“这话你还是对杀无尽去说吧。我当然知道,我自己也是妖好不好。”

        张福德正色道:“杀无尽粗中有细,他杀的都是些小妖怪,这些修为深厚的妖怪,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碰的。”

        “他们不找上门来,我不会专门去对付他们。”孙无恐点头。

        “你今天来是怀疑他们偷了金刚琢?”

        “你这土地老儿消息倒灵通。”

        张福德嘿嘿一笑。“在我地头上,什么事瞒得住我?”

        “瞧把你能耐的?”孙无恐撇着嘴说,“有本事告诉我谁偷了金刚琢啊。”

        “这倒真不知道,不过不像他们干的。”

        “他们来了几天了?”

        “三天。”

        “嫌疑很大,演出结束我去会会他们。”孙无恐看着台下依然在进行的歌舞表演,不禁皱眉,“下面还有没有妖怪出场了?”

        “当然有,重头戏在后面。别急,看到底,万一你要和他们动手也好知根知底。”张福德微笑着回答。

        歌舞表演又持续了一会儿,音乐歇止,灯光渐暗。吴公再次登台,向着台下朗声说:“观众们做好准备了吗?”

        “好了。”不少神经□□的观众高声回应,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那让我们继续来点刺激的吧!有请断头虎,油锅羊,开膛鹿三位大师。”

        现场的掌声前所未有的热烈,把孙无恐吓了一跳。

        “这是干嘛?哪个大明星要出场?”

        “不是一个,是三个。”张福德答道,“你期待的来了。”

        三名表演者依次走上舞台,当先一人披着虎纹斗篷,身高马大,体格健壮,满腮的浓密胡须遮不住一脸横肉。“断头虎。”吴公介绍,断头虎绕着舞台奔跑,挥手致意。台下彩声连连,抱以热烈欢呼。

        第二人瘦小精干,穿着羊皮背心,下巴上缀着一撮小胡子。“油锅羊。”吴公大喊。油锅羊高冷地点点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第三人身着鹿皮风衣,脸型瘦长,身材匀称,在三人中显得最为风度翩翩。“开膛鹿。”吴公的声音再度响起。开膛鹿在舞台上舒展筋骨,作了几下高抬腿和深蹲,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聚光灯首先打在断头虎身上,他回到舞台正中,稳稳站定。一名力士手中捧着鬼头大刀走到他身边。断头虎双手叉腰,朝力士点点头。力士手举大刀,横着砍向他脖子,在观众的惊呼声中,断头虎的头颅被切了下来,力士伸手接住,捧着头颅走向舞台边缘,将他的头颅高高举起,有些胆小的观众已经闭起眼睛不敢继续观看。力士绕着舞台走着,手中的头颅双眼张开,面带微笑。而断头虎的躯体依然直挺挺站立,脖子处的切口毫无血迹。

        “来点掌声。”力士手中的头颅突然大声喊道,引发观众一片惊呼。掌声逐渐响起,越来越响亮,断头虎的躯体挥舞双手答谢。几分钟后,力士将头颅重新安放回断头虎的躯干上,断头虎扭动脖子,摇头晃脑,恢复如常。他再度绕场奔行一圈,然后退到一边,自然又收获彩声一片。

        片刻后另外两名力士抬着一口油锅来到舞台中心架好,其他工作人员则搬了很多木柴堆放在油锅下方,用火点燃。不多久,油锅开始沸腾。一名工作人员取了一块先前织女表演那场的铁盘碎块,用铁钳夹住伸入油锅。体育场上方的大屏幕立即给出特写,屏幕中,铁块显而易见地熔化殆尽,然后铁钳浸入油锅的部分也被熔断。工作人员收回铁钳展示全场,尖端部分兀自通红。油锅羊脱去羊皮背心和皮裤,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登上油锅旁的椅子。他将一只脚小心地伸进去,发出嗤嗤拉拉的响声。油锅羊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几名胆小的女性观众立刻昏了过去。

        “舒服,水温正合适。”他慢条斯理地说。

        台下一片寂静,对他的装模作样欣赏不能。他整个人逐渐沉入油锅内,怪叫连连,然后惬意地叹口气。边上的力士识相地递上一条特制毛巾,他当着全场观众的面,在冒着泡的油锅里搓澡,嘴里吹着口哨。所有人都看呆了,鸦雀无声,连掌声都忘了送出。后来大概他自己觉得无趣了,不耐烦地挥挥手,力士们戴着防火手套,将他连人带锅抬进通道消失不见。观众们这才醒悟过来,掌声陆续响起,不过断断续续,显然依旧惊魂未定。

        现在台上仅仅剩下开膛鹿这最后一位表演者。吴公站到他身边,大声说:“之后的表演更加夸张,友情提醒,胆小的朋友可以闭上眼睛不予观赏。”现场很安静,对于这些微的冷场,吴公并不在意,演出每每进行到这里,观众的反应大同小异。

        “有请开膛鹿。”随着吴公的退场,开膛鹿走到舞台中央,将身上的鹿皮风衣除去,裸露肌肉紧实的上半身。他将一根手指放在脖子下方,沿着胸膛向下滑动,直到肚脐位置停住。原本光滑的上身出现了一道拉链,长度正好是刚才手指滑动的距离。他将拉链缓缓拉开,身体的五脏六腑即刻暴露在外,心脏砰砰跳动,肺部平缓起伏。台下传来各种声音,掌声,叫好声,尖叫声,惊呼声,不一而足。大屏幕不失时机地给了个特写,将观众席彻底引爆。开膛鹿原地绕了几个圈,对着四面八方亮完相,然后将拉链闭拢,手掌在身上一抹,拉链消失。他高举双手,最后展示了下健美的上身,拿起风衣,在掌声中走进后台。

        看到这里,孙无恐也忍不住鼓掌,这三项表演确实夺人眼球。“厉害,厉害。”他由衷赞叹。

        “你还是打算等下去会会他们?”张福德问。

        “当然。我只是夸他们厉害,没说怕他们。说到卖艺,我可是老祖宗。”孙无恐翘起二郎腿吃着水果。

        张福德站起身说:“下面还有些比较温和的表演,你就看到底吧。我先走了,我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说完张福德离开了包厢。

        孙无恐继续吃了会儿,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喂,龙东海,一会儿有个事得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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