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又见赵狗
娘亲因着身子不太舒服吃过午膳就去歇息了。陶陶一个人坐在院里的秋千下，望着脚下的落叶呆呆出神。
“在宫中过得可还习惯？”
赵承伟突然出现在陶陶身后，他没让人通传，但身后跟着不少宫人，阵仗很大。
陶陶作惊恐状，连忙从秋千上下来，行了礼，“民女参见皇上。”
赵承伟：“宫里过得可还好？”
陶陶：“回皇上的话，宫里很好。”
赵承伟不出声，居高临下地盯着陶陶的脑袋，她如今谨小慎微，姿态放得极低，就连回答赵承伟的话也不思量再三，却也不敢有更多言语。
赵承伟突然轻笑出声，“起来吧，在长乐宫不必如此拘束。”
“是，皇上。”
陶陶依旧低垂着头，退到一边。
此时郑嬷嬷也从殿内出来了，见到赵承伟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贵妃现在何处？”
“娘娘用过午膳后正在小憩。”
“太医今日可来过？”
“今早来过，太医说娘娘身体康健，皇上请放心。”
“嗯。”赵承伟低低应了一声，“贵妃和太医说，日后不必日日向我通报是吗？”
郑嬷嬷：“陛下日理万机，朝政繁忙，娘娘担心太医太过叨扰陛下，特意吩咐让太医日后每七日上报一次。”
“七日往后每五日上报一次。”
郑嬷嬷：“是。”
“既然贵妃正在休息，就不要让人打扰她了，朕明日再来。”
赵承伟招招手，身后的吴长期立刻吩咐人把带来的赏赐交由郑嬷嬷，末了他转身离去时，突然问了一句，“贵妃今日为何这么早小憩？”
郑嬷嬷：“娘娘昨夜里睡得有些不踏实，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都会坐着出神片刻。”
赵承伟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略过陶陶，他看了吴长期一眼，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吴长期稍微落后几步，凑到郑嬷嬷身边说道：“你凡事多劝着点娘娘，陛下都是为了娘娘好。”
郑嬷嬷点点头，“公公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行事，只是奴婢刚来，贵妃娘娘那里不敢说的太厉害，还望公公见谅，多在陛下面前为我说两句话。”
吴长期板着张脸看了一眼陶陶，她还是原先垂着头的模样，一动也不动。吴长期突然想到他从前见到陶陶时的场景，那时候的陶陶孩子脾性，一身傲骨，从来没有低过头，每次见到皇上，都是一副要上来拼命的样子。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这院内又恢复了安静。陶陶一抬眼，就看到了王若语站在窗口望着这一切。
陶陶对她浅浅一笑，又坐回到了秋千上。
“郑嬷嬷，劳烦你找个人来帮我推推秋千可好？”
“若是小姐不嫌弃老奴，由老奴给小姐推秋千如何？”
“那就多谢郑嬷嬷了。”
郑嬷嬷看向陶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她轻轻推着秋千，陶陶慢慢悠悠的晃荡起来。
“郑嬷嬷再用力点，再高点吧，我不害怕。”
“好嘞，小姐坐稳了。”
此时阳光正好，陶陶闭着眼睛迎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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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赵承伟出了长乐宫，没有上轿辇，他徒步走在宫道上，身后是一大串随行的宫人们。
吴长期：“陛下不回养居殿吗？”
“好些日子没去皇后那里了，朕去看看。”
“是。”
赵承伟：“都说了什么？”
吴长期：“娘娘还是不愿让郑嬷嬷贴身伺候，只是吩咐郑嬷嬷多去照看陶小姐。今日娘娘醒得很早，醒来便要找陶小姐，一直在床前等她醒过来才用膳。”
赵承伟皱眉，面色不悦，但是没有说什么。
“太医说贵妃近日神思不宁，夜里多梦，可有说为何？”
吴长期：“郑嬷嬷说娘娘自怀了身子以来经常会想到她怀着陶小姐的日子，有时从梦里醒来还会念叨着弟弟想见姐姐了。其实，昨夜已经是贵妃娘娘睡得比较踏实的一个晚上了。”
赵承伟冷笑一声：“姐姐？”
见他面色不善，宫人们即刻跪倒了一地，“陛下息怒。”
吴长期也是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你觉着贵妃是又想着从前了吗？”
“奴才觉得娘娘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又在宫里呆了这么久，陛下日日厚爱，娘娘想到从前也是因为肚子里的小皇子啊。做母亲的，这个时候想着的都是孩子。”
赵承伟不说话，吴长期出了一身冷汗，近些日子来，他觉得皇上的性子更加阴晴不定，捉摸不透了。
“朕记得她是不是早都及笄了？”
“是，已经及笄。”只不过是前些日子刚及笄。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余的话吴长期也不敢多说，只能应着赵承伟的话来。
“及笄了啊”
赵承伟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冷冷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们，“办事不利，每人十个板子。”
奴才们：“谢皇上宽恕。”
“吴长期你的板子朕先记着，若是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命。”
吴长期：“奴才叩谢皇上大恩，奴才一定谨记。”
长乐宫离凤仪宫并没有多远，哪怕是赵承伟在路上耽搁了一会也是很快就到了。
到了门前，宫人进去通报，满宫的奴才都出来拜见皇上，风风火火，好是一阵闹腾。
赵承伟看不都不看跪了一路的奴才，径直往内殿走去，“都起来吧。”
皇后刚匆匆从榻上起身，皇上就已经进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
赵承伟没看她，坐到了主位上，“一国皇后，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若是做不好这皇后之位，就不要做了！”
皇上很少来凤仪宫，来了也是吩咐完事情就走。今日这大发雷霆，让皇后有些心惊胆找，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只能承受着这无名之火，把心里的愤懑都吞进了肚子里，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
“江南之事你可听说了？”
江南之事闹得颇大，皇后当然已经知道了一点，但她不敢显露出来，皱眉满脸茫然，“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一直牢记在心，从未逾越。江南之事，臣妾不知。”
“不知？好一个不知，贤妃都知道的事情，你一点也不知道？”
“皇上明鉴，自中秋家宴后，臣妾一直在宫内自省，事务也都是贤妃一并在打理。”
赵承伟挥挥手，让皇后起来了。
“贤妃说，要让太子前去处理此事，就连大臣们都认为太子能力出众，堪当大任。皇后觉得呢？”
私心里，皇后当然想让赵郃前去江南处理此事，如今这事关系重大，待赵郃解决好一定会是大功一件，不管是在庙堂还是民间都会名声大起，肯定能压过贤妃那个小贱/人和赵珏那个蠢货。
但是此事若是成了自然是好处多多，可若是处理得不好呢
就连贤妃都把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他们，那是不是就说明此事其中有诈？
皇后微微抬眼，看了赵承伟一眼。
更何况今日皇上发了这么大的火，他是不是觉得如今朝廷上下都认为太子卓然不群，以他为首，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皇后和赵承伟多年夫妻，对他的脾性了解之深。赵承伟最看重得就是他手中的权利，没有人可以反抗他。当时立赵郃伪太子又记在她的名下，是为形势所逼，这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忌讳，皇后一直是知道的。
皇后跪倒在地，身子都要伏到了地上，她几乎是尖叫着，惊恐着喊出声：“前朝之事臣妾实在是惶恐，太子才智皇上是知道的，江南之事如此重大，实恐太子难当大任。”
赵承伟眯着眼盯着皇后，他脸色并不算好看，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这个皇后是他当初亲自选的，除了在前期给他提供了不小的世家之力外，对他也是一心一意的爱慕。
赵郃可能会是他的威胁，但皇后不会，在当年她的家世如日中天的时候不会，今天家世颓败的时候就更不会。
“起来吧。”这次他倒是没有训斥皇后仪态威风。
皇后苍白着脸，在宋嬷嬷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
赵承伟：“江南的祸乱来势汹汹，朕必须要派一个能担当大任的皇子前去。朕看太子就很不错，你是他的母妃，不必如此慌张，太子有才能是好事，皇后也应当骄傲才是。”
“是，臣妾谨记。”
赵承伟四下看了看凤仪宫，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这凤仪宫的样子竟然变得模糊了起来，真不知道是凤仪宫变化太大，还是他真的老了
“去摆膳吧，今日午膳朕在这里用了。”
宋嬷嬷：“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皇后也起身走到了赵承伟身边，这时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间，她也是早就吃完了。可若是平常，就算赵承伟来得再晚，哪怕是晚膳的时间来用午膳她都会高兴好几天，可今天，她这心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还没到寒冬腊日，可是现在的她为什么会感觉到浑身冰凉呢？
“朕记得上次赏花宴你见了几家大臣家的女儿？”
“赏花宴上确实是有不少才貌兼备的好女郎，可惜太子那日去城外忙着办陛下交代的事情了，没来着。不过能办得好陛下的差事，也是极好的，臣妾”
赵承伟不悦的打断了皇后的话。
赵承伟：“既是看过了，那就定下吧，朕看李季家的女儿就不错，等太子从江南回来就把事情办了吧。”
皇后接过瓷碗的手顿了一下，她向宋嬷嬷看去，宋嬷嬷冲着她使了个眼色，“是，臣妾这就吩咐下去。”
“不急，待太子离开京都再说，不要扰乱他在江南办事的心。”
皇后看了一眼赵承伟，还是喏喏应了声。
赵承伟：“你是大雍的皇后，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臣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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