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姜茶
房中，霍小山还未从刚刚的惊惧中缓过来，身体还是微微颤抖。
“还在害怕？”牧秋白将人圈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霍小山后背，像是安抚受惊的小猫一般。
“二爷，奴才真的没有推郡主……”霍小山带了一丝哭腔，他终究还是害怕的。
“我知道。”牧秋白声音淡淡。
霍小山说着话时不抱任何希望，只是想诉说自己的清白，他却没想到牧秋白却信他，在这么一瞬，心里腾出一股暖流，第一次觉得牧二爷也不是无情之人，莫名觉得心安。
牧秋白微微敛眸，指腹在霍小山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缓缓将他的头抬了起来，他声音轻柔，像是对情人之间的呢喃，可字字如冰，“可郡主在我这儿受了伤，总得有人担着，你说对吗，朝云。”
闻言，霍小山背脊漫上了一股寒意，身体不由得颤抖如筛糠，恍惚明白了牧秋白那句各取所需是什么意思，眼睫抖了抖，落下了一滴泪来。
“怎么又哭了？”牧秋白笑了笑，指尖拂过他的眼角，轻轻在霍小山眼睛上落下一吻，“哭的我都心疼了。”他唤来丫鬟，“冬眠。”
“二少爷。”冬眠在门外应着。
“去给公子熬碗姜汤过来。”牧秋白眼眸幽幽地看着霍小山，语调不紧不慢，“可不能让我的小朝云染了风寒。”
“是。”
生姜性温热、辛，可疏风解表、散寒，冬眠这碗姜汤熬的极好，可能是怕霍小山喝着辣口还放了些红糖。
“来，张嘴。”牧秋白动作轻柔，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带着情意。
霍小山记得小时候看见山上有一颗开的很好的桃花，在六月看到桃花他欣喜不已，他摘了几支回去，却中了毒，好在命大给救了回来，从哪里之后，他才知道那不是桃花而是夹竹桃。
夹竹桃，假竹桃也，其叶似竹，其花似桃，实又非竹非桃，剧毒。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张嘴。“牧秋白眉头皱起，说完又将勺往霍小山嘴里抵了抵。
霍小山不敢再有异议，张开嘴喝下了姜汤。
“好喝吗？”牧秋白喜欢霍小山听话的样子。
霍小山摇摇头。
牧秋白想起上次给霍小山喂中药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情颇为不错，“朝云，良药苦口，明白吗。”
霍小山眼睫颤了颤，哑声道，“奴才明白。”
“明白什么？”
霍小山抬头看着牧秋白，目光夹杂讽意，“奴才命贱。”
牧秋白目光一冷，随意将瓷碗扔在地上，姜汤撒了一地，一如霍小山的心。
那双眼眸里不含半点情愫，冷冰冰地将霍小山看着，“你最好不要跟我使性子，对你没什么好处。”
从出生骨子里就刻着尊卑的霍小山在此时生了逆骨，嗤笑道，“奴才哪里敢跟二爷使性子。”
这话惹怒了牧秋白，狭长的凤眸半眯，漠然道，“来人，送公子去见郡主。”
室内所有人围着郡主打转，好像没有人在意跪在地上许久的人。
霍小山觉得膝盖都麻木了，他不在为自己辩解，漂亮的双眸带着几分空洞。
终于，郡主醒了过来，她身子本就羸弱，这次落入水中又受到了惊吓，整个人脸色苍白一片，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滦平王爷见女儿醒了，激动坏了，赶紧上前问道，“茶儿，你怎么样了，是谁伤了你，你跟父王说！父王给你做主！”
“是我不小心摔倒的。”郡主咳嗽了几声，语气平静，“跟别人没关系。”
刘氏见郡主并没有追下去意思，立马站出来，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也和蔼，“可有下人说是这狗奴才推的郡主，想必郡主也是菩萨心肠，不想，”
郡主不耐地打断她的话，“我说了，没人伤我！是我不小心摔的！”
这话让刘氏一噎，准备好的言语全然没有用上，无措地看了一眼牧老爷，牧老爷轻轻摇摇头，示意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刘氏无奈只能住嘴，她站在牧老爷身后，几乎快要咬碎一口银牙，很是不甘。
这么好的机会，只要郡主追查下去，那孽种怎么也不可能脱开关系！到时候在以二人婚事名义说和，牧府攀上王府，简直更上一层楼，这样她的承儿才会娶到比郡主落一等的女子。
虽说比不上郡主，可郡主天生命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到时候那孽种也不过是个鳏夫，没了郡主，什么也不是，而且王爷也不可能让他娶妻，那孽种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可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竟然没了，真是不甘心！
“父王，我累了，想休息。”郡主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霍小山，有气无力地说道。
滦平王爷赶紧点头，“那你好好休息，等下父王给你做主！”
郡主摇摇头，她目光清明，语气淡淡，“父王，我不想伤及无辜，也不想被别人的利用。”
这话说出来，让刘氏心思一抖，心里暗暗一惊，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郡主看穿了，又做贼心虚般挺了挺腰板。
滦平王爷似是思索一番，目光沉沉，“父王明白，父王都听茶儿的。”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牧老爷，目光冰冷，这目光让牧老爷心里一慌，暗叫不好。
滦平王爷起身离去，牧老爷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眉头紧皱，心中惶惶。
侍卫准备把霍小山压下去，郡主开口叫住。
“让他留下。”
刚刚被拽起来，膝盖的疼痛离开传遍全身，让霍小山差点难以忍受，只能咬牙忍住。
沉静之中，郡主轻轻一叹，说，“朝云，你知道吗，老君山下有家卖梅子酒的特别好喝。”
霍小山愣了一下，茫然地抬头看过去，这是阳光刚好透过窗户照在郡主半边身上，笼了一层柔柔的光圈，她眼底满是笑意，比阳光还温暖。
“我叫姜茶，你呢？”
这言语，霍小山差点落泪，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心情激动，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哽咽道，“奴，奴才，叫小山……”
姜茶看着哭的不能自已地霍小山，觉得实在是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小山听到笑声不由地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却也会刚刚自己的囧像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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