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先发制人

距离正义联盟归来没过几天，漂移女就正式从大学毕业了，我倒是挺奇怪她为什么没继续深造，毕竟以她的超人脑力和五感，搞出个学术大发现让自己功成名就也不是没可能。再之后，我迎来了与卡尔德的坦诚相对，而漂移女迎来了詹美琼斯所在的学校举行毕设展示的日子。

        火星猎人协助我和卡尔德进行脑内会议，卡尔德与我对面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感情，而是认真地交流情报，商量可能的对策。直到会议结束，我才逮到空，像第一天向夜翼表明身份时那样叫住卡尔德，向他伸出一只手，固执地说道：“能再与你见面真是太好了！在圣普利斯卡时漂移女抢先说了，但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叛变！我……我也很想念你！”

        以严肃神色贯彻会议始终的卡尔德终于放松了些许，他没有与我握手，而是像漂移女当时做的一样轻轻与我拥抱了一下。这是自打我们认识的五年来，他在非任务的情况下对我作出的最亲密而温柔的举动，让我不禁怔住了。

        “作为当时的队长，很抱歉，我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找到你、救出你。这些年我错过了很多，一无所知，也无法弥补……但现在能看到你健康地站在我面前，与我这样对话，我为你感到高兴。”

        卡尔德说着放开我，他脸上挂着微笑，但我看着他的表情，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五年里，我原先认识的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有了长足的变化，但受这五年影响最深、成熟得最多的，可能就是卡尔德了吧。

        至于漂移女那边，梅根作为曾帮忙监视过詹美的人，自告奋勇与她同行，并在第二天为我做了脑内回放。

        那不是一般的毕业流程，而是从当届研究生中选拔开发出了优异成果的那些，让他们在一个堪称科技博览会的会展上为自己的成果争得投资。詹美所研发的东西是人体外装甲，平时可以像护腕一样扣在手臂上，一旦激活感应系统，护腕就会按照穿戴者手指的动作指挥变形成不同形态，可以用作枪械或护盾。

        “众所周知，我们的世界上活跃着各种我们无法预见的犯罪，前不久致远族的入侵就是一例。在这种突发事件中，无论是警察还是民众，都会随时遇到生命危险。我们需要一种亲民的、可以广泛使用的，既能保护自己，又能与暴力相抗争的工具！想想看，如果更多的警务人员、监狱看守、保安工作者能够拥有更强的自卫能力，我们可以阻止多少罪行，拯救多少生命？……”

        在高中的时候，詹美就喜欢煽动她的朋友——或者是跟班，我也说不清楚——的情绪，我在精神链接里看着她激昂自信的演讲，不禁觉得她也是一点没变。整场展会下来，有几个企业对她的产品展现出了兴趣，她也恰到好处地为他们计划出了该如何将她的产品应用到他们的产业中。连续送走了几名潜在赞助者后，她注意到了站在展示台侧的漂移女和梅根。

        “你来了，张！”

        她兴致勃勃地挥挥手，从展台上跳下来，向梅根露齿一笑。“这位是？”

        “我是辛的朋友。”梅根自然地伸出手与她相握，“梅根莫尔兹。”

        “是我没见过的张的朋友！欢迎！我是詹美琼斯，不过你肯定已经知道了。”詹美冲自己的展示区扬了扬下巴。“你们觉着我的护甲怎么样？”

        “创意不足，但实用性很强，技术水平也值得称赞。”漂移女两手揣在上衣兜里，歪着脑袋问她：“为什么你觉得让我看到这些就能让我说出自己的秘密呢？”

        “因为你看，我能用科技弥补自己的不足，让自己比肩拥有超乎常人体质的人！”詹美像是站在舞台上似的一手搭在胸前，一手张开，将她的装甲伸到漂移女面前。“我已经道歉了，已经自省了，告诉我，我可不可以变得更强，可不可以成为英雄？”

        “你确信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这么羞耻的话题？”漂移女看了梅根一眼，像是在提醒詹美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你已经答应我了，看过我的展示后再决定要不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既然如此，你带莫尔兹小姐一起来时一定也考虑到这个约定了。”詹美抱起胳膊，确信无疑地说道。

        “……你那直觉和聪明劲还真是用到正地方了。”漂移女叹了口气，向詹美走近一步。她比詹美稍矮一点，正好凑在她耳边，放轻了声音说：“没有人会看着你的。”

        詹美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我是超人那样的人？你错了，我的确比正常人更强壮、更敏捷，但我只是用这份力量去做近似后勤和清道夫之类的活。如果你希望成为‘英雄’，倒不如就像你广告词说的那样，把你的技术推广出去，你有那个性格，有那个脑子，为什么不站在台前好好地做个行业标杆呢？”

        “像你那样从窗户上砸下去打晕恐怖分子难道不是更棒吗？我想让人们看到，我能亲自制服罪犯——”

        “所以我说，没有人会看到。”漂移女以一种颇具警察风格的坚决态度否定了詹美的说法。“通常意义上的超级英雄所做的事可不是全都会被报道在新闻中的，你能忍受趴在沼泽、潜在海水里吗？你能接受自己做出了功绩后世人一无所知吗？你难道不是希望引人注目吗？你根本就不适合做所谓的义警。”

        “我不是在说义警，是在说超级英雄！”

        “这就是一回事！”

        “你们冷静一下！”

        漂移女和詹美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当众吵起来时，梅根担任了和事佬角色，干脆地把她们拉进了精神世界。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梅根叙述给我听的。她所展现的精神能力镇住了詹美，并让詹美进一步确信了辛张在与非同一般的人共事。梅根向她坦白，辛张身处一个地下义警团体，但没有吐露这个团体的具体工作、成员和活动地区；而漂移女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来向她阐明如今她们所担任的英雄的定义，并指出做地下义警并不是适合她的人生道路。

        最后詹美到底是妥协了。

        “我想万众瞩目，不过我希望是通过做正确的事。”她这样对漂移女和梅根说。“能认识义警也很酷！我以后可能会更多地缠着你了——你们以后要是有护甲需求，也别忘了考虑我！”

        ……

        “那是个性格张扬的女孩，对你来说可能比较难相处，不过漂移女应付好她了。”回顾完那天发生的事，梅根谨慎地评价道。

        “深有感触，那是我的高中同校同学。”我无奈地说。

        此时，我们正走在从任务现场去往泽塔传送通道的路上。联盟怀疑莱克斯卢瑟在把致远族饮料重新包装上架销售，所以派出了一支小队到疑似饮料生产地的工厂做调查。带队人是罗宾，跟队成员有担任飞行单位的梅根和漂移女，而地面单位除了我以外还有拉甘和“静电”。

        “静电”是小队最新加入的半实习成员，他名叫维吉尔霍金斯，是那四位从致远族手下逃脱的少年中唯一一个表达出了想要加入小队的意愿的人。正义联盟的黑霹雳和他同样拥有电磁系能力，很乐意担任他的导师。

        作为这次任务目的地的工厂在市郊，而且任务时间在夜晚，我们不需要隐匿到人群当中，所以被限制了活动范围的拉甘也能参与。现在光明会没了与致远族的结盟，黑蝠鲼被捕，雷斯奥古被重创，驾驶走战争世界的汪达尔萨维奇还没有回到地球的迹象，如果工厂真的有猫腻，所能安排的安保措施也不会有多强，这也是为什么夜翼和卡尔德能放心地把身为新人的“静电”和“芬奇”安排到任务中。

        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们潜入工厂，避过保安，从流水线各个阶段的添加剂中取了样，寻找了是否有地下室或者暗室，也寻找了是否有能够证明这座工厂与莱克斯集团有所关联的蛛丝马迹，最后安安静静地撤离工厂——说真的，这是我加入小队这么久以来经历的第一次完全是以“调查”结束的调查任务。

        这个地区的泽塔通道入口设置在公路旁的一座废弃加油站的杂物间里，我们已经远离了工厂，第一次参与小队任务的维吉尔忍不住用他的电磁能力让自己在加油箱上方空翻而过，兴奋地呼喊：“第一次调查任务！太刺激了——嗷，抱歉。”

        被他用来当磁悬浮滑板的井盖磕在了杂物间的门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面对罗宾不赞成的目光，维吉尔连忙跳到地上，搂着井盖走进了杂物间。等他把自己传送走后，漂移女挤到拉甘前面，上下打量杂物间一番，不能确定地说：“静电的电流好像扰乱了通道的运行。”

        “我来检查一下。”罗宾说着走上前去。

        漂移女摇了摇头：“不是系统故障，只是……电缆内部的电流流动看起来不太对劲。”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傻站在这儿等它变好啊，我先过去看看，有问题的话就给你们发消息。”拉甘像是被漂移女的插队行为惹得不高兴了，他一把拉开门，把自己关了进去。他的莽撞行为吓得我背后一凉，但所幸随着系统报出他的名字，他也被成功传送走了。

        “嗯……看样子影响不大，等我们回去后拜托斯特兰奇先生找人来检修一下吧。”漂移女摸摸下巴，侧过身子，示意她身后的我可以走了，我连忙钻进杂物间，远离她的目光，回到了新的临时安全屋——得到了进一步修缮的正义大厅地下室。

        夜翼和卡尔德还在和联盟一起处理致远族的相关事务，其他人也大多有任务在身，除了刚刚回来的拉甘和维吉尔，屋里就只有守卫——迈尔邓肯一个人。拉甘等在通道口，半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泽塔系统的提示音盖过了他的声音。

        “漂移少女，b06。”

        漂移女走进房间时，我感觉一股严寒从背后袭来，一阵剧烈的冷风把我拍到了对面的墙壁上。额头径直撞在墙上让我昏眩了几秒，但我清晰地听到泽塔通道发出了“已被手动关闭”的提示音。我揉着脑袋睁开被刮得酸疼的双眼，看到屋里的另外三人也被掀飞了，正分别从被翻倒的沙发、储物架下面爬出来，而站在通道口旁的漂移女好像刚结束了一道通讯，她放下手里的通讯器，转向我们。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她就闪到了我的眼前，我感觉有股力量将我的头盔连带着披风从我头顶硬生生地扯下来，下一秒，没了护目镜的遮挡而显得有些晃眼的灯光直直打在了我脸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们完全没有阻止她的余地，我愣愣地与面无表情的漂移女四目相对，恐惧和无措终于一点点地涌上了心头。

        ——是了，没错，五年前想要夺走我性命的人又要将我的命攥在她手里了。

        “——你要对她做什么！”

        我听到拉甘的怒吼和他变形的声音，但他奔过来的身影进入我余光的同时，漂移女揪住我的领口带我飞向另一边的墙壁，躲开了拉甘的攻击。她把我按在墙上，微微偏着头让房间另一侧的另外三人能够看到我的脸，用我们正好都能听见的音量厉喝道：“果然是你，泥脸！你居然会和卢瑟合作！”

        “……哈？你说啥呢？”

        她的演技让我惊疑得甚至发出了声音，而她抓住了这个机会，继续质问。

        “——你不知道吧？芬奇可是个哑巴姑娘！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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