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终局

卡尔德和夜翼一起带着蓝甲虫上瞭望塔了，海王和战争世界迫近时那次一样忙着在磁场变化引起的海啸中搭救船只，拉甘决定自己传送回亚特兰蒂斯。据他们说，虽然加斯脱离了少年小队，但他还在作为海风暴活动，可以成为我们的一份力量。

        亚当、康纳和梅根从法庭上赶回来时，卡尔德也发出了集结指令，地点指定在大都会，一所莱克斯卢瑟公司大楼的附近。我得说，就算是在联盟纳新仪式上，我也没见过这么多超级英雄和他们的助手聚在同一个地方。

        不仅闪电侠、沃利与脉冲上阵，连早就不活跃了的前一代闪电侠都出现了。之前在战争世界看到过的军火库和那四个陌生的少年也来了，梅根告诉我，他们正是之前被成功从致远族实验中救出来的那四人。而绿甲虫现在不穿盔甲了，在我们面前展现出他的原生火星形态，漂移女告诉梅根，他的甲虫被黑甲虫破坏了。

        除了众多英雄的露面，另一件令我意外的事是卢瑟竟自然地和蓝甲虫他们一起在我们面前现身了。不过原子队长很快给我们解释了情况——莱克斯集团开发了反致远软件，只要以蓝甲虫制作的致远科技卵为媒介，就能把病毒植入磁场干扰器。所以，这次我们不得不跟卢瑟合作了——

        “所以我们不得不和卢瑟合作了？”站在我左前方的漂移女说出了我正在想的话。“奇妙过头了。想想看吧，我们这群人中有多少是因为他才不得不站在这里的？”

        “但如果不是他，我连出生都不会出生。”康纳把话题微妙地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我们永远都猜不完卢瑟这家伙背地里有多少计划。”

        这时，往所有科技卵中下载了病毒的卢瑟本人开始讲话了：“你们必须在磁场干扰器成功结茧之前破坏它们，每个干扰器都有几个甲虫机器人保护，每个机器人都相当于一个甲虫武士。蓝甲虫已经定位了全球二十个干扰器的位置，你们要分为两人一组，只要让卵接触到干扰器，就能破坏它。”

        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海底各有一个干扰器，海王、加斯、卡尔德和拉甘负责了其中两个，第三个被分配给了绿甲虫和漂移女。漂移女带了呼吸器，但我明白她用这个只是做做样子。

        我被分到和梅根一组，目的地是山海关。我们赶到干扰器所在的海边时，这里已经是狂风呼啸，阴云密布，我在阴云中看到不远处长城的轮廓，不禁疑惑为什么邪恶势力毁灭世界总是要从地球名胜开始下手。且不提漂移女在她那个世界就是在长城上跟达克赛德的士兵战斗的，沃利和阿尔忒弥斯在这次任务中的目的地就是法国巴黎的埃菲尔铁塔附近。

        “涛小队已经就位。”梅根用通讯器回应了在瞭望塔上调度指挥的人，随后把那颗蓝色的椭球形机械递到我手里，在精神链接里说：“我来对付守卫机器人，你来放置卵。”

        “明白了。不过真的没问题吗？卢瑟说机器人的力量相当于甲虫武士呢。”我握紧了卵，心里不乏担忧。

        “它们可没有甲虫武士的脑子和那么复杂的盔甲。”

        梅根腾空而起，转变身体的密度以避免遭到物理攻击，她掀起巨浪打向机器人，捕捉到异动的机器人将枪口转向了海洋的方向，攻击梅根用精神能力抛过去的凝聚成人形的水团和沙石。我趁机从另一个方向跑向城楼，爬到二楼去翻过栏杆从上方跳向干扰器。就当我把卵拍到干扰器的机身上时，滔天的浪头从天而降，将守卫机器人砸在一起按在了地上，但我并没有被淋个透，海水自觉在我身边分流，只分出一小缕扶住失去了动力正栽向地面的干扰器和骑在上面的我，把我们轻轻放了下来。

        “没事吧，辛。”用难以置信的效率解决了机器人的梅根操纵海水回到海里，降落在我身边。

        “没事！你超强！”我拍拍手下不再结茧的干扰器，示意她我的工作也完成了。

        “很好，我们把这些回收回去。否则会有人倒卖这些残骸或者直接用来非法研究武器。”梅根说着操纵海滩上的干扰器和机器人碎片浮起来。带着它们，我们撤到了布鲁德海文。

        不止我们，集合点已经有几支小队回来了。联盟成员都赶向了瞭望塔去了解全局情况，梅根把我留在原地和别人待在一起，她则驾驶生物飞船带着沃利和阿尔忒弥斯也跟了过去。

        没有了梅根，我没法和别人交流了，只能全神贯注于全队通讯器中传来的每一条消息。每过一会儿，我就能收听到一支小队的捷报，但等到二十支小队都报告完毕，异常的天气现象也完全没有减弱，反而是瞭望塔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我们漏了一个！还有一个干扰器借用地球磁场隐藏在北极！”

        “我来处理这个。”很快，闪电侠在通讯中给出了回应。的确，如果有他的话，即使没有直接连到北极的泽塔通道，也能及时赶到。

        斐小队就在这时回来了，漂移女丢下手中的机器人残骸，下一秒就完全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只有一阵迎面扑来的风压和绿甲虫巴斯欧姆望向天空的动作让我猜到，她是飞走了。

        “我几乎没怎么见过漂移少女把速度发挥到这个程度。”本来正低头用掌上电脑观测局势的蝙蝠少女抬起头轻声说。

        ——你能看到北极那边的情况吗？

        我往她那边凑了凑，她慷慨地与我们分享了她所能收到的报告和资料，眼看着屏幕上显示磁场逐渐恢复正常，我也一点点放下了提在嗓子眼的心。夜翼在公共通讯中宣布了危机解除，但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欣喜，反而好似遭遇了一场失败。

        蝙蝠少女似乎收到了私人通讯，她把手放在耳畔，停滞了一会儿，忽然倒抽一口气。沉默了几秒后，她环视四周，稍稍提高了声调，把大家召集过来。

        “地球得救了，但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的话语和夜翼的声音一样令人不安，刚刚还在庆祝的几个少年都安静下来，紧张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见大家都准备好了接受坏消息，蝙蝠少女才缓缓说出口：“我们……失去了闪电小子。”

        “……什么？”野兽小子第一个出声，他打破在人群中蔓延开的可怕的死寂，闯到蝙蝠少女面前，抑制不住哭腔地追问：“我们失去他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他是去了哪里？……”

        “闪电小子牺牲了自己。”蝙蝠少女叹了口气，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放柔了语气，说出的话却更加残酷。“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接下来她对情况的详细解释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沃利的死讯就像一把无形的重锤，它砸在我的心口，让我喘不上气，也无法做出任何思考。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胜利的关头会发生这种事？明明卡尔德刚刚回归了，明明阿尔忒弥斯被证明没有死，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甚至还没告诉沃利我是谁，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事情不该以这种方式结束啊。

        我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这只会让我浑身战栗得更厉害。恍惚中，蝙蝠少女按住了我的左肩，她手掌的重量和温度仿佛成为了我保留理智的锚，无声地告诉我——节哀。

        生物飞船载着赶往北极的那些联盟和小队成员回来了，我从没想过这场凯旋会如此令人痛苦。梅根搂着哭泣的阿尔忒弥斯，谁都没有去打扰她们，夜翼和卡尔德跟蝙蝠少女交流地面这边的状况，蓝甲虫还在扶着额头自责。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那个干扰器就好了。但凡能提早把它关掉，我们也不会需要有人用逆跑来抵消蛹的能量……”

        “这不能怪你。”脉冲也情绪低落，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安慰蓝甲虫。“那个干扰器被设置在那里就是为了躲避扫描。”

        “——但我可以怪你！”

        一声压抑的低吼打破了我的失神，这样的话显然不该在这时候出现。从角落里冲出来的拉甘径直揪住漂移女的披风领子，把她搥在了飞船壁上。

        “你不是有超人能力吗！你不是有超级速度吗！为什么你不能救闪电小子？为什么不早点把他替下来！”

        “够了！”罗宾和守卫奔过去把他们拉开，压低了声音教训道：“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漂移女完全没有反抗，她轻轻推开守卫抓在她肩上的手，仰着头直视拉甘瞪圆的双眼，喃喃自语：“是啊，我也想问啊。为什么我不能救他呢。”

        “——只要我能早一点赶到，或许只要快几秒钟，就能救他了。”她紧紧攥住左手手腕，颤声低吟。“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罗宾那时也是，海少女那时也是，阿尔忒弥斯那时也是……我本该能做到更多的。”

        “这也不能怪你，你肯定尽力了。”罗宾坚定地说。

        拉甘忿忿地甩开罗宾，远离他们那边，把额头顶在手臂上，抵住墙壁。他侧过头看向蝙蝠少女，眼神与站在她另一边的我交汇。

        “抱歉，我……我只是没有地方撒气。”他泄了气般无力地咕哝。“我只是觉得……这场战斗，这一切……不该以这种方式结束。”

        蝙蝠少女应了他的话：“我们都这么觉得。”

        我沉沉点了一下头，感觉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

        ——是啊。谁会想要以这种代价换来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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