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归日常
终于可以住回自己家了。
我看着熟悉的深棕色大门和白色的楼梯，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火星猎人可以说是我来到美国后——如果他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交到的最好的一个朋友，我被关起来做训练的那座设施里的科技水平和完备的家具也让我住得很开心，但最让我有归属感的，还是父母所在的这个家——这座坐落在波士顿的不大但我觉得很贵的独栋房子。
虽然我每天都可以给家里人打电话，可按下门铃后，我还是按捺不住屏息凝神，想要通过透视能力提前看到从客厅跑过来开门的妈妈的身影。
“——我回来了！”
门打开了，我张开双臂抱住她，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这句话。
为了庆祝我时隔几个月后终于回到家里，父母为晚饭准备了好几道菜，其中还包括在这边很难买到原料的黄瓜种酸味汤。在餐桌上，我们像以往一样聊着新闻和邻居亲戚间的趣闻，爸爸时不时抱怨一下工作，骂一骂领导，妈妈则不停地夹菜。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自己跟妈妈抢菜的手速可以快得让她反应不过来，我自己都怀疑之前的几个月都是在做梦，仿佛那个女人从没闯入过我的家里，我也从没拥有过异于常人的超人体质。
“帮忙放一下。”
饭后收拾桌子时，妈妈把难得拿出来用的煎锅刷好后递向正在削水果的爸爸，见他一时间没法腾出手去接，我伸手接过以前一直觉得单手拿会很沉的锅，径直浮到橱柜的高度，把它放到了平时放的地方。
“小辛！”
一声称得上惊恐的喊叫从身后传来，我一激灵，差点拔向高空。稳住身子后，我连忙落回地面，背过手站直，困惑地看着因突然站起来而把手中苹果掉在地上的爸爸，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没事，没事了。”妈妈忙安慰般拍了拍爸爸的胸口，转身看着我，犹豫片刻，但还是开口了：“小辛，你现在拥有超人的能力了……我和你爸都很高兴看到你愿意把这份能力用在正道上，但在家里就别这样了，好吗？”
“为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有这样的反应，虽然火星猎人告诉过我英雄身份需要隐藏，但父母明明是知情者，家里现在没有别人，窗帘也好好地拉着，为什么还要隐藏能力？飞行和超级力量这类能力明明可以为生活带来很多方便不是吗？
妈妈和爸爸对视一下，叹了口气，将一把椅子从餐厅拽过来，示意我坐下。
我直接向后靠到水池边上，让她自己坐椅子。
“小辛，在你回来之前，我和你爸商量过很多次。实话告诉你，我们很害怕——当我们看着你的时候，总感觉你要随时离我们而去了。”
“为什么——”
“你听我说。”爸爸打断了我和妈妈的对话。“我们支持你的梦想，但你想想看，做英雄可不是仅仅看着威风而已，更何况英雄的身份需要隐藏起来。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即使做英雄，身边的人也不会赞赏你，甚至还会有人说风凉话，这种人我们以前也碰到过很多吧？你真的准备好面对这些了吗？”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想让我退出就直说！”我感觉自己快要哭了，下意识地放大了声音。这些我不是没考虑过，但对于成为英雄的渴望盖过了对这些问题的恐惧，我一直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但现在，这些问题又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我眼前，让我猝不及防。
“我们不是要反对。如果我们不同意，早在蝙蝠侠联系我们时就会拒绝了。”妈妈接过了话题。“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面对什么，不然当你受挫时，会没有心理准备的。”
“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我又不是六七岁小孩了！”我的语气越来越尖锐，虽然我明白父母有着更成熟的考虑，可我就是冷静不下来。
“行，就算你对这些有心理准备。”爸爸松开了抱着的胳膊，扬起下巴问道：“那你对于做英雄具体需要做什么有概念吗？那可不是救个树上的小猫、追个偷钱包的扒手那么简单的事！你也看过相关的新闻吧？英雄也是会受伤的！是需要拼命去对付罪犯的！就算是超人，你就肯定他没有什么弱点吗？”
——是啊有啊是氪石。
在因气愤而混乱一团的思绪之外，我感觉自己在脑海某个角落还保留着清醒之处，仿佛真正的自己正站在那里，看着现实中上演的这场家庭闹剧，不动声色地思考和吐槽。
——我不怕氪石谢谢。我现在的弱点是你们啊。我最害怕的是你们因为我而遭到不测啊。
直觉告诉我，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口，剑拔弩张的气氛应该会缓和下来，但我不愿意承认的炫耀和好胜心理让我不想妥协，而是语气强硬地说：“蝙蝠侠告诉我们了，他会给我们安排适合我们的任务，那些非常厉害的罪犯轮不到我们去对付。”
“对了，小队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也许是因为听到我说了“我们”，妈妈立刻抓住了这个不那么敏感的话题，重新笑起来问道。
意识到这次争执终于可以结束了，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作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别过头，抱怨般说：“他们一个个都比我厉害！闪电小子和罗宾都在，还有亚特兰蒂斯人和火星人呢！”
“那很好啊！你不是很喜欢他们吗？他们在做少年英雄这件事上很有经验吧？你可以向他们学习学习！”
虽然妈妈这么说了，但我觉得他们不像人生导师的类型……倒不如说，多相处一会儿，感觉很像普通的男孩子？不过这些以后再说，现在照着妈妈的意思聊下去吧。
爸爸用鼻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捡起苹果，走到水池边上清洗起来，我逃也似的走出厨房，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小辛？”
妈妈追上来，在楼梯第一阶处拉住了我。
“答应妈妈，在家里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为什么啊？
我这才想起来这场争执的起因是自己飞了起来，而吵了半天都没搞明白原因。
——难得可以回家了，不要发莫名其妙的脾气……
清醒的那个头脑角落让我乖乖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回去写作业。”
写作业这个屡试不爽的逃避借口这次似乎不好使了。妈妈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学校早就放暑假了啊。”
“……我跟教学进度跟得有点慢。”
我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作业有时会隔一天一留了。大概是因为我没法在半天内补完学校一天的课，所以每天的教学录像被拆开了……
“那你先写吧……有关做少年英雄的事以后再说啊。”妈妈狐疑地看了看我空空如也的双手。
——很好，我会努力躲着这个“以后”的。现在我需要担心的是开学前能不能补完课，毕竟回了家，没有人监督我完成功课了。
既然生活正在回归原轨，那么我迟早都得面对最不想回归的日常——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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