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有就有,没有便没有！

“皇上,风若汐是我害死的,这么蠢的话是谁说的?让他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他!”韩薇儿气恼得倏然站起身子,双膝的刺痛感立时传来,令她不自主的轻哼了一声,又跌坐回椅子上。

        云非月眸光一紧,正待上前一步,看到韩薇儿已安然坐了回去,又默默退回原地。

        慕容轩亦是心底一沉。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子的膝盖定是伤得不轻,要么按她那跳脱的性子,让她坐,她也坐不住。

        于是一语双关的温缓出声:“康王妃不必急躁,这是个讲理的地方,有什么冤屈的地方,尽可以慢慢讲出来。”

        “平王爷此言甚是。可是大家想一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么能害得了风若汐?  我是怎么害的?害完人之后,又怎么做的后序处理?”韩薇儿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怼之意,狠狠的冷眼瞪向赵朴树,脱口而出一连串的关键问题。

        赵朴树这个二货,以为这个时代那么先进,有那个绞肉机之类的啊?先给被害人整点睡觉药,待人睡熟了生生闷死,再用刀分解开,放到绞肉机里一搅拌,然后顺着下水道冲走了?

        看到大家齐齐凝眸盯着自己,道道目光都似冰刃般不友好,赵朴树不禁有些慌了。

        从未有过的,被告有椅子可坐,他这个陪审的只能站着;现在更厉害了,大有大家一致反过来,死咬陪审的之势。

        这岂不是要乱套么?怎么和自己预期的有点不一样了呀!

        他精明的眸光不停的闪烁着,却愣是想不出怎样的解释才合理。吱唔了好一会儿才懊恼的甩出一句:“我——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害的?反正你认了罪,那上面可有你自己的亲笔签名!”

        “我不签名行么?我还没怎么着,你就用那么长的大银针刺进我两个膝盖的骨缝里,令我的膝盖现在还肿着,动一动都疼得要命。我要是不老老实实签名,你还不定耍出什么阴险手段了！”韩薇儿边说着,边用手比划着银针的长度。

        幸亏有手铐铐着双手,所以两只手的可活动范围没有太大,若是自由可动,她都想比划出手臂的长度来。

        赵朴树惊觉,大家看向他的目光眼见的更加冷厉起来,尤其对面的康王爷，他已看到康王爷紧握成拳的十指,指节都泛着青白,那双暗黑眸子喷出的腥红怒火,更是瘆得他心惊胆战!

        就在他战战兢兢不知道如何替自己申辩时,慕容复接过话去:“这件事确是赵卿家的不对,不该随便滥用私刑。下面这条罪状是说你因替原刑部尚书之子孙小胖求情,收受贿赂。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呀!那次我就收到下了皇上御赐的那个孩儿面大抱枕。”韩薇儿长睫扑闪着,一脸懵圈的回了一句。

        被慕容复从尴尬境地解救出来的赵朴树,立时来了精气神儿,上前一步,神气十足的道:“这件事儿你想赖也赖不掉!可是有人证的！就是孙小胖被赦免后,太子妃和孙夫人送去康王府的各式礼品!虽我分别去太子妃和孙夫人处索要礼品清单取证,都被她们以没有为名驳了回来,但是这件事儿却是真的！”

        赵朴树没好意思说,他是被太子妃灰头土脸的从东宫处骂出去的。

        “哦哦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件事儿啊!我承认我收了礼品,但是却不承认是收受贿赂。”韩薇儿转眸看向慕容复,清秀的小脸满是严正:“皇上,如若是我提前索要,然后再去求情,事后得到谢礼,那算我收受贿赂;但我只是尽自己本心去求的情,丝毫没有要得到回馈的想法,事后太子妃与孙夫人送来礼品,好像只能算作人情往来吧?怎么还能算成贿赂?”

        “人情往来需要那么多礼品?你把当日所得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看!”赵朴树终于抓住一条实打实的罪状,所以他似掉进水中奄奄一息之人,遇到一根稻草,亦紧紧的死握住不肯松手。

        “我还真拿不出来。”韩薇儿眼睑微垂着轻叹了一声。

        慕容复虎目中明显闪掠过一抹惑色,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拿去换了一千一百两现银。”韩薇儿面色平静的迎对上他的疑惑目光,沉稳回声。

        “你也不缺银子用,你拿去换银子做什么?我看你明明就是为了销脏!”赵朴树言辞犀利的直接盖棺定论。

        韩薇儿樱唇紧抿,认真的想了想,没有接话。反正都这样了,实在没必要把更多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终于轮到韩薇儿被怼得哑口无言,赵朴树不禁喜上眉梢,高仰着脑袋,对慕容复高声说道:“皇上,您看到了吧?这桩罪状康王妃可是当堂承认了!”

        慕容复剑眉微蹙了蹙,心中暗骂这赵朴树的脑袋是真的缺根弦儿。他这样的言辞一出口,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卷宗里别的罪状都否了么?只紧揪住这一条无关痛痒的罪名,又能把她怎么着哪!

        慕容复只故作没听到,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下面的罪状就很严重了。说你接近康王,嫁进康王府是有目的的,你怎么说?”

        “我确实有目的。”韩薇儿轻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水眸氤氲,似陷入了微微迷离:“我最初接近康王爷,是因为他有一块璃龙玉玦,而那块玉玦能令我在月圆之夜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她语音稍顿,抬起水眸望向云非月,莞尔一笑:“可是随着长时间的接触,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时代,喜欢上了这个男子，所以我便嫁进了康王府。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和他一起,慢慢携手变老!”

        她今日进入大堂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云非月。她发现,他原本瘦削的面颊更立体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悲颓之气。  现在细看,那双狭长的暗灰星眸里满布着红血丝,原本温润的唇亦干涩无光、皲裂起皮,整张面孔已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知道,他这几日所受的煎熬更甚于自己,不禁心疼得直想掉眼泪!

        云非月亦深情款款的回凝着她,心都快碎了!

        其余人亦被她的深情话语感染,全都沉默无声。

        赵朴树看到最后关键性的这条也要有翻船的危险,急急上前两步,不顾礼节的伸出手直指向韩薇儿,恼羞成怒的疾声斥责道:“不对,你接近康王爷,嫁进康王府,明明就是为了接近皇室,从而夺取大好江山!”

        赵朴树的话听得韩薇儿直接冒起一股怒火,她倏然站起身子,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刺痛,怒目瞪向赵朴树,嘶吼道:“姓赵的,你不要血口喷人!这是有脑子的人说的话么?我且问你,我接近皇室,然后怎样做才能夺取了这江山?你先给本小姐指条明路呗,要么本小姐实在不知道这样的谎话怎么帮你圆得过去!”

        看到韩薇儿连气带疼,娇弱的身躯止不住的哆嗦着,云非月几步上前,心疼的扶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坐下。

        其实他好想勾手拉她入怀,好好安慰她,可是这么多人在场,还有长辈,这点分寸还是要有的。

        慕容轩亦心疼得不行,却只能佯装视而不见。他不动声色的轻敲着手中的折扇,耐人寻味的劝慰道:“康王妃有话尽可以慢慢说。你放心好了,皇上向来赏罚分明,若是知道有人蒙蔽圣听,歪曲事实,定不会轻饶了他。”

        赵朴树一听,只觉得双膝一软,心虚得原地便跪下了,双手伏地,嗑着头向慕容复示忠:“皇上,臣可真没有胡说!还请皇上明查。”

        韩薇儿听罢,不禁转怒为喜,差点笑出声。

        小皇叔就是厉害,总能用看似清淡的三言两语便能置人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随身坐下,顺便轻仰着小脑袋,给了云非月一个灿笑。

        云非月心疼得差点掉下泪来,吸了吸鼻子,又退回到一旁。

        “也没有人说你蒙蔽圣听,歪曲事实,你又何故心虚成这样儿?”慕容复气恼得冷哼了一声。

        这赵朴树看似精明,实则愚蠢至极！旁人只用一两句话,便能将他直接打回原形。这样的人怎堪大用!

        “是臣愚笨！是臣愚笨!”赵朴树这才缓过神、转过弯来,紧忙站起身子,用依然瑟瑟颤抖着的大手擦拭着额际的汗珠。

        “如此看来,除了收下太子妃和孙夫人的礼品,别的罪状你都不认,对吧?”慕容复意味深长的看向韩薇儿。

        他真的说不好现在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按理说,他应该想尽办法将这个小女子治罪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听到她未承认罪状,心中反而还似生出些许舒畅之意。

        “是的,皇上。有就有,没有便没有！我做过的事儿,我自会承认,但若是没做过,任可被打死,也不会承认！”

        “那好吧,暂时先这样。此案待过些时日再审。”慕容复沉声说了一句,缓缓站起了身子。

        “父皇,难道你还要把王妃送回刑部天牢?”云非月一看慕容复要走,却丝毫没提释放韩薇儿的事儿,心急的上前几步,怨怼的高声问道。

        慕容轩也有些急了。这样公审的机会,是最难得的,即便皇兄再怎么心有怨怒,当着大家的面,有些事情也必得给个公断。这也是为什么昨晚他极力劝说皇兄设立今日公审的目的。

        可是那个杜云栖怎么还未见踪影啊!

        慕容复脸色阴霾的回瞪向云非月:“不然哪?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还没弄明白,你让我怎么放了她?自古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也不能因她的特殊身份,便另行处理!那还要国法做什么?以后还怎么管理这天下?”

        正待云非月要再开口时,刑部大堂门口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擂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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