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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半帘幽梦,满城飞絮!


天色灰昏一片,似柳絮一般的雪,在灰蒙蒙的天地间飞舞着,飘扬着;萧杀的万物都被织排在密雪纯白而不定的罗网中。

        寒兮苑角落里的一株山茶树,从暗绿色乌油油的肥叶中突显出十几朵血红色的花来,赫赫然在飞雪中傲然盛放着,明艳得如火如荼。

        西厢房的门窗完全敞开着,空荡荡的房间似被人洗劫过一般,几乎空徒四壁。

        嫣红终是没能挺过去,在发病后的第二日就被送饭的毓婉发现,冰冷的僵死在床上。

        大夫人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让管家带着家丁,冒着纷飞的大雪,用一块破旧的门板,把她从角门抬出了韩府,随着她一起出府的,还有西厢房里那些但凡能拆卸得掉的所有物件。

        此刻整个寒兮苑静悄悄的,无一丝嘈杂忙乱,就连雪花落在枝叶间的“沙沙”动静都清晰可闻。

        院子里原来的丫头们,因着嫣红出痘,都搬到别的院子暂避去了;若竹出院子去拿东西;韩白亦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就连知道嫣红离世,他都未敢现身来见她最后一面。

        毓婉面色平静的站在正房敞开的窗子前,凝眸向外张望着,映入眼帘的白茫茫一片,似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杏眸微眯的望着空中飞舞盘旋的雪花,目不转睛。

        这二日来,很多细节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今日晨起,她端着饭菜,敲了敲西厢房的门,却没听到有人回声,心底一沉,紧忙推门而入。

        踏入房门,看到嫣红正仰面躺在床上,并没有出去乱跑,她才放下心来。

        她将饭菜放在房间的桌案上,轻声喊了一句:“嫣红——起床吃饭了。”

        依然没有听到嫣红的任何回声。

        毓婉心头微动,缓步走了过去,只见嫣红双眸紧闭着,似在熟睡中。她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嫣红的衣角,可是嫣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毓婉不自禁的秀眉微挑了挑,将手指放在嫣红的鼻子底下,发觉她已没有了鼻息。

        她收回手臂,定定的凝眸看着已无生命迹象的嫣红,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透射着从未有过的清冷镇定。

        只见嫣红身着一袭大红锦缎冬衣,上面精绣着漂亮的花朵图案;散落有序的精美花朵,衬得她丰腴的身姿更显凸凹有致。

        这件大红冬衣,毓婉是见过的。嫣红被收房那日,她过去给自己行礼时,就是穿的这件喜庆冬衣。

        那张平日里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已浮肿成原来的两倍大,此刻土灰一片,且遍布着大大小小无数的暗红斑疹;有的斑疹已肿大溃烂,渗着红黄相间的脓水;平日里波光流转的如丝媚眼紧闭着,樱唇亦泛着黑紫;那双涂着丹蔻的青葱十指已固定成型,覆在小腹处;虽穿着厚厚的冬衣,但依然遮不住腹部已微微突出的隆起。

        整张残不忍睹的烂脸在那身艳红冬衣的映衬下,透着无比的狰狞诡异,令人不自觉的心生阴森恐惧!

        毓婉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与死去之人这样面对面。

        她以前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更何况还是孤身一个人。

        但今日她却未感到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感觉心中似有一团浊气,随着眸光扫到嫣红的惨况,在一点一点喷涌吐出,让她顿感心中畅达无比。

        整齐的头发,干净的服饰,没有任何痛苦的挣扎,看来嫣红心知大限已至,在离世之前便已为自己梳洗打扮好了。

        毓婉似以往欣赏自己画过的画,或者是绣好的娟帕一样审视着嫣红,漂亮的杏眸眼角微微勾起,眸底涟漪层叠,闪掠着满意、欣喜的浅笑。

        看到嫣红的枕头边,叠放着一摞衣物,她伸出纤长指尖拈起一件,竟是件小孩子的衣服,下面还有小孩子用的小被子,小鞋子,尿布等一些东西,看来嫣红为腹中的孩子,早早备下了这些。

        随手翻看中,毓婉无意中发现,在这些小孩子的用品中还夹着一件金光闪闪的头饰,她拿在手中一看,竟是那件星座头饰。

        嫣红把这件头饰也放在了孩子的衣物里,想来,在她心中,这件头饰有着和自己腹中孩子一样的份量。

        直到最后,嫣红竟还记挂着那个无情无义的男子!

        只可惜她一腔深情错付,只落得半帘幽梦,满城飞絮!

        毓婉不自禁的冷然一笑,挺直的腰背瞬间迸射出一股冷戾杀伐。

        红尘陌上,人生海海,这个女子如同自己一样,穿梭在这喧闹的凡尘里,最终不过是为了找寻一颗灵魂的皈依。

        但毓婉深知,这份皈依可以是日,可以是月,可以是灯,可以是炉火,可以是红尘,可以是流年,……却独独不能是韩白亦!

        因为韩白亦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爱,谁也不会爱!

        韩白亦自从嫣红发病后,就再未出现过,甚至连支言片语都未曾找人带给嫣红。

        韩夫人更不必说,只关心嫣红有没有四处乱跑,有没有给韩府添乱。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们没有一个人将嫣红当作家人看待,更没有一个人,给病中惊惶措乱的她,一点点安慰。

        在这一刻,毓婉突然有点庆幸,庆幸自己不能有孕,否则落得如嫣红一般的下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毓婉深邃的瞳仁渐暗,缓缓冷凝成霜。

        她拿着星座头饰,走到炭炉边,掀起盖子,甩手将头饰扔进燃得正旺的炭炉中,眼都没眨一下的,又合上了盖子。

        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梳妆台上那一排瓶瓶罐罐整齐摆放着,她知道那些是嫣红最爱的胭脂水粉,她也知道,定都是栀子花味的,因为嫣红只喜欢用栀子花味的脂粉。

        看到房间内无任何异常,她又眸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嫣红,才从袖口掏出帕子,将口鼻处遮住,向房间外气喘嘘嘘的小跑去。

        很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在满目精光的管家带领下,用面纱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将浑身僵硬的嫣红抬出房门,似扔东西一样,满面厌弃的扔在破旧的门板上,又在管家的连声催促中,怨声载道的抬起门板出了寒兮苑。

        随后又来了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西厢房里扫荡一空,但凡能拆卸得下来的,一件没留;尔后又来了一群遮着面纱的丫头们,将整个房间清理打扫了一遍,又在西厢房里燃起了浓浓的艾草。

        嫣红被抬走的时候,毓婉就垂着手静默着站在不远处。

        不知是飞舞的雪花刚好落在了她的眼角处,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毓婉真真切切看到,她的眼角处似有晶莹微亮摇摇欲坠。

        有风裹挟着,一股浓浓的艾草味道扑面而来,令毓婉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鼻子,绯唇嘴角却噙起一抹自得欣喜的清浅笑意。

        以前她最讨厌这种浓烈刺鼻的艾草味道,许是下雪天的缘故,今日的艾草气味却并未令她感觉似以往那般生厌。

        “小姐,这满院子的艾草味道也太难闻了,要么咱们也先搬去别的院子暂住几日吧?”若竹将烧好的热水倒进大浴桶里,往里面撒着玫瑰花瓣,秀眉紧蹙着提议道。

        “还好,我没感觉出有太大味道呀!”毓婉缓步走向浴桶,清淡的水眸里无一丝微波。

        若竹有些诧异的抬眸看向她,看到毓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以为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她特意吸了吸鼻子,立时有一股呛人的浓浓艾草味道刺鼻而来。

        自家小姐这是咋了,一向她的鼻子是最灵的,别人闻不到的气味她都能闻到。今日这么浓的艾草味道她竟说没有太大感觉,好像有点反常哎!

        若竹眸光流转间,不由得心底一沉,脱口惊问:“小姐,你可是身体不适?”

        这二日,自家小姐一直和那个出了水痘的嫣红呆在一起了,莫不是也感染上了吧?

        “没,你放心吧,我小时候出过水痘的,所以定不会有事。”毓婉一件一件脱着衣服,递向若竹,然后踏进浴桶里,整个人浸入了温热的洗澡水中。

        自家小姐笃定的语气令若竹彻底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也舒缓过来。

        她将手中的衣物挂在遮挡的屏风处,唏嘘道:“哎,这人哪,还真是没法看。前几日小姨娘还活蹦乱跳,张扬着四处骂人,没想到今日以后,她就再也消失不见了。我那会儿还听到大夫人叮嘱管家,一定要把她连同西厢房那些东西全部焚烧干净。哎——竟然连死后都不能留个全尸!这样想想,竟还感觉她有点可怜。”

        毓婉伸出净白手掌,托起几片艳红的玫瑰花瓣,眼波微转了转,却没有回声。

        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结果,所以她丝毫不感意外。

        像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病症,自是用火烧掉病源,才能令那些惜命如金的家伙们稍觉安心一些。

        想到嫣红连带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此刻已化为灰烬,那些扬扬洒洒的骨灰,不知道正飘扬在哪片天空,亦或是在哪里附着,虽全身泡在温热的水中,毓婉还是情不自禁的微抖了一下。

        若竹挂好衣服,返身走向浴桶,将毓婉的三千青丝握在手中,用手中的象牙梳慢慢梳理着,满面愉悦的轻快出声:“小姐,现在整个韩府的人都在夸你,不仅性子温婉,竟还如此菩萨心肠。就连大夫人房里的秋菊姐都说,一向很少夸人的大夫人,都在背地里夸你好几回了。”

        听到“菩萨”两个字,毓婉眸光明显一紧,暗灰眸底闪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随即瘦削的净白面颊浮起一抹涩笑,不动声色的向臂膀间轻撩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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