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幸亏脾气好

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日放晴了。湛蓝碧空似被水洗过一般，干净清透；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各色旗幡竖立在自家店面前，随风高高飘扬着的；店铺门口的伙计，街角路边摆摊的商贩，高调卖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韩薇儿带着秋月，心情愉悦的轻车熟路直奔如意楼而来。

　　如意楼是天雍城最大的银楼，也是幽冥宫在天雍城里除了望春楼外，最赚钱的一间店铺。这样好的天气，这么多的行人，这个时间段，应该正是如意楼最繁忙的时候。

　　韩薇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就是要实地考察一下，这个时代的小姐、太太们，对哪种类型的首饰更感兴趣。

　　踏进如意楼的门，却和自己想像中的大相径庭！店里只有几个伙计聚在一起闲聊，竟没有一个客人！

　　韩薇儿不禁面色一怔，愣站在原地。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这清冷至极的场面实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啊！

　　“王妃！”赵掌柜看到出现在门口处怔怔发呆的韩薇儿，立时从柜台里面小跑着出来迎接，店里的伙计们闻声，也急忙聚过来行礼。

　　“都不必拘礼。你们都去忙吧，只留掌柜的在这就好。”韩薇儿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强扯出一抹笑容，向大家吩咐道。

　　“赵掌柜，这个时间不是正应该客人最多的时候么？怎么未见有客人来？”韩薇儿看到伙计们都各自散去，才秀眉微蹙着凝眸看向赵掌柜。

　　以前自己总来如意楼定做首饰，所以和这个赵掌柜有数面之缘，彼此都很熟悉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们是收自己手工费的，现在刚好反过来，自己是给他们开工资的！

　　“哎——”还没开口说话，面色暗沉的赵掌柜先喟叹了一声。“王妃，这种情况已有半个多月了。您看对面的凤鸣楼——”赵掌柜伸手指向对面的银楼。

　　韩薇儿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向对面，却见对面那家银楼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再瞧瞧自己这边，连个客人的影子都没有！这两厢对比，真真是天上地下，惨得不能再惨！幸亏脾气好，要是脾气不好，只这一眼，都能被气出内伤来！

　　“怎么会这样？”韩薇儿收回水眸，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掌柜。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以前生意挺好的呀，怎么现在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以前的时候，咱们的生意比凤鸣楼要好上不止几倍。但自从半个月前他们店里来了一位新师傅，推出了新品之后，咱们店里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赵掌柜无奈的搓着手，悻悻然回道。

　　“王爷可知道如意楼的这种情况？”韩薇儿沉声问道。这哪是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分明就是没生意了好不！

　　“王爷知道，并且我也建议过，要请王妃帮忙店里设计一些新式首饰，但被王爷一口回绝了。”赵掌柜恭敬出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为什么？他为什么拒绝？”韩薇儿秀眉微挑，水眸圆睁。这家伙是从心底里置疑自己的能力么？

　　“王爷说，银子可以少赚，但是不能让王妃太劳累了。”赵掌柜直望着她，沉稳回道。

　　ＥＭＭ~这恩爱秀得，竟无处不在！好吧，只当这是今日猝不及防被那个家伙喂到的第一口狗粮！

　　“咳——”韩薇儿一时语塞，满面绯红着不自然的先清了清嗓子：“赵掌柜，你先不要急，慢慢来。等我回去后设计一些新款首饰，看看能不能再把客人拉回一些来。”

　　也不敢把话也说得太满，万一到时候真的没拉回几个人来，岂不是很打脸？俗话说得好，谦受益，满招损，还是谦虚一些的好。

　　“真的么？太好了！太好了！王妃，只要您稍动一动小指头，肯定都会胜过别家好多！到时候肯定会顾客满门的！”赵掌柜顿时喜出望外得连声夸好。自家王妃以前的首饰图样，他可是都见过的，哪件拿出来，都足以引起一阵热销浪潮！

　　韩薇儿在店里认真的转了一大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柜格里陈列的各类首饰，确实发现症结所在。这些首饰材质确都是上乘，但奢华有余，却缺少一些清新雅致。虽自己才来半年，也不知道这些首饰是不是都是陈年旧式，但只打眼一看，感觉都不太能吸引人眼球。

　　首饰类的东西，大部分的客户群还是女性多一些，尤其是那些年轻一些的太太、小姐们，丰衣足食之余，都是对纸短情长、风花雪月满心向往的女子，这样的首饰确实引不起她们的购买兴趣。毕竟像孙月漓那样只知道满头堆金彻银的女孩子还是很少见的。

　　从如意楼出来，韩薇儿带上秋月继续往前面走，拐进了“冠芳斋”，这是幽冥宫在天雍城开设的脂粉店。

　　“王妃！”刚踏进冠芳斋的门，还没等往里面走两步，柜台里的掌柜急步迎过来。

　　韩薇儿不禁眸光微怔，这个地方可是第一次来，这个掌柜的也是第一次见，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康王妃的？

　　看到店里还有很多客人，韩薇儿紧忙伸出手指放在唇边，朝着欲向她围拢过来的伙计们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家立时会意的的各自忙去了。

　　“王妃，楼上有休息室，请随我来。”于掌柜唇角微勾的温言道。

　　“不用不用，我只过来简单的转一转。”韩薇儿抬起水眸好好看一眼才发现，这位于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虽脸上烙印着岁月沧桑的痕迹，却干净利索，尤其那双暗黑的眸子，有着难以言喻的深沉邃远，似幽潭般深不可测。

　　“好，那我陪王妃四处看看。”于掌柜腰背挺直，面容沉静的应答。

　　“有劳于掌柜了。”韩薇儿有些不自在的客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于掌柜的第一眼，韩薇儿就感觉到无形中似隐隐有些压迫感，看着她那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不自禁的后背有些发冷。

　　韩薇儿随着于掌柜的指引转了一圈，简单的询问了一些店里的基本情况，暗自观察到店里的品类也是比较完备的，各项工作也都安排得稳妥有序，于掌柜对于所问问题也都回答得条理清晰，可以看得出来，于掌柜确是个精于管理之人。

　　正准备离开，韩薇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她长长的黑睫上下扑闪着，清亮眸底闪烁着聪慧精芒：“于掌柜，麻烦你帮我拿一盒脂粉和唇脂来。”

　　“好的，王妃。”虽暗黑眸光里有一闪而逝的惊异，于掌柜却没有丝毫犹疑，直奔柜格而去。

　　韩薇儿端坐在店铺里那个半人高的菱花大铜镜前，伸手接过于掌柜递过来的脂粉盒子，打开盖子，竟然闻到一股蔷薇花的味道！

　　不禁心头一顿，也不知道这于掌柜是知道自己喜欢蔷薇花的脂粉还是只随手拿的？韩薇儿水眸流转着，看向铜镜中的于掌柜，见她脸上仍然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模样，暗忖应该是自己多心了，随即释然的拿起脂粉往脸上抹，仔细的抹过了一层，感觉还不够白，又涂抹了一层。

　　在秋月诧异到杏眸圆睁的注视下，她又伸手拿过那个唇脂的盒子，竟然还是蔷薇花味道！

　　韩薇儿不由得又是心头一顿，抬眸看向铜镜中的于掌柜，见她只那样眸光沉静的安然侍立在身侧，也不好开口问什么，默默收敛了水眸中的惊异，佯装若无其事儿在自己的樱唇上厚厚的涂了一层。

　　再看看铜镜中的自己，明明刚才还淡雅脱俗的仙子容貌，转瞬变成了大白脸，血红厚唇的巫师模样。　

　　“王妃，你这是——”站在韩薇儿身后的秋月，秀眉微蹙着惊问道。

　　“小秋月，我美不美？”韩薇儿波光水眸潋滟着狡诈坏笑，左右晃动着巴掌大的小脸，仔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脸，一副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表情。

　　“不美．丑得不能再丑了！都不像你了！”秋月的小脸抽搐着，想都没想，真实想法脱口而出。

　　站在另一侧的于掌柜则古井无波的只静静看着，没言语。

　　“这就对了嘛！”一听说都不像自己了，韩薇儿腥红厚唇噙起满意的笑，收起上扬的下颌，缓缓站起身，抻了抻衣服：“于掌柜，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儿，你尽管找我就好。”

　　“好。恭放王妃。”于掌柜眸光沉静的躬身行礼。

　　“王妃，你这个样子好丑的。我敢保证，现在即使王爷见到你，都认不出你是谁来！我们快回避风小筑吧，赶紧把脸好好洗一洗！”秋月扯着韩薇儿的衣角，眉心紧蹙着小声提醒她。刚才在冠芳斋，有那个掌柜的在，她没好意思说太重的话。

　　“不急，小秋月，咱们先去凤鸣楼逛逛。”韩薇儿一脸淡定的迎对上大街上那些向自己投来的也不知道是艳羡还是厌弃的眸光，兴致盎然的朗声说道。

　　“不是吧？王妃，你还要顶着这张大白脸去逛银楼？”秋月惊诧得立时停驻了脚步，目瞪口呆的直直望着自家小姐那张白得吓人的脸。

　　韩薇儿二话不说，扯起秋月的胳膊就往凤鸣楼方向带。

　　不去逛银楼，自己弄这张大白脸干嘛？只为了出来吓人么？真是的，这一天天，都快累成狗了，哪还有心思玩吓人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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