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告白

苏晓被迫停住了步子，抬眼看着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蓝曦臣，时间像是静止了般，她不明所以，脑中一片茫然，这是要唱哪出？

        “苏晓，你几乎每次在人前都唤我蓝曦臣？”

        这质问来得好突然，苏晓当场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下去，

        时间又仿佛再次静止了般，

        一开始这样叫他，也没见他有多大反应，怎么这会儿倒在这争起称呼这个问题了。苏晓暗暗苦思，碍不过对面之人苦苦盯着，一双过于炙热的双眼，弄得她面上好不自在。

        苏晓突然想到了蓝忘机，不得不说，这兄弟俩，看人的眼神还真是一模一样，让人瘆得慌。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一定尊卑有别，喊你一声“蓝，宗，主”，”后面三个字，她特意加重了音量，放缓了速度。

        怎么还是无动于衷，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还？姑苏蓝氏的人果然难伺候的很，不是一般的人就能撩得动的，就在苏晓望着他都快焉了时，突然

        “阿晓，我愿引你为知己，可好？”

        苏晓呆了，大脑突然停止了运行，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许久得不到答案的蓝曦臣此刻有些受伤。

        而后，他发出轻柔的语言一字一句，在这个静谧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记得你第一次来到云深不知处时，因忘机抓到了魏公子喝酒，俩人发生争执一事而找到了我，当时我看你一进来时，唇边似乎动了动，最初并不知道你收回去的话是什么，现在我好像似乎知道了，你本是要唤我蓝曦臣的，却因叔父在场，含在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还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然后称道“蓝宗主”。”

        “这之后，每次若是叔父不在场，你更多的时候唤我蓝曦臣，若是有一次忽然发现不妥，便又唤回蓝宗主，”

        “一直以来，我都以一个家主的身份存在，虽人人都觉得我温和有礼，谦卑有度，待人友好和善，但实际上与我亲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听学第一堂课时，你便和魏公子与叔父发生了争执，我记得叔父当时气得还不小，事后你们还被罚去了藏书阁抄写家规，不过，叔父始终都没想到，你那家规都是我替你抄写交上去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怎么就答应了你的请求，毕竟一向守规守矩，以身作则的泽芜君竟然也有包庇别人，成了从犯的一天，”

        “我，我那是，”苏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是她把蓝曦臣拉下水了，她怯怯诺诺道:“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怪任何人。”

        苏晓更觉对不起他。当时是真的不想抄那五千家规，而当时又找不到比他更适合求助的人，魏无羡与她一样被罚，至于江澄，那个暴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但一向是循规蹈矩，这种抄家规，作弊的事，他怕是不见得会帮忙吧。

        至于其他人，我不认识他，

        就连苏晓自己也一贯以为是她的运气太好，老天爷都不忍心看她受罚，于是那五千家规便落到了蓝曦臣的头上。

        当苏晓还在一番乱想，为自己找尽各种理由开脱之时，蓝曦臣的声音轻轻响起，柔柔的，像一根一根琴弦每一下都在抨击着她的心门，试图打开它。

        “可能，可能是你在藏书阁中的那番话打动了我吧，也有可能是你那双带着殷殷期盼，闪着泪光的双眼吧，虽然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装的，但我不忍心拆穿，也因此有了后来的无法拒绝吧。”

        蓝曦臣轻轻叹了叹。一双浅色眸子看着某人，她面上波澜不惊。

        也只有苏晓自己无比清楚的明白她的心此刻慌乱不已，徘徊不定。

        树还是一样的树，天上的云还是一样的云，耳边的是蓝曦臣的声声倾诉，这一刻，苏晓觉得天旋地转，不知是她昏了眼，还是这些围绕在她身边的事物真的动了起来。

        姑娘怎么还不回？小乔心生气闷，此时正胡乱地拨弄着火堆了，

        “乔公子，你这是要生火还是灭火啊？这本来都要涨起的火势都要被你弄媳了。”经过的时昀讽了几句。

        “你管我？”

        小乔一气之下扔掉了手中的火棍，拔腿就走。

        “放心吧，有我们宗主在，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时昀捡起地上的火棍，看着小乔往屋内跑去，好心安慰道。

        随后，这场火堆便由着时昀来负责了。

        又回到了林中，蓝曦臣还在念念不停。

        “……离别前一日我送你通行玉令其实是抱着某种希望，我始终坚信你还会回来的，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你没来云深不知处，但却在我最困难无助的时刻，遇到了你，也许是天意使然吧。”

        “当时一个狼狈的宗主带着一群狼狈的弟子出逃，遇上了你，而此时，你不需要任何人言明，便已知晓了一切，二话不说伸出援手，”

        苏晓打断了蓝曦臣的话，辩解道:“那种情况下，谁都会伸出援手的，魏无羡，江澄，聂怀桑，他们都会的，不仅仅是我。”

        “可偏偏，他就是你。”

        “在那种人人疲于奔命的情况下，也唯有你看到了我受伤，为我包扎伤口，想尽了各种办法，只为劝慰我，在我的心上抚上一丝慰藉，”

        “我不知道之前自己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就在昨晚，我很清晰的确定了我想要你做我毕生知己这一惟愿，”

        “苏晓，可好？”

        “啊？”苏晓脑回路可能没跟上来。

        蓝曦臣又再次郑重重复了一句:“阿晓，可愿做我毕生知己，可好？”

        “不，不，一点也不好，”苏晓脱口而出，他这意思不是要我们俩像那魏无羡蓝忘机一般，做个道侣，男男那啥，可我不是男的呀，我是女的，怎么能做道侣呢？

        不，不，简直荒唐，虽说忘羡在一块我不反对，他们俩太好了，这世上也根本找不出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女子，但是这事若是落到自己身上，我是绝对绝对接受不了男男在一块的，一想到那，我就直犯……

        苏晓是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的头摇得越盛，

        时间再次静止，周遭空气也瞬间凝固，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分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苏晓如是，蓝曦臣如是。

        蓝曦臣学着压抑住自己心头的痛感，不让它滋生滋长，一双浅瞳色眸子望了她一眼便黯然离开，不带任何犹豫，也不给自己任何回寰的余地，他怕，他怕再一次听到同样的答案，再一次心痛到无法呼吸，怕自己倒时就再难从这里走出去，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门。

        如果说第一次，她已给了答案，那么第二次却是自己不死心，仍要再试上一试，一番情真意切，谆谆话语，从相识到相知再到这次的相遇，重新又把它再经历了一遍，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总该有感动的一刻吧，她怎么忍心，说的这般干脆利落，他只能说，她的心真是铁做的，既是铁做的，又为何次次，次次在无形之中打动了自己，让自己一度天真的以为此生终于能有一知己，知我心，懂我意，解我忧。

        那至于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不敢冒险，他害怕，害怕还是一样的答案。

        本就没有开始，怎么会有以后呢。蓝曦臣自嘲一笑，迈开一步都如此艰难，

        “蓝曦臣，站住，”苏晓朝着那落寞，孤伤的背影喊了喊，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再唤你蓝曦臣了。”

        蓝曦臣的身子一僵，本就缓慢的步伐这会儿看着更是像停了下来。

        苏晓追了上去，“对不起，你的知己不应该是我，而是其他人，比我更好的人，他更适合你。”

        “孟瑶应该快来了。”苏晓越过蓝曦臣的身体走到了他的前面。

        她的自言自语，清晰的落入了蓝曦臣的耳里，也许此刻他还不明白苏晓话里的意思，但他会的。

        夜幕垂下之时，蓝曦臣与苏晓一同回来了，不过一个前一个后，这让扎在火堆旁的时昀和其余蓝氏弟子便只看到了苏晓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苏公子，你回来了，”时昀稍微撑起了身子朝后边望了望，顺带着拿起一旁两串已经烤好的鱼递过去，

        苏晓没有接，看着那烤鱼竟还有些发呆，

        时昀以为她是担心我们这些人，便开口道:“放心吧，乔公子带回来时，我们便都生火吃了，这两串便是留给苏公子你的。”

        “不是的，我不饿，你们留着自己吃吧。”苏晓不待他说些什么便径直走向了庙内。

        怎么会呢？一天都没吃了，怎么会不饿，时昀嘀嘀咕咕，今日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时便是这副神情了，

        这手上的东西拿着也不是，放着也不是，时昀猛然想到了什么，朝那身影大喊:

        “苏公子，我们宗主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时昀，”

        时昀一回头便见自家宗主站在身后，

        “宗主，苏公子他，”时昀回头看了看，那门口已然没了人影，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把手里的两串烤鱼递了出去，

        “我不饿，”

        今儿这是怎么啦，一个两个的都这般奇怪，就连乔公子和时尧回来时也有些不太一样，时昀摇了摇头，忽而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怎么刚回来又走？”

        “宗主，你这是去哪啊？”他连忙追了出去，一道蓝光乍现，蓝曦臣踏着朔月疾驰而去。

        “这是去往城内的方向啊。”时昀虽是不解，但转而便不做多想，很快便与自家弟子融入到了一块，在火堆旁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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