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再次醒来时，脑子依然钝痛，清琇摸着脸上压了一晚上方向盘的印子与车窗外一个黑黢黢啃着果子的小孩对视，她摇下车窗：“你在这待了一晚？”

        上官澍指了指树上，“天亮下来的，咔吃咔吃…饿了吧，吃点果子。”他伸出脏兮兮的手，上面躺着两个小野果。

        看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睛，清琇还是接过。下车后，发现昨天七匹狼都已经被挤压成碎肉，血迹早已干涸，只身上皮毛还算完整。将房车与狼尸收入空间，她忍着钝痛对震惊得停下啃果子的上官澍问道：“这山上哪里有水？”

        “我…我住的山洞就有。”上官澍回神道。

        上官澍说的山洞是一个山缝，缝隙较窄，清琇只能勉强往里走。再往里左边的缝石凹进去一个洞，洞里铺着干草枯叶，有人睡过的痕迹，外面还围了一排枯树枝，这该是上官澍睡的地方。

        难怪能在山里活到十五岁，找的住处安全系数还挺高。继续走一段路，便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走出山缝，视线豁然亮敞。上官澍对跟在身后的清琇道，“就是这。”

        清琇点了点头，掏出来时捡的木棍木枝，拿出打火机准备生火。“这是做什么？”上官澍好奇地看向她。

        “你平时洗澡么？”清琇继续手上动作。

        “洗啊，尤其是现在天热，我每天都…”上官澍见清琇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脏得结壳儿的衣服顿时气短。在清琇将他的头发泡在温水里拆发结时他满脸羞红，之后清琇要帮他搓澡他怎么也不肯了，自己端着盆躲到了山石后…

        “洗完了？”清琇烤着兔子，兔肉被烤得两面焦黄，肉香四溢，她余光瞥见上官澍从山石后出来，老清的t恤穿他身上像长裙。

        “嗯…”他还有些羞赧，“姐姐，洗头发洗澡的是什么？”

        “洗发水和沐浴露。”她在兔肉上撒上盐粒孜然，放在了折叠桌的盘子里。原本她一家就是要去自驾游，老清备的东西很足。

        上官澍闻着香香的自己在清琇的示意下坐到了旁边，接过清琇递过来的兔腿，又听她道：“我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

        “山里我熟，姐姐要是想去哪，我可以带路。”他朝清琇保证，眼睛亮亮，像山间跑腾得最欢实的小兽。

        清琇看着洗干净后眉眼俊俏的小帅哥，心下一软，点头算是答应。她想在山里淬炼精神力，下山的话找不到这么好的打磨机会，不过今日就先别想了。每当她凝神，脑仁就抽疼，连带的也没什么食欲，吃了一只兔腿便吃不下了，幸好上官澍这小子食欲不错，将剩下的兔肉包圆。

        趁着这时间她做了个简易滤水器，又搭了帐篷，最后坐在山泉边上处理狼皮。她不知要在山上待多久，现在天热上官澍穿少点没事，冬天至少得给他缝个狼皮当衣服。

        刚处理野兔时，她心里很是一番建设，原先从没干过这些，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内心也和那位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哥们儿一样冰冷了。

        处理完狼皮，天色渐暗，她将狼皮收入空间，转身进房车拿出熬好的野鸡汤，上官澍需要补补，身上没一点肉。

        看着上官澍连着啃肉又喝了两碗鸡汤，清琇也勉强喝了一碗。见上官澍清洗完碗筷要回山缝里头时叫住了他，“房车帐篷选一个。”语气不容拒绝，上官澍指了指帐篷。

        清琇便将房车收进空间，又拿了个睡垫和毯子进了帐篷，这两天她都没怎么休息好，想睡宽敞些。

        放好驱蛇虫丸后，她躺下准备休息，看着那欲言又止盯着自己的小豆丁，她无奈道：“三个问题，问完就睡。”

        “姐姐，你是神仙吗？”

        “不是。”

        “那你怎么会仙法？”

        “那不是仙法。”

        “那你可以教我吗？”

        “我教不了，不过我会教你别的。”

        “啊？教我什么？”

        “这是第四个问题了，睡觉。”

        清琇关了灯，帐篷里瞬间陷入黑暗。上官澍听着轻浅的呼吸声狡黠地笑弯眼，他才不会告诉姐姐，他是看见她把自己车里的毯子拿进帐篷才选的帐篷。山里的夜静得只能数着自己的呼吸入睡，可今晚，他可以数着姐姐的。

        ……

        第二天上官澍醒来眼前不是山洞，愣了愣才回过神，或许他现在就是在梦里？他忙拉开帐篷，看到坐在不远处不知在缝什么的清琇一颗心才落回实处。

        清琇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递给他两个小内裤，是用老清没穿过的裤头改的，一个剪成了两个，又在松紧带那缝了点布加宽，“穿衣服里面的，若是小了，我再给你改大点。”

        上官澍反应过来递过来的是什么，小脸泛起一层薄红，小声道谢。

        “换上赶紧出来吃饭，咱们一会儿去打猎。”清琇心情颇好，今天醒来，脑中已不再钝痛，只些微的痛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她今早起来就试验过了，能扭曲的空间延伸到了十米左右！而且能同时操控五道空气刃！之前对付群狼时没用空气刃一则是精神力不够，再则便是只有一把刃，操纵着去杀狼有点费劲，现在能有五道，她迫不及待地想试试！

        两人吃过早饭，清琇将所有东西都收入空间，便与上官澍一起出发。这一年来，上官澍也走遍了山里的大部分地方，哪些地方有果子，哪里有山泉，哪里可能有猛禽他都大概有个数儿。清琇让他带着往猛禽的方向走，一路扭曲空间杀了不少，那五道空气刃简直如虎添翼，再没有前天的滞涩，杀狍子跟切菜似的。

        只一天下来，除了野兔野鸡狍子野鹿一类，没有猛禽出现。只有蛇她接受无能彻底挤压成血沫，其余的尽数收入空间。清琇同上官澍商议着，就地歇下，明日继续，便吃了顿烤肉在房车睡下。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直至第五天，他们遇到了一个野猪群。清琇让上官澍在房车上等她，随后隐匿在野猪群身后，野猪群正寻找着食物，范围太大，她只能分批挤压斩杀，待最后一只野猪被空间刃割喉后，清琇已然力竭，不过她现在的精神力比起之前好太多，脑中只稍微刺痛。她歇息片刻，将野猪都收入空间，因为野猪群分布范围广，她此时离房车有些距离。往回走在路过悬崖底时，发现了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雏鹰摔落崖底，受伤的翅膀处渗着血，奄奄一息。

        上官澍坐在房车副驾上，这是姐姐第一次这么久还没回来，他有些焦急，担心出事想去寻找却又怕她回来时找不见自己。在他忍不住要下车时，熟悉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野，他松了一口气。

        清琇走到房车前，见上官澍表情有些不对，问道：“发生了何事？”

        上官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姐姐为何去了这么久，我害怕你又和上次那样…可你又说过不让我下车…”埋怨着小鹿般纯澈的眼已是急红。

        确实离开的有点久了，清琇有些愧疚，“是我欠妥了，不过我有礼物送给你，看这是什么？”她把受伤的雏鹰从怀里递给上官澍，上官澍用两只小手作捧状接过惊喜道：“是老鹰！”

        “嗯，不过它现在受伤了，不知能不能活，不过我相信它可以。”清琇又想起这只雏鹰已经摔落悬崖却依然不懈地扑扇翅膀的样子，“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上官澍却沉默了，“可是我自己都没有名字…”

        “你叫上官澍。”清琇这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真给忘了，这些天心里一直都想着淬炼精神力，“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先叫清澍，我叫清琇。”

        上官澍多少有点好奇，“为何姐姐会知道我的名字？”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本就是为你而来。”清琇看着他，这一刻上官澍感觉自己的胸腔被填满，八岁的他还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情绪，他的呼吸加重几分，“我知道了！姐姐叫清琇，我叫清澍，小鹰叫清风！愿它以后御风而行，翱游万里！”声音脆亮，带着些欢喜的哽咽。

        清琇眼里带了笑意，“好了不生气了，下车给清风准备晚饭。”她摸了摸上官澍的头，看着快隐入山底的夕阳，转身准备生火。

        清风上好了伤药，上官澍正认真地给它喂着小肉块。清琇烤着鹿肉，想着他们两人一鹰，一个被末世抛弃，一个被父亲抛弃，一只被母鹰抛弃，却还都坚强的活着，对抗命运。

        萧红求见皇帝的那晚，皇帝是不是有意宿在皇后宫中暂代斟酌，只是萧红身死都没提入皇陵，亦对落崖的儿子不闻不问，可见此人的冷血无情。

        想起上官澍的母亲，清琇遗憾叹息，好一个巾帼英雄却成为世家与皇权互相牵制的牺牲品，若不是那一旨召，她该是如何的鲜衣怒马，快意人生。

        我会替你护好他。她在心里对那个为了保护她的孩子被刺成刺猬的母亲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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