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随随便便起来不是人
他不会想关门捉鬼吧？
“哼，谅他没那个胆儿。”
后老板听她声气隐有怒意，知道那跟着的小鬼定是误会了，也不解释，只管吩咐：“大胆，把灯点上，前面领路。”
大胆拿了火折子，吹燃，摸索着将壁上油灯点上，有了光亮，终于不再感到压抑，焦灼。
又行了一会儿，看到一处打造精良的石室，上方高悬四字匾额：春醉蓬莱。
持盈心里只一个想法：狂佞！
蒋司檀脚步微滞，盯着那字竟是半天未曾移步。
大胆这回没有开机括，而是上前，轻轻叩门三下，许久，门开了。
“少爷。”大胆让向一侧。
“你怎又来了？”年仅六岁的后少铭，一袭绛青儒袍，站在门内还不及凳子腿高，挡着门，一点没有让他爹进去的意思。
“你等的人，我给你领来了。”
“别又找个戏子，糊弄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后少铭说罢就要将门甩上，然后，他看到了向他走来的白衣女子。
后少铭抬头打量一番，见是个陌生女子，漂亮归漂亮，可不是他要等的人，摇头说：“我等的人不是你，你走吧。”
“可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蒋司檀不管不顾，一步跨进来，后少铭想阻拦已是不及，唯有后退，后退，否则那无礼女子恶狠狠撞上来，非将他一脚踩踏不可。
“你这女子，怎随随便便给别人寝卧闯。”
持盈心有戚戚焉。
这小小少年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他不害怕吗？
小小少年即便还是个孩童，终归是个男子啊。
惨了，惨了，我还待字闺中，我的清誉啊，我的名声啊，统统没有啦！
老祖宗，你好歹打声招呼再行动嘛，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我随随便便起来不是人。”她是鬼嘛。
大胆听了这话，想笑不敢笑，得到后老板一记警告眼神，大胆将那笑意生生憋了回去，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表情就跟死了亲爹似的悲呛。
后少铭惊得圆睁了眼，“你说你不是人？有什么凭证？拿出来。”巧了，他等的还就不是人。
大袖一挥，半敞的门关上了，大胆被门板反弹回来打到鼻子，跌坐门前，鼻头不但红了，还有鼻血涌出来。
伸手摸了一把血，大胆惊骇：流血了，流血了。
半仙儿的话应验了！
大胆早起去望仙桥下的摊铺吃豆腐花时，遇到一个喝豆汁的半仙儿，大胆不过多看了那半仙一眼，结果，那半仙就冲着他舒朗一笑，还附赠他一句话：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小心为上。
大胆给噎的不轻，在心里问候了那半仙全家，撇下五文钱走了。
因了那半仙一句话，大胆一天心里都不舒服，时刻保持警惕，干他们这行营生，什么样人都能遇上，大胆心里即便不认同，行动上还是很注意的。
直到晚上临睡前都没啥事儿，大胆觉得那半仙儿八成是闲的胡诌，也就没在意，可他刚睡下没多久，就来了这女鬼，然后，他鼻子真的流血了。
大胆抬头瞅瞅壁角的沙漏，哀叹一声，为什么不滴快点儿，他也就避过那邪祟了。
真真邪门了。
“老爷，那女鬼不会把少爷给采了吧？”
书里不是都说，女鬼专采童男血，那少爷岂不是危险的很。
“说的什么屁话。”后老板冷瞪大胆一眼。
大胆呵呵赔笑，“我就是猜测，我也是担心少爷。”
“用不着你操心。”他儿子有多少本事，他这做爹的最清楚。
“老爷，我知道个半仙儿，很有些本事，待我将他请来，收了这女鬼。”大胆凑近后老板耳边一阵嘀咕。
“多事。”
大胆后退至门边，耳朵刚贴近门板，后老板转过身来，手指大胆，说：“去守着点门，别让人闯进来，今夜的事不准泄露出去半句。”
待大胆离开，后老板笑笑，没有多耽，竟是走了。
后老板就坐在他的棺材铺里，一遍遍摸着他的那些生财宝贝，若有所思。
后夫人见棺材铺里，灯，亮着，蹑手蹑脚附耳在门边听了一会儿。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又？”后老板瞥见窗纸上的影子。
知道又被他发现了，后夫人推门进来，“老爷，这女子到底是人是鬼？”
瞪了自家夫人一眼，后老板没撘睬她。
后夫人又问了：“少铭要等的人，当真是她？”
“你看看这个。”后老板将那沓纸递给他夫人。
“咦，这不是少铭的画嘛？”
“你再仔细瞧瞧，那是少铭的笔触？”什么眼神。
“细瞅又不大像，但是花色形态总是一样的，这画你从何处得来？莫不是，少铭的画被人剽窃？”
“你怎不说你那行事古怪的儿子剽窃了人家的画？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话。”
“不可能，少铭自打生下来，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怎么可能剽窃？这说不过去。”后夫人相信她儿子的人品。
后老板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等等看，不就清楚了。”
“你说，她不会伤害少铭吧。”真打起来，她儿子定然吃亏。
少铭那孩子少年老成，可终归是个六岁孩子，在一个成人女子面前，可不就落了下风。
“就冲她才刚扶你一把，心眼应该不坏。”
“我宁可摔地上，也不想给她碰，晦气死了。”她估计得倒霉一年。
“你给我住嘴，当心祸从口出。”后老板总觉得这女鬼不简单，她说那画是她两百年前所绘，可见是个道行高深的怨鬼，但愿少铭别触恼她，否则后果真的无法想象。
后少铭若果真有他爹后老板那般想头，就好了。
所以说，人总要碰了钉子后，才能老实。
蒋司檀问后少铭：“你的图样打哪儿来的？你可别说是你绘的，你说了，我也不信。”
“你爱信不信，这本来就是我的。”
“嘿，小子，嘴挺硬。你剽窃了我的画，难道就不想给我个说法儿？”蒋司檀捏的指节咯吱响，两百年没揍过人，她手痒痒很久了。
老祖宗稍安勿躁，千万小心我的手指啊，小七说我这双手最巧，最漂亮，你可别给我捏成了落花生指头，难看死了。“你放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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