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阅屋 > 神君他又想渣本座[重生] > 第98章 无限正版,尽在晋江

第98章 无限正版,尽在晋江


红莲地狱隐在瀚海下方,万顷之海,深不见底,关押的修士被囚于渊中,永不见天日。此狱镇压的都是已臻化境的修士,外有梵经重重封印,上有符文林立镇压,自地狱方圆百里内,生灵退避。

        晏顷迟的眼睫被血污黏住,他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入眼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枷咒纹路覆满了全身,没有褪去分毫,他在体内灵气的守护下短暂的清醒着。

        晏顷迟艰难的喘了几口气,胸口如被冰锥贯穿,喘息间锥痛钻进骨缝,沿着四肢百骸不断递增。寒冰覆体,他迟钝地转动眸光,慢慢辨出了眼前晃动的光影。

        粼粼水波,晃到他的眉眼上。

        他沉在幽暗静谧的水底,四肢被被镣铐拷住,交错纵横的锁链朝四面延伸,直至隐入看不见的黑暗里。

        一条附着咒术的金索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这无望澜海中,无法动弹半分。

        那满是血污的白袍垂落下来,如同展翅的白鸟。

        晏顷迟双目无法再聚焦,金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封印了他的感官,锁链箍住了他的身躯,从心底增生的枷咒如同尖锐的荆刺,缠绕盘扎在他的骨血里,凌迟着他的心。

        恍惚间,他忆起了点坠入红莲地狱前的事情。

        周青裴让他在此处重修剑道。

        晏顷迟意识濒临奔溃,神志不清,他此时已经完全辨不出此处是幻境还是现实,眼前重叠盘旋着无数画面,这些画面重组成了无声的默片。

        他看见了藏在谢怀霜怀中的孩子,又看见了被抱在臂弯里的稚童。

        他忆起来萧衍趴在他背上时的体温和热意,忆起来萧衍哭泣后,布料被泪浸湿带来的凉意。

        他记得那双手从稚嫩无骨到纤细瘦削,记得那个总是站在自己影子里的少年。

        晏顷迟忽然喘不上气,咒术席卷而来,往昔的光景如同被击碎的镜面,碎成了无数片。

        “不要,不要……”

        他在意识混沌中,耳边又成了萧衍的呼唤,那一声又一声的师叔夹杂着凛风的咆哮,紧贴耳畔。

        就好似萧衍还立在高台火海前,让自己救他。

        可业火烧得太盛了,那如浪潮般的卷起火光能瞬间泯灭暮霜的剑气,晏顷迟如何也迈不过去,他卑微低泣,他磕头哀求,想换得他们的宽容。

        可他们始终无动无衷,反倒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漠而又悲悯的观望着这场戏,微抿的唇角酝酿出残酷的笑意。

        萧衍的呼唤很快便被狂风撕烂,消瘦的身影转瞬淹没在火海中,悉数化作了灰烬。

        “不要——!”晏顷迟颓唐挣扎,喘息激烈,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但风从指间呼啸而过,他什么也没抓住。

        剑道在那一刻尽数崩塌殆尽,剑心支离破碎。

        他跪在火海前歇斯底里的失声痛哭,绝望而又悲恸。

        他们杀了他的所爱,让他的剑心分崩离析,却又冠冕堂皇的要他重修剑道。

        “不要动他,不要动他!”

        晏顷迟的神志陡然陷入混乱,他焦躁的挣动锁链,想要脱离禁锢,但贯穿胸膛的金索将他钉得太死,血从胸口渗出,如雾般漫溢在水中。“不要怕,”他粗声喘息,含糊不清的重复道,“不要怕,师叔来救你了。”

        回应他的只有周而复始的锁链声。

        晏顷迟悬在疯魔的边缘,狠命挣着锁链,锁链箍得太紧,他在奋力扯拽中将腕骨磨得血肉模糊,但他就像是不知倦,不知痛那般愤怒的挣动着锁链。

        白袍上很快浸满了殷红的血,如同残破的羽翼。

        水波从晏顷迟周身荡开,枷咒越收越紧,他在强烈的窒息里,迟缓又艰涩的扯出声:“墨辞先,墨辞先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失控的咆哮,喊声消弭于黑暗,肌肤上青筋暴现,面上纹路陡然涌动,他在难以遏制的疼痛中呼吸错乱,耳边嗡鸣,唯有眼中恨意盘桓不散。

        ————

        晏顷迟不在的这段时日里,贺云升便替他着手处理了宫里所有的事务,他将所有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偶尔伏案时,才会想起来那个还在阴暗牢里等着自己的少年。

        苏纵心里记挂着萧衍,可他无法接近天狱,于是他想了无数法子,试了各种办法,偏天狱外结界重重,守卫森严,没有上面的铁令,他就靠近不了半分。

        他时常会跑到贺云升那里,让贺云升帮自己想法子,可贺云升觉得这是在惹是生非,便叫人看着他,不让他再靠近天狱。

        萧衍被囚禁于狭窄的笼中,神思涣散的望着眼前的昏暗烛火。

        他没能等到贺云升,也没能等到晏顷迟,就连贺云升曾经答应过带给他的糖,也成了奢望,那临别前的承诺期许在永无止境的等待里被消磨殆尽。

        他在数个无人问津的深夜里,会蜷靠在角落里,埋头于臂弯间,静静等待着晏顷迟来接自己。

        一天,两天……

        为什么晏顷迟还是没有来。

        萧衍蜷着身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惘然,他因背部消瘦,抵在墙上时硌痛了伤,便只能瑟缩到干草堆上,用没伤的那面侧躺着。

        后来,他以手指沾着血,在墙壁上划痕,那面墙被他划得血痕交错,密密麻麻的痕迹刻着他无法诉说的思念。他就这样无休止的等着,久到无措的惶恐侵袭了他的内心,他不知所措的抹去血痕,重新掐算起日子。

        他给晏顷迟找了诸多的借口,想着许是有事耽搁了,又或是抽不开身。等忙完了,师叔就会来接自己。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萧衍再听见人声时,茫然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慌忙爬起身,什么也顾不上,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日光刺的他双目微痛,他下意识抬手遮蔽,在哗啦啦作响的铁链声中听见了让他铭记一生的声音——

        “萧衍,我的好师弟,许久不见,你怎地落入了这般境地?”

        人还喘息着,萧衍的笑意逐渐凝固,冷风夹带着寒气从敞开的石门中灌进来,他恍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寸寸的凉透了。

        裴昭从牢中出来后,从墨辞先那里弄到了令,变得十分热衷于来“探望”萧衍。

        他有时会立在牢门外,冷眼讥诮的看萧衍跪在地上挣扎呕血,有时候会好意的弄来些灵兽吃剩的残羹冷炙,踢翻给他。

        “好师弟,你喘两声给我也听听,我就不计较了。”萧衍缄口不言,裴昭便日复一日的来折磨他。萧衍颓唐的挣扎,他的反抗成了裴昭折辱他的乐趣,周而复始。

        如此,不知又过了多久。

        或许是某一天,萧衍于某个长夜里,想要断了自己最后的期望。他用手指使劲抠着沾满血的墙壁,想要抹去那些干涸的痕迹,指甲在狠劲的摩擦中绷断,血从指尖滴下。

        萧衍浑然不觉。可当他看到指尖擦过砖缝时,带出来的长长血痕,还是怔了很久——

        这些重重叠叠的血痕里埋藏着他无数个日夜的期盼与思念。

        短促的呜咽从喉中逸出,紧接着变成了难耐的低泣,萧衍再也抵不住,他额头磕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贴在交错的痕迹上,泣不成声。

        ————

        晏顷迟不知道自己被囚在红莲地狱多久。

        他在混乱中望着眼前的幽暗,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识海里的记忆变得错乱,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好似遗忘了什么事情,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地狱里因为血的滋养,渐渐生出邪祟,殷红的血吸引了它们,它们无休止的簇拥上来,吞噬撕咬着那延展的白袍,大口大口啜饮着那缓慢荡开的血,又贪婪注视着晏顷迟的身躯,想要将其一分分噬咬殆尽。

        晏顷迟沉在这荒芜虚象中,眼底晦暗,剑心的淬炼比以往任何痛苦都要来得猛烈,只要他一日忘不掉心中牵挂,枷咒便会日复一日的凌迟着他心。

        周而复始的咒术折磨着人的意志,摧毁着残破的身躯,却又弥补着他分崩离析的剑心。

        他在锁链的禁锢中辗转不得,重重叠叠的回忆累积在一处,压溃了他的神识,符文咒术覆在他身上,遏制不住的疼痛让他放弃所念,在他身上留下了残酷的痕迹。

        他的伤口会被符咒修复,他的身躯会在撕裂中愈合,怨灵啖尽了他的血肉,他痛不欲生,却自始至终未曾言过一字,静默得像是置身事外。

        他已经忘了很多事,记忆里的那张脸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我心有所往。”晏顷迟缓慢翕动嘴唇,喉间如被锐刀烙过,每一声都艰涩嘶哑,含着血气。

        “我心有所往……”

        枷咒在瞬间爬上他的身,水中无数裂痕延展开来,金芒刺进了他的心,白袍上霎时间鲜血淋漓。晏顷迟不堪重负,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他勉力喘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萧衍再听见人声时,茫然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慌忙爬起身,什么也顾不上,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日光刺的他双目微痛,他下意识抬手遮蔽,在哗啦啦作响的铁链声中听见了让他铭记一生的声音——

        “萧衍,我的好师弟,许久不见,你怎地落入了这般境地?”

        人还喘息着,萧衍的笑意逐渐凝固,冷风夹带着寒气从敞开的石门中灌进来,他恍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寸寸的凉透了。

        裴昭从牢中出来后,从墨辞先那里弄到了令,变得十分热衷于来“探望”萧衍。

        他有时会立在牢门外,冷眼讥诮的看萧衍跪在地上挣扎呕血,有时候会好意的弄来些灵兽吃剩的残羹冷炙,踢翻给他。

        “好师弟,你喘两声给我也听听,我就不计较了。”间。

        一天,又一天,日复一日。

        水底幽狱光线黯淡,晏顷迟逐渐辨不清自己在哪里,枷咒施加的痛感让他在这些时日里不知今夕何夕,好似一恍惚就到了这里。

        萧衍的影子愈来愈淡,越来越浅,黑暗笼罩下来,侵蚀了他的双目,枷咒占据了他的神思,化作冥灵,在他耳边轻声低喃。

        “除去心魔,重归本心。”

        “你们之间的爱是虚妄,是荒唐,是谬论,是不合时宜的存在。”

        “你一派凛然,却让情缠纠葛亵渎了本心。你有愧于九州天下,你有愧于你的师兄谢怀霜,他将自己存于世间最后的命脉嘱托予你,你的心思却不堪入目。”

        “忘却前尘,重归本心。”

        晏顷迟在无止境的低喃中几近崩溃,他望着幽蓝水影,感觉最后的光在眼前逐渐融化,他绝望而依赖的贪恋着快从脑海里散去的往昔。

        然而咒术缠身,愈是贪恋,越是痛苦。

        漫长的囚禁让晏顷迟变得面目全非,浑浑噩噩的杂念逐渐被枷咒泯灭。

        他意识淆乱,隔着朦胧光影却如何也辨不清眼前的人,他也记不清自己所为何事才会被关在此处,他时而会伸出手,妄图抓住那道欲要消散的虚影,但每每抬起手,只有冰冷的水从指缝间穿过,他什么也抓不住。

        他身上的白衣早已残破不堪,像个不合时宜的存在,被囚困于此。

        他在无穷无尽的撕扯中,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到了最后,他能记得的好似只有那双眼,那声师叔,融在每一寸骨血中,沉泔经年梦。

        “我,我心有所往……我有所爱……有所思……我……”晏顷迟嗓音沙哑,话在齿间颠来倒去,却迟迟道不出下一句。

        他的意志彻底崩溃,他再也记不起心之所向。

        同年,萧衍委顿在无涯血海中,周而复始的谩骂和欺辱让他溃不成军。

        经此一别,不知去了多久,幽狱死寂沉沉的时候,人间大雪纷飞,又是一年冬末。

        晏顷迟被封于红莲狱底,他在生死往复的疼痛中苟延残喘的活着,漫长孤寂的折磨,只为让他淬炼出无牵无挂,忘却尘寰的剑心。

        那本心呢?他惘然地问自己,本心何在?

        没有人回答他,他望着无边无际的澜海,眼睛里逐渐浮现出一种沉郁的虚无,如同深不见底的暗渊,里面沉浮着诸多死去的东西。

        他变得无悲无喜,不愠不怒,唇边浮出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沉笑意,他对着暗无天日的狱底,无波无澜的眼眸因岁月的沉淀而更显深邃。

        施加的咒术已经不会再侵蚀他的神思,他的胸口依旧贯穿着那条金索,只是不再有血荡开,他于某个瞬间,也会忆起那个被自己养大的孩子。

        他叫萧衍。是谢怀霜溘然长逝前留给自己的孩子。

        他叫萧衍。是自己收养于宗门里的师侄。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们之间的爱,是虚妄,是荒唐,是谬论,是不合时宜的存在。

        “萧衍……”

        晏顷迟在暗沉的死寂中,时而轻念着这个名字,他会长久仰视着幽暗,若有所思的陷入回忆。

        只是那张熟稔的脸、五官都被氤氲的水雾模糊掉了,他如何也想不起来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晏顷迟的视线重新清明,他感觉自己在逐渐上升,周围的幽暗越来越淡,白色的光越来越明亮。

        红莲地狱的门轰然敞开,他在夕阳昏黄的光线里恍惚了一瞬,漫长而黯淡的囚禁终于结束,光照在了他的身上,盛着久违的暖意。

        后来,晏顷迟立于九尺明堂上,眼风掠过青峦叠嶂,于某个瞬间,没来由想到了一句话——

        我心有所往。

        不可说,不可念,不可想。


  https://www.sywwx.com/32603_32603626/3649429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ywwx.com。书阅屋手机版阅读网址:m.syw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