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师兄别夸了
所有人心里门清辛悦演的好。哪怕是投资人，不搞艺术表演，作为一个纯纯的观众，都能轻易分辨出她就是生动传神演得好。
把许浪吊起来转十圈的那种好。
这次试镜，春星这个角色是走过场的，但走过场也毕竟是走了。这样肉眼可见能把这部分剧情砸实了的演员，可遇而不可求！求都求不来的呀！！
一时间，洪听水疯狂心动。
有人的心高高吊了起来。
“咳。”坐在左数第二位的人打起官腔，指指点点，“你这个表演还是欠缺了一点。”
其他人朝这个指鹿为马的同事看过去，都没有说话。
那人继续打个哈哈，翻着辛悦的简历挑刺儿：“毕竟刚毕业嘛哈哈……”说着，四处转动着脑袋，争取旁人的认同。
场面一片寂静。
他的哈就哈不下去了，尴尬而突兀地住了声。
张益坚眼睫都没有动一下，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不像等待判定的应试者，倒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观察者。
双方隐隐对峙了一会儿。制片人出面说本应说的套话：“辛悦是吧，就到这儿，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张益坚问：“不管能否得到这个角色，都有明确的回复是吗？”他说话的声音又跟演戏的角色有些差别，更实更稳更平静。
这样的平静在此刻带着些微妙的挑衅感。
洪听水亲自回答他：“会的。”
张益坚不多言，转身离开。
他一出门就被陈东风风风火火地一路裹挟到地下车库里。怎么样怎么样？
张益坚便说洪听水会明确回复云云。
陈东风眼巴巴追问：“那你感觉呢？”
张益坚说：“我感觉不会用我。”
陈东风心中最后那点小火花扑一下就灭了，转而劝慰辛悦，虽然我们可能拿不到这个角色，但我们连李林都演了啊，最近综艺也不错，之前师兄妹的热搜也刷了一波存在感。有好些本子找你，明儿我拿来给你看看。
张益坚说好，他看一眼路，轻轻巧巧地说：“去天湖城。”
天湖城物业，坐落着张益坚推窗见昆明湖的豪宅。
陈东风一惊，脱口说：“你能让张益坚替你说情？”
张益坚比她更惊异，说个屁情，难道你眼里张益坚和洪听水是一路人？
“我去找师兄上课。”
“哦哦哦。”陈东风一边让司机改道，一边反思自己，我啥时候觉着张益坚跟我艺人这么好了？这种不沾边的事儿也觉着能找找张益坚的程度？
等到了天湖城，司机还没跟门卫交涉，刷车牌直接起杆，显然已经被录入系统的时候……
陈东风不禁想，应该也许大概不能怪我想多了。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而是我家艺人真就好到这种程度了……
“那啥，悦儿啊，我用陪你进去不？”
张益坚摆摆手，不用，轻盈地跳下车。
陈东风没急着走，巴巴探头看着大门打开有人把她迎了进去，确定不是她自己指纹识别进门，才悄悄松了半口气。
辛悦叫了一桌外卖，等着犒劳代考的考生。
张益坚斟酌了一下词汇，没斟酌出什么，尽量委婉地说：“可能希望不大。”把内定许浪的事儿说了一下。
说完，小心地观察着辛悦的神色，怕她哭，怕她难过。
却见辛悦反而也以同样小心的目光看向自己。
张益坚不由摸摸脸，“怎么了？”
辛悦劝慰他：“演不了就演不了，师兄本来不就不想演嘛。”张益坚虽然拍过封神的文艺片，但众所周知的是，他拍完那部就再也没拍过文艺片了。
张益坚听明白了，辛悦这是怕自己难过呢。
他抿嘴乐了，坐下招呼辛悦吃饭，慢悠悠问：“你不是很想演春星吗？”
辛悦是很想演啦，但现在的想演和半个月前的想演又不相同。半个月前的想演是把这出戏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现在的想演，纯粹是想和女神贴贴，一想到和女神贴贴的也不是自己，演百合戏的女演员是个标准性别认知障碍患者，顿时也没多少期待。——更关心亲师兄遭遇这种屁事的心理健康问题。
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呢？
好像是，认识了一个人，明白了很多事，她迈上这个台阶看见了这许多风景，就算再退回原地重新打拼，心境也不会再那么患得患失。
她认真说：“认识师兄之前很想演春星。”
“现在不想了？”
“现在也想。但之前演不了肯定会哭，”狠狠emo，“现在嘛，演不了也不稀罕！”
张益坚点头表示赞赏，可劲给她碗里加牛肉，“下午加把劲把腹肌练出来！”
其实已经练出来了！不过还是和最初接手时有区别就是了，辛悦不敢反驳，默默扒饭。吃张益坚的饭，就得举张益坚的铁啊！
一饮一啄！有因有果！
健身完，张益坚给辛悦按摩肌肉做放松，敲打着自己因常年锻炼而如雕塑般优美坚实的肌肉，竟入了迷——从镜子里欣赏怎么比得上自由视角又摸又捏又感受——辛悦闷闷叫他两声都没听见。
砧板上的肉翻身坐起：“师兄！”
“啊，怎么了？”
小手别捏了……
辛悦正经地跟他沟通工作，“《外贸急先锋》你还记得不？”
他去年拍的电影定档了，导演今儿刚给张益坚发消息，热烈盼望他一起宣传。
导演是新导演，电影是小成本电影，张益坚不但下凡出演，还给它投了一大半的钱。如今要上映宣传，张益坚本应是要送佛送到西的，但这不是出了事故么……
张益坚看看剧组那边发来的宣传通告，指点事故的另一位当事人说如果给面子这个可以去一下，剩下都可以不去。
辛悦受他的好意，告诉张益坚自己的决定：她要全去！
什么采访、映后、发布会，通通来呗！
辛悦连张益坚的朋友们都应付了，还搞不定媒体了？
人家这么有志气，张益坚也不拖师妹后腿，准备跟辛悦大概介绍一下这个电影的情况。两个人转战书房，辛悦从书桌上拿起剧本递给他，明显已经做过功课了，没等张益坚开腔，自己巴拉巴拉地一口气把自己对剧本和角色的感想分析说了一堆。
“……师妹啊。”张益□□感慨，“你有一点特质你意识到了没有？”
“什么？”
张益坚说：“你太硬朗了。”
辛悦：？？
她细品了一下：“这是……夸我呢？”
张益坚眼眸含笑：“夸你呢。”
可不是每个女演员穿成张益坚都能撑起来他的大英雄气场的。这需要大心脏，和骨子里，划掉，灵魂里的刚强。
人生一世多风雨。有人要在泥地里苦苦跋涉，有人就是幸运些，可以一辈子躲在别人的伞下。小姑娘，尤其是漂亮的小姑娘，有爹靠的小姑娘，非常容易由于自己的美丽代入到被遮蔽的角色。
辛悦不同，她顺顺当当地把张益坚手里的剑接了过来，从没想过往他伞下躲的选项。
这才叫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可太对张益坚的胃口了！
“师妹，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演帝王将相拉胯吗？”张益坚毫不客气地实名举了几个例子，“因为他们没有英雄气！”
没有这股子心气，声台形表再好，也演不了天可汗！
他骂人不避讳，夸人更是怎么直接怎么来。
辛悦被他夸得脸红，这可是张益坚在夸人！不含一点吹捧恭维！百分之一百的诚挚！辛悦的自信值眼瞅着就破表了。
她自信值一到账，好像就更理解张益坚了。老子就是这么牛逼！扎扎实实地扎在这块土地上，不动不摇，敢与松柏竞后凋！
完蛋！辛悦捂着脸，“师兄别夸了。”
你再夸我就真成内娱张益坚第二了！！
辛悦人间清醒，并没有被张益坚吹昏头。可我还没有你的本事啊，不是光会嘴炮就第二的，得有实际业务能力啊。
辛悦吹张益坚的话也是百分之一百的诚挚，都是从心窝里掏出来的：“我如果有师兄的业务能力，有师兄的本事，我也穿成谁，什么处境都不慌乱。别说穿成我了，当个群演都能混出头！这年头，表演这么好，拍个短视频都能名利双收！”
这话本没错，张益坚上午刚给辛悦考砸了试，就有点赧颜。顺着话头跟师妹分析，自己的演技为什么吊打碾压级别，还是拿不下这个角色。
如果张益坚这演技跟许浪竞争的是女主，反而问题不大了。再怎么带资进组，这项目毕竟是洪听水自己开的，不是他给别人开的。张益坚这演技，做主角能提升整个电影的质量，烂片演成佳作，豆瓣28演成82。
女配嘛，不是电影的主要矛盾……演的再好，对票房口碑的帮助都有限。
张益坚虽然厌恶许浪和剧组内定的恶心做派，但也要承认，洪听水选钞能力的可能性更大。他现在毕竟是小透明不是作威作福张大佬。这口气虽然有点难咽，但非要手段齐出抢这么个破剧组的工作，也不至于……
辛悦宽慰他：“也未必就不是你。”
张益坚问辛悦：“你真的想去吗？”
真想虎口夺食，也不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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