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不是寂凉生的错

豪车里，林琅天径直坐进后右座，如同往常一般抬了抬手，司机接受到信号后，即刻发车。

        豪车瞬间在柏油路上向着机场疾驰而去。

        厉恒澈悄悄瞥了木头司机一眼，哼了声，他刚刚套近乎这个司机连个眼神也不施舍给他，林总只是做了个手势，就这么听话了？

        他挑了挑眉，道：“林总你家的司机还真就只认你一个人。”

        林琅天沉锐的目光掠过前排两人，随即手握成拳抵着嘴唇，咳了一声，道：“阿忠他又聋又哑，厉先生指望他能对你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厉恒澈一双漂亮的猫眼登时睁得圆溜溜的，难以置信看了看司机，收回视线后，抬手摸了摸鼻子，暗道能安排聋哑人当司机，林氏总裁也不知是胆大还是将司机当成心腹了。

        他脸上表情过于丰富，像是真的大吃一惊，车内原本气氛凝重，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登时减缓不少，至少没有最初那种逼仄感。

        林琅天微微眯了眯眼，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脊背笔直，脸上笑容得体适度，一看就是在良好家世中受过熏陶的贵公子。

        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气度也越发沉稳儒雅。

        他微微偏头，弧度很小，含着点笑意，亦真亦假道：“我说寂总你这个秘书还真有点意思，不知寂总能否割爱？”

        话音刚落，厉恒澈登时猫眼圆睁，眼巴巴朝着寂凉生的方向望去。

        寂凉生原本一直绷着一张脸端坐在后面，闻言美眸转动，光华流转，不疾不徐反问道：“林总你撬走我的秘书，于秘书可怎么办？”

        于秘书即是林氏集团总裁林琅天的秘书，自从恒远集团和林氏集团达成合作共识后，一直经由这么秘书小姐交流。

        之前商场项目陷入停滞后，寂凉生让厉恒澈联系林氏总裁的时候，厉恒澈也是联系的这位秘书，包括后来林琅天归期不定，厉恒澈焦心不已地询问林总裁的行踪，也是询问的这位于秘书。

        只是，于秘书交上来的答卷是一问三不知，抑或者是模棱两可，一言以蔽之，只是在搪塞恒远集团而已。

        甚至还说出什么怕被有心之人知道的鬼话，这个有心之人究竟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提起于秘书，林琅天的脸色登时冷却下来，深邃眼眸中酝酿起怒意，随即敛下，又是儒雅沉敛的林总，颇为头疼道：“真是让寂总你看笑话了。”

        他扯了扯嘴角，神色阴翳，继续道：“我这个总裁还真是当得失败，连个小秘书都敢糊弄我了。”

        寂凉生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也懒得去考量对方这句话究竟是真谦辞还是假谦虚。

        就像她对林氏集团内部的事情也毫不关心一样，别人家中难念的经她为什么要去在意呢？

        除非触及到了恒远集团的利益，阻碍到了她寻找父母去世的真相。

        在众人以为寂凉生不再说话的时候，岂料寂凉生微微偏头，凤眸微扬，好整以暇道：“秘书敢糊弄上司，这从来不是上司的错，既然不是错误，失败一词从何谈起？”

        林琅瞳孔微缩，也仅是片刻，随即为之一振，颇为欣赏道：“寂总这句话说的真好。”

        寂凉生重又将视线移回去，烈焰红唇抿成一道线条，侧脸线条凌厉又清晰。

        刚刚她说这句话并不是让林琅天释然，事实上，林琅天如此她根本不关心，她就仅仅是这么想的而已。

        就像之前的徐璐，徐璐与方楚淮合谋欺骗、糊弄她，以为将她耍得团团转。

        对于徐璐来说，自己才是上司，身为下属公私不分，蓄意糊弄上级，这本身就是一种职业疏忽。

        如果按照林琅天的说话，那她寂凉生岂非是失败得一塌糊涂，被区区一个小秘书骗得昏头转向，直到最后一刻才骤然看清真相？

        可实际上，错的真的是她寂凉生吗？

        徐璐认为是她寂凉生的错，如果不是寂凉生太过冷厉严苛，一点错误就严厉斥责，也许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背叛寂凉生。

        是寂凉生平时的铁血做派让她积攒了怨恨，逐渐扩张蔓延，到最后对寂凉生恨之入骨，想要抢走寂凉生的一切。

        方楚淮也认为是她寂凉生的错，如果不是寂凉生终日忙于工作，态度冷淡，将工作看得比男朋友还要重要，也许他也不会勾搭上徐璐、背叛了寂凉生。

        人人都有一套说辞，人人都在将错误推到寂凉生的头上。

        徐璐是这样，方楚淮也是这样。

        寂凉生内心轻呵一声，嗤笑不已。

        人人都认为是她的错，那么她就真的错了吗？被下属糊弄也是因为她太失败了吗？

        这是什么可笑的逻辑！

        寂凉生时刻保持着冷静的理智，心中坚信不疑，她并没有错，公私不分的不是她，触碰恋爱底线的也不是她。

        既然如此，错的就不是她。

        也正因为她头脑冷静、逻辑清新，在方楚淮巧舌如簧将一切罪责归咎在她身上的时候，寂凉生才能次次坚定自己的理念，不会被方楚淮这一通颠倒黑白的说辞绕进来。

        豪车很快稳稳泊在国际机场的停车场。

        飞机一等舱内，寂凉生带着蒸汽眼罩，闭目养神起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还有的忙。

        正因为如此，休息的时间才该珍惜。

        十个小时的飞机旅途中，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各种画面争相上演，各种声音相互交织，而情绪也随着画面的更迭而变化。

        愤怒、不甘、执念与悲恸的感情轮流翻涌上来，逐渐汇聚成深不可测的寒潭，仿佛要将人的意识也拉扯进冰冷的潭水中。

        灵魂像是坠入了潭水中，不断地下沉、下沉，四周冰冷的水不断挤压着身体，争先恐后灌入她的口鼻当中。

        在窒息感逐渐涌来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了谁的哭声，天真烂漫又痴傻的哭声，活像失去了母亲的稚童。

        透过冰冷的潭水，她努力睁开眼，对上一张流泪的脸。

        小小的稚童，脸上满是泪痕。

        在难以呼吸的梦境中，寂凉生漫无边际地想着，那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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