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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八章


订阅比例≥5o%可正常阅读,  否则需延迟三日,  补足可立看  国朝堂堂天-朝上邦,  却几乎被倭寇打得抬不起头来,显然是自己人里面出了问题。皇帝怕是被一封封落败战报气得睡不着觉,便借着于思贤的案子,让桓澈来浙肃清官场蠹虫。

        前世的李博远可能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但不知为何今生桓澈代替了李博远。

        而桓澈要想知道沿海抗倭情-事,  最好的法子就是征询于民。可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事做来许是不易。

        眼下他们父亲的案子在他手上,他们不敢扯谎。至于桓澈之前将她们母女三人一并传去,  大约是为了掩饰他的目的。

        但若是这样的话,有个地方说不通——她一个小姑娘能知道多少东西?为何让她也跟着?

        顾云容想得脑袋疼,  索性姑且丢开。

        她认识桓澈多时,  有时候觉着自己比谁都了解他,  有时候却又觉着她从未了解过他。

        她很难猜到他的心思。或者说,大多数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猜的确切与否,  因为他极少坦明心意。

        这应当与他的经历有关。

        顾嘉彦自打上了马车就开始安慰妹妹。他觉着小姑娘遇见被人退亲这等事应当都是伤心的,可他说了半晌,却现妹妹神色如常,并无半分强颜欢笑的意思,倒是舒了口气。

        但这口气尚未舒完,  他即刻便又想起了一事:“小妹可要防着那位。”他朝前面抬了抬下巴,  暗指前面马车里的桓澈。

        “我看他就不像个正经人,  不好好查案,  倒出来溜达,”顾嘉彦的嗓音压得极低,“什么体察民情,有体察民情带上漂亮小姑娘的?”

        顾云容忍俊不禁。

        若以对女色的喜好程度来作为正经与否的评判,桓澈简直堪称举国正经楷模。在外人看来,他性情古怪又冷淡,莫说姬妾,他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但他丰神隽拔宛如画中仙,又是龙子贵胄,从前也有宫女丫鬟铤而走险试图去爬他的床,结果床还没爬上就被握雾拏云拎去宫正司或交与王府管事了。这些人后头都没了下文。

        皇帝为给这个儿子娶媳妇一度十分绝望,只恨不能按着他的脑袋拉郎配。

        不过……后来她见识到了他的另一面。

        其实她与他做露水夫妻的那晚,她就震惊不已。她以为他这么正经的人即便在意乱情迷的状况下也不会多么过火,谁知他那晚兽性大,她翌日双腿直打颤,险些爬不起来。

        顾云容思及后来的事,垂眸敛容。

        她是他的特例又如何,她曾努力亲近他又如何,他终是不爱她。如今她终于跳出他这个坑了。

        等父亲的案子了结,她就彻底跟这个人没有关联了。

        顾嘉彦见妹妹前面竟在笑,又气又急:“小妹莫看他生得一副好皮囊,说不得是个衣冠禽兽。”

        小姑娘最爱美好的姿容,那王爷简直天生一把拐骗小姑娘的好本钱。

        顾云容笑嘻嘻道:“你妹妹机灵着呢,哪儿那么好骗。”

        顾嘉彦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半个时辰后,桓澈的马车在望仙桥下停下。

        他命众人换乘竹筏,渡水至对岸。

        顾嘉彦下了竹筏,骋目环视对面一片稻田,是真有些懵了,王爷这是来估摸今年的收成的?可这才刚插上秧,绿油油的一片小苗苗能看出什么来?

        顾嘉彦正琢磨着,就听桓澈问道:“江浙这边稻田皆是这般规制?”

        顾嘉彦点头:“庠生曾往别处游学,见各处水田相差不大。”

        他已得秀才科名,因而自称庠生。

        “田埂最宽几何?”

        “约莫二尺有余。”

        桓澈忽命一小厮去打探这块稻田的主家。须臾,小厮回返禀说这块地如今是一户姓胡的佃农在耕种。

        桓澈点头,着人将那佃农寻来,说要借他一小块水田暂用,事毕会给他补偿。

        桓澈是微服出行,但即便不看穿戴,单瞧那清贵的气度也知非等闲之辈,那胡老汉揣度着补偿不会少,当下满口答应,末了好奇问道:“不知公子要作何用?”

        桓澈淡淡道:“比武。”

        胡老汉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阔人就是花样多,难道如今时兴在稻田上比试耍子?

        桓澈命握雾与拏云拿□□上前来,立在田埂上过几招,并交代要放开些,莫要顾忌脚下秧苗。

        握雾与拏云这边才开打,远处就有十几个农户抄起家伙奔着这边来。

        桓澈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皮也未抬一下。

        顾云容暗中观察半日,悄悄拉了拉顾嘉彦的衣角,小声道:“哥,你看这个方位……我怎么记着这是谢家的田?”

        顾嘉彦一愣,四顾一圈,一拍脑袋:“好像还真是诶……这可真会挑地方。”

        那拨农人才冲将过来便被桓澈身边作庄户人打扮的护卫拦住。农户们嚷嚷着他们无故践踏秧苗,要去官府告他们。

        桓澈身边小厮懂吴语,厉声道:“我家主人已征得佃农同意!”

        内中一领头之人似是个管事的,冷笑道:“跟佃农说顶什么用,我家东家可没答应!”

        顾云容不以为然。桓澈应当只是在做小范围的试验,纵是在稻田里列一个小方阵其实也占不了多少地方,既然不是兴师动众的事,即便只是赔偿佃农也足够了。这拨人显然是来讹钱的。

        讹钱讹到亲王头上来了,竟还说要告官……

        顾云容转头看向桓澈,但见他根本没往这边看,只是聚精会神地观察握雾与拏云比试,随后又逐渐命人加入对阵,直到加到二十五人。

        顾云容微微眯眼,国朝兵士以队为单位,一队二十五人。

        桓澈蓦地从护卫手里取过一柄七尺长刀,不时挥刀侧袭众人,又命其余护卫如他一样突袭,并逐渐往一旁的水塘洼地转移战阵。

        一面打,一面再往下撤人。

        顾云容看着阵中越战越勇的握雾与拏云,倒也想起了些往生事。

        握雾与拏云是桓澈的贴身护卫,武艺绝,对桓澈忠心耿耿。顾云容觉得这两个性情搭一起极是有趣,握雾脑子比较直,拏云则镇日都是一副死人脸。

        所以顾云容在背地里给这两个起了个绰号,没头脑和不高兴。

        不过特性最为鲜明的怕还要属他们主子,只是这特性平日轻易不显。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农人遽然惊呼少东家来了。

        顾云容一转头,正看到谢景乘舟疾渡而来。

        谢景甫一登岸,便直奔顾云容这边来。他到得近前便急道:“我正要往表姑家中去,可巧就在半道遇上你了。兜兜快随我走,我要跟表姑说,这婚不退!”

        顾云容觉着她该跟谢景谈一谈,但眼下显然不是说话的地儿,思量一回,道:“回头再说,表哥先回。”

        谢景又是怕她误会,又是喜于偶遇,竟是嗫嚅半晌,语不成句,眼睛里全是顾云容,农户们焦急地诉了几回秧苗被踏之事,他都一字未入耳。

        直到桓澈拎着他的七尺大刀大步而来。

        谢景是个自小拿笔杆子的书生,瞧见这把比他还高的刀,便是一惊。

        这把刀……竟瞧着像倭刀。

        倭寇喜使长刀,长刀劈砍威力巨大,而国朝兵士惯配短刀,因此据说在交战时,倭寇的全力一刀能连着国朝士兵手中兵刃和脖子一起斩断。

        这人哪来的倭刀?

        谢景面色一寒,将顾云容护在身后,严容质问桓澈是何人。

        桓澈漫不经心地将他的七尺大刀换了个手持握,仍旧稳稳当当拎着:“足下又是何人?”

        “我乃此间农户的少东家,”谢景此刻终于看到疑似桓澈手下的一群人正在糟践他家的秧苗,一时怒不可遏,“毁人秧苗,你是当这钱塘县没有王法了么!”

        顾嘉彦暗暗朝谢景翻个白眼。你跟王爷说什么王法,那王法就是他老子定的。

        桓澈瞧着他护顾云容跟母鸡护鸡崽儿似的,径直越过他朝顾云容道:“作了结,待我这边事了,还要再换一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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