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幼儿园救人行动

夜里我已经不敢开灯了。玻璃隐私性很强，但我还是用厚厚的窗帘布挡住了电脑微弱的光。我用手敲敲手环，不知道任意在哪里。

        他的电话几乎同时打了进来。

        任意已经回到了北市。浓雾来时，正是出行的高峰期。b市的情况比这里严重的多，大街小巷全部都是转化的丧尸，已经形成了一波一波的尸潮，这些丧尸闻声而动，他们食物不仅仅是人类，还有动物，空气中全部是腐臭的味道。他绕着环城高速回到b市，没有让直升机接。

        现在他正停车在他侄子所在的青苹果幼儿园外的草坪上，白天已经回警局补给过了枪支了，他打算天一亮就去幼儿园救人。

        我让他打开视频。

        视频那头黑漆漆的，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我还是可以看到他脸上的凝固的鲜血。

        “你受伤了？”

        他摸了摸脸摇摇头，“不是我的，是今天去单位找弹药的时候，”他顿了顿告诉我，“几乎所有同事都没了。”

        我还没来得及替他伤心，手机镜头一晃我就看到他的后座坐着两个姑娘，看衣服也是同事。我的嘴角抽抽，说“你的女人缘可真好。”

        他无奈，“我可不止救了女同事。”

        果然副驾上还有一个男人，是那个背地里说我自私的李城。李城狡黠的跟我打招呼，“嫂子，你好。”

        我没理他。

        “任意，是你女同事好看，还是我好看。”

        任意那边笑了，无奈的说，“你好看，谁和你比都是你好看。”

        “那你让她们听清楚了，你可是我的人。”

        我看到任意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后座。然后对我说，“你想什么呢，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我没继续这个话题，问他：“你们救下人去哪里。”

        任意告诉我，每个城市都设立了重大灾难避难所。他收到了的一个部队内部的紧急集合信息，给了北市避难所的地址，明天把人救上就去避难所。

        “避难所有用吗？可以支撑多少人活着？”

        他那边沉默。

        他告诉我：“双双，我爸妈联系不上了。电话打不通，我在警局调了天市家里的监控，他们都不在家。7点钟出的门，那个时间，他们应该是出门吃早餐的时候吧。”

        我告诉他：“任意，我还在。”

        李城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进来。“嫂子这是在哪儿呢，安全不？”

        任意没抬头，说：“在老家呢。”

        突然后座的女生发出了一声尖叫，另外的女生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任意掏枪时候似乎不小心转了摄像头，我亲眼看见他们的车前，经过了一只巨大的狗，一米多高，至少是成年男子的高度，猩红的眼，嘴里叼了一个丧尸，喘着粗气，向他们车走过来。

        我不敢说话了，空气像是静止了一样，庆幸狗并没有发现他们。擦身从车边过去了。

        车里的人松了口气。任意揉揉眼，有些疲惫。

        “双双，你记得别出门。我得先挂了，明天和你联系。”

        我说：“好，任意，你要小心。还要想我。”

        任意朝镜头点了点头。

        电话挂了。后座的那位尖叫的小姑娘问他，“任队，你女朋友吗。”

        任意说是。

        “你女朋友长得好好看，也好幸福，我太羡慕你们了。”

        “采薇，你不知道任队的女朋友占有欲多强。”李晨吧唧吧唧想说八卦的样子。

        任意说：“别聊了先睡吧，没几个小时了，天亮就要行动了。”

        另外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女生，说：“任队，你再重复一遍作战计划吧，我刚刚有点神游了。”

        任意清了清嗓子说：“你们看，幼儿园总共两个出口，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般老师在东门这块接小孩，所以丧尸那天几乎都集中在东门教室前的广场上，大约有100多具丧尸。但是幼儿园现在已知的幸存者也在东侧的食堂，大约在这个位置。”

        电话挂了。我依旧听着任意说话的声音，因为我不止装了定位，在手表上还有监听器。和他去接过一次小侄子，通过他的描述想象着幼儿园的大致情况。监听器里的任意声音又传来了——

        “明天我们先去在西门外放音乐，引掉一部分丧尸，西门那有一辆空的校车，我们进到西门把音响摆上，把丧尸吸引过去，再把校车和悍马开出来，在食堂门口等着，李洁在食堂门口等着接应我们，我和李城、采薇去把人带出来上校车。然后我们再一起出发去避难所。”

        明白了吗？

        采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洁说，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西门，把校车带出来。明天直接分开行动。我和任队开校车去东门接人，你们去西门放音乐，然后再统一回到这个路口集合避难所。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并不赞成李洁的办法，这两天我夜间观察，夜里是变异的动物觅食最勤快的时候，城市里可见的动物不多，几乎就是家养的和流浪的猫犬，还有原本潜伏在下水道的老鼠，目前昆虫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

        浓雾没有杀死动物，更像是赋予了他们力量。这些变异后动物活跃时间几乎都在夜晚，似乎对阳光比较畏惧。有活人的情况下会优先攻击活人。但是我看宁安镇的猫狗情况，饿极了也开始啃丧尸。

        他们这个时候出去，危险指数很大。而且来自我的私心，我并不相信李城和这个叫做采薇的姑娘，如果他们一去不回头，直奔避难所，他们的物资都在悍马上，校车哪有悍马结实，大半夜分了动静大，不分，明天要是两队没汇合，岂不是便宜了李城和刘采薇。

        任意说，今晚不行，外边太危险了，这里隔两条街有个动物园，里面可是什么凶狠的玩意都有。

        我不知道任意是不是和我阴暗的想法一样，怕他们跑了，但是我觉得坚持一起行动是好事。

        采薇说，任队，经过时候我知道西门那没啥人，但你可确定了那辆校车是空的，别我们一打开一群小孩丧尸全部涌出来那就完了。

        任意说，之前我问过我姐了，那天有一个校车司机没上班，所以她才提前亲自送的轩轩。而且你们看那天校车接完小孩之后，所有的车都停在了东门这个车库，等晚上送回小孩之后才会开回到西门。刚刚经过的时候我留意了，驾驶位没有人。

        李城说，任队，你联系上幸姐了吗。

        任意的姐姐叫做任幸，幸运的幸，名字都是他们母亲起的，母亲是一位开朗不拘小节的大学教师，希望自己的儿女一辈子没有枷锁。

        任意没有说话，我猜想是摇了摇头。

        这才是他们计划里面最大的变故，如果去到食堂，里面等待的就是一群丧尸呢。

        让你们跟我一起去救人其实很为难，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路边车很多，明天我去给你整一辆，你们直接开去避难所，人就我自己救了。

        果然是任意不爱麻烦人的性格。自己一个人去救，最好中午去救，因为他早晚要玩完在他的个人英雄主义里面。

        不过我感谢他，没有直接把我最新款宝贝悍马大方送出去给人家，我可是挑了两三天，这款悍马达到了军用标准的。

        采薇说了一声，那可不行，任队，我们都是你救出来的。

        李城说，我从不抛弃战友的。

        采薇问李洁，小洁，你呢。

        李洁只说了一句，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在监视器里面我听不出是对采薇说的，还是对任意说的。采薇这小姑娘倒是单纯。

        任意说，好，那我们就赶快休息，明天6点太阳升起来了，我们就行动。

        监听那边逐渐只传来呼吸声。时针指向1点，我又要例行失眠了。

        手表是一年生日送给任意的，但是监听器是一个月前在黑市联系到一位叫做阿k的人装的，包括定位软件和侵入小区的监控系统。

        我知道我是一个怪咖。我有病，自我矛盾激烈的时候让我几次想自我了结。知道这是病，所以我一直在克制我自己，这个监听器我用的不多，包括定位，一般只在我情绪激烈的时候打开来，有时看看任意在哪里，有时听听他的声音。

        我有的时候觉得我是不是并不爱他，只是他恰好在我情绪崩溃时候给予过我平静，所以像一味药一样，我这种人，应该多半是更爱自己。像今晚又是莫名情绪的临界点，无处安放的破坏欲让我跑到食品房把种植的蔬菜全部挖出来，得，明天再重新种就好。

        拉开点窗帘，用望远镜观察来一下远处的宁镇，路灯照常亮着，房子的灯光稀稀拉拉。路上还是跟白天一样停着很多废弃的车，看不见活人了。

        我躺在沙发上，开了一瓶红酒，又继续看电影，今天是西班牙的一部丧尸片，叫做《死亡录像》，我看的是第三部，最后男主抱着已经被丧尸咬了一口的女主，被警察包围，在女主转化的时候，男主不顾一切吻了上去，女丧尸咬断了男主的舌头，血溅了一地。

        警察纷纷开枪，两个人倒下死在了地面上。

        里面有个有趣的设定，丧尸听见圣经会停止行动。可惜这不是现实。

        上午6点，我睡的昏昏沉沉的时候，任意四人开启了他们的作战。一切和预计的一样，几个人抢了校车，放了音乐，吸引了东门和附近的丧尸过去，又开车到东侧食堂门口，李洁持枪留守，另外三人带着武器进入。

        食堂里边有三道门，任幸联系任意的时候他们还在第一道，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退到了第三道门，只能进去看看了。门阻隔了丧尸，这一部分的丧尸没有办法被音乐吸引走。用斧子打开第一道门，这里是学生吃饭，四五十个丧尸出来了，令人不适的是，丧尸除去一些成年的女老师，大多是才到腿边的孩子，他们用消音枪很快解决了。

        他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继续深入到第二层，第二层有两个房间，后厨和员工休息室并列，是通过一条硬化的玻璃走廊和第一层隔开的。

        先用枪打开的是后厨，里面的惨状让采薇难受了几天都不想再吃饭。后厨里面有十几只巨大的老鼠，老鼠牙齿十分尖利，几乎啃完了一切，里面七八个丧尸都只剩下一个骨骸，一些残留的衣物能够看出来是后厨的衣服。老鼠说句巨大一点都不过分，比采薇养的那只不见踪影的大橘还要大，在要窜出来的时候，任意迅速的关上了门。

        后厨是铁制的左右推拉门，虽然内部反锁没了，丧尸和老鼠用蛮力也推不出来。

        刚就看了一眼，任意看到后厨里边还有一个杂物间，除了后厨，第二层的另外一个门里面是员工休息室。后厨杂物间和员工休息室，孩子们应该就在这两个地方之一了。

        采薇忍住恶心说，最好幸姐和那十几个孩子都是在这个门员工休息室，不然就要去打那十几只大老鼠了。

        正说话间，员工休息室的铁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听到了说话，应该是打开看看情况，采薇身穿警服，涌出来三个大人和七八个孩子。一个白净的小男孩飞快的扑向任意，哭着喊了一声舅舅。

        是任意的小侄子秦可轩。

        他抱起秦可轩问妈妈呢。

        秦可轩哭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意再问另外一个女人。

        女人指了一下后厨，几个人瞬间沉默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浓雾后进来了一堆小孩和大人，几分钟瞬间异变，大门被堵，任幸抱着秦可心和几个人往后厨冲，然后后厨的工作人员发现不对，迅速把大厅和后厨的通道关上了，其实当时还有非常多的人没有转化，而后厨的工作人员不肯接纳，让大厅的手无寸铁的四五十个孩子和老师全部被咬，感染后又再次转化。

        而开始进来的12个人，有8个小孩，3位老师，和任幸。加上后厨8个工作人员，一共是20人。庆幸的是都8点前就来到了食堂，所以没有人接触到了粉雾。

        她们从8号被困在这里，到10号任意过来营救，已经是第三天，食物是争执的点，大部分工作人员同意把食物分享给几个孩子的，第一天，12个人都吃到了东西，但是在昨天，到饭点后厨陈主管坚持不肯松口，任幸到后厨劝。

        后厨是有通风口的，粉雾早在无形之中就进来了，而里面刚生下了一窝老鼠。

        陈主管嫌弃任幸吵闹，把她关进了杂物间立威。而陈主管等人为了怕其他人进去偷吃，联合其它工作人员把门反锁住了。再然后就是变异长大的老鼠以及丧尸了。

        听完女人的絮叨，任意看了她的工牌问：“俞老师，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能够进到后厨的杂物间。”

        俞老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任意看了一眼楼房的构造，杂物间后边连着厚厚的承重墙，那边是教室。想要从另一个方向突破，短时间几乎不可能。

        任意说：“阿城，采薇，先把老师和孩子们送出去。两人对视了一眼。”

        采薇说：“任队，要不然一起走吧，幸姐肯定也吸入了粉雾，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你闭嘴，我妈妈不可能死的。”秦可轩哭喊道，又尖叫喊起来：“舅舅，要救妈妈。”

        任意抱着秦可轩，对大家说，你们跟上，秦可轩在任意怀里又哭又闹，手脚并用捶打任意。喊着说，“舅舅，我不喜欢你了，你救救妈妈呀。”

        到外边，李洁正焦急的等着，见到他们终于舒出一口气。

        安排老师学生上车，任意放下秦可轩，到悍马上拿出盔甲穿戴上，只露出眼睛，身上别了几只枪。他对另外几人说，你们原地等我20分钟，如果我没出来就开车走。

        任队，你要一个人去哪儿。

        李洁觉得奇怪，采薇快速的告诉她，幸姐被关在后厨杂货间了，后厨里面有十几只超大老鼠和八个骨架丧尸。

        “其实我有个办法，说话的俞老师慢慢的举起了她的手。看到大家的目光，她接着说，那个钢化玻璃隔断的通道，玻璃窗可以快速打开又关上，老鼠和丧尸是不会分辨玻璃，会一直往上撞的，你们只要在这头开枪应该没问题。”

        俞老师其实刚刚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问题是需要有一个人去手动拉开后厨的门，刚刚任意他们已经用枪破坏了锁，但是里面的老鼠和丧尸都没有智慧，不会拉开门。但是刚刚已经惊动了老鼠，现在肯定都守在门边，谁拉门几乎等同于送死。没有盔甲，多半就要牺牲一个人，她就没说。

        这次是采薇留守，李洁的枪法好一些。之前孩子多，等待撤退这条路很重要，李洁留下是最适合的，现在营救的人出来了不一样了。

        他询问了俞老师和其他两位大人，确定都会开校车后，告知了避难所的位置，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先把孩子带过去。

        然后对采薇说，如果他们没出来，就跟他们一起去避难所。

        采薇含泪的点点头。

        最后吻了吻秦可轩的额头，三人出发了。

        任意通过玻璃廊道，手按在铁门上，回头看了一眼李洁和李城，二人已经找好了位置埋伏，确定之后。缓缓的拉开了后厨的门。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但是老鼠的速度太快了，一下子几只窜到了任意的眼前。

        三人拿起机枪疯狂的扫射，老鼠像是烂泥一样被打的稀烂，血流了一地，盔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然没有被大面积咬烂，几只老鼠发现了玻璃后的其他两个人疯狂的撞击玻璃。

        丧尸也近在眼前。任意身边围了五六只老鼠和四五只丧尸，李洁几枪打掉几只老鼠，见只剩两三只老鼠在围攻任意，便推开玻璃门进去了，

        李城看着她进去，想拦拦不住，只能清除往她身上扑的老鼠，突然一只老鼠朝她手臂扑过去，任意来不及开枪往她身前一挡，他的盔甲连接处已经被生生咬开，似乎感受到了痛楚。李城用枪打散这只老鼠，这是最后一只，仅剩下来的几个丧尸已经不足为惧。

        他们是第一次和变异鼠交手。发现的规律是老鼠的皮层很厚，而且不容易致死，几乎七八枪才能打死一只。

        快速打开被反锁杂货间的门，任幸看着浑身是血的弟弟，已经泪流满面。四人快步一起出去，这么激烈的枪声，丧尸群肯定已经往回来了。

        听到了外边的第一声枪响，接着密密麻麻起来，外边似乎发生了枪战，任意边走边快速脱下已经全是鲜血的盔甲。

        冲到外边，丧尸群把悍马围了一圈，校车已经提前开走，三个人把好悍马周围清出一个口。快步跳上车，任意回头瞥见，整个城市黑漆漆一片丧尸似乎都要围过来，他和采薇交换了位置，一脚油门下去，离开了令人恶寒的幼儿园。

        校车才开走五分钟，悍马很快追上了他们。

        他们向北市的西南方向开去，经过动物园街区的时候，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盯上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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