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九爷不说话，罕岩柏也一副战战兢兢不敢搭腔的样子，过了一会他叹气道：“算了，你们年轻的人事我就不掺和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人老了话说多了终归要惹你们厌烦。”

        罕岩柏急了，“我不想告诉您就是怕您这样。”

        九爷看都不想看见他，挥袖斥道：“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滚滚滚，别在我面前呆着。”

        见九爷撵他，罕岩柏起身准备走，想起是九爷喊他过来的又回头问：“您还没说找什么事呢？”

        九爷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向他：“滚。”

        罕岩柏没敢闪开，任杯子砸在胸口上后跌在地上摔个粉碎，揉着痛处灰溜溜地走了。

        九爷长呼一口气，看着罕岩柏的背影问背后的手下：“阿远，阿柏提的建议你怎么看？”

        叫阿远的手下低着头：“生意上的事我不懂？”

        “我不是问你这个生意能不能做，而是问你他存的是什么心？”

        “柏哥要么是真想让大家洗白，要么就是别有目的。大概勐坎有他想要的东西吧！”

        他就是喜欢阿远这点，人虽然木讷了点，但任何事情问他都不打圆场，不偏帮。九爷点头喃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猜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这种不能攥在手心里的感觉真不踏实。”

        罕岩柏上了车，阿成便担心的问：“您没事吧？”

        罕岩柏懒洋洋地靠躺在后座，闻言嗤笑：“打过我的人当中，九爷算是劲最小的了。”

        “您说九爷会让您去么？”

        罕岩柏杵着下巴看窗外的景色，海天一线的场景总是让人感觉心旷神怡：“他会的，我不仅抛出了饵，还给了他拿捏我的把柄，咱们九爷就是这样，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放心。”

        阿成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废这么大劲，布那么长的线你怎么确定会一定成功？”

        罕岩柏手指抚着下巴：“你知道每个作奸犯科的人想收手的时候都会怎么说么？”

        “怎么说？”

        罕岩柏笑得像一头亮出利牙的鲨鱼：“他们都会说，再干这最后一票我就洗手不干了！”

        锦莱上了飞机，起飞没多久就睡着了。空姐送餐的时候喊她，她摆摆手示意不需要，偏过头又睡得人事不知。终于睡饱了，醒过来便听到广播说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空姐挨座提醒乘客检查安全带，见锦莱邻座的人还支着小桌板俯身看书，空姐低下头道：“先生，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为了安全起见，麻烦您把小桌板收起好吗？”

        锦莱上飞机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很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会子算是想起来了，这不是和刀家安拍小视频的女主角么？

        乘客收起了小桌板，空姐抬头见锦莱盯着她看，对她礼貌的笑一笑又去检查其他乘客的安全带。

        面上虽然平静无波，但视频里的主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锦莱心里还是五味杂陈的。

        她和刀家安虽然还没到郎情妾意、情比金坚的地步，但在罕岩柏跳出来搅局之前她是的的确确很想和刀家安开始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的。可刀家安自始至终却是骑驴找马？！她迟迟不愿意回勐坎不仅仅是因为舍不得罕岩柏，还因为她觉得愧对刀家安。这个视频无疑是和刀家安一个摊牌的把柄，可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但她并不想用。

        自己为什么会对罕岩柏念念不忘，除了爱情，还因为她从小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罕岩柏对她的引导和督促，让她觉得自己同时拥有了爱人和父亲。

        父亲该有的关怀和对自己人生的指导罕岩柏都给她了。并且押着她不折不扣地执行自己早期的人生规划。而在罕岩柏不在的日子，刀家安接过了这个指引角色。

        她做不到和刀家安一拍两散，无关爱情。任何一个有人性、有良知的人都做不到都做不到反咬自己的恩人一口。

        带着矛盾的心情下飞机，出舱门的时候她又下意识地看了那个空姐一眼。空姐发现后面无表情地回视她，锦莱心一紧。她顿时明白，这个人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

        半路忽然下起大雨，出租车驶到家门口锦莱摇下窗户喊玉南打伞接她一下。见她回来，在她家店门口躲雨的菜贩子玉梅婶打了伞过去把她接下车。

        看到玉梅婶为了不堵住门口让菜筐直接淋着雨，她奇怪地问对帮她提行李箱的玉梅婶：“玉梅婶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把菜筐拿进店里去，这么淋雨菜不是淋坏了？”

        玉梅婶闭了伞朝店里的一个角落撇撇嘴道：“那个疯婆娘来找你阿妈聊天，我宁可菜烂了也不想和她在一个屋里。”

        她嘴里的疯婆娘是离锦莱家两个铺子卖衣服的叶恩。这个老咩涛在中缅街是个名人，她属于自己的生活一团糟不算，还要让周围的人鸡犬不宁。

        那些卖菜的小摊贩挑着菜走街串巷，让这些人累了在门口歇歇脚或者躲躲雨、避避太阳是中缅街不成文的默契。勐坎的群众大部分都是信佛的人，以向善为荣。大部分人都会为这些靠着一筐菜讨生活的人提供方便，但叶恩这个老咩涛不干。

        谁在她家门口摆摊都会遭到她癫狂的辱骂，把人骂走后她还会洋洋自得地向周围的商铺夸耀自己骂人的技术一流，谁惹她就是自找倒霉。别说卖菜的摊贩，周围商铺很不愿意和她打交道。

        玉梅婶帮着她把行李箱提进店里，锦莱也顺手就把玉梅婶的菜筐给拎了进去。

        玉梅婶见了跺着脚想抢，锦莱迈过身子不让。玉香婶低声紧张道：“就几把青菜几条黄瓜，坏了就坏了，这婆娘看见又要指桑骂槐的嚷嚷，你家还要做生意呢，她一张嘴客人都不想进来。”

        锦莱提着菜筐往灶间走去：“这么大的雨谁还出门吃米线，再说了这是我家，她想在我家指手画脚，不可能。”

        玉香正被叶恩这个老咩涛烦得不行，又不好撵她。见锦莱提着一筐菜进来很是惊喜：“回来了，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锦莱把菜筐放在地上笑道：“你骑你的小电驴去接我？那不是咱俩一起淋大雨。”

        叶恩老咩涛见了菜筐眼睛一竖张口就道：“锦莱，玉梅是不是又把菜拿进店里了，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咱们开门做生意，房租、水电那样不要钱？她们倒好门口想坐就坐，也不管堵没堵住路，客人进得来进不来。鞋底子都是泥，烂菜叶丢在门口也不知道打扫一下。”

        锦莱没理她，自顾跟玉香说话：“阿妈，给我点零钱，我跟玉梅婶买菜她没零钱找不开。”

        玉香翻出钱包问她：“要多少？”

        她哪知道要多少钱，她就是拿菜是买的来堵叶恩这个老咩涛的嘴，从灶间伸头问忐忑的玉梅婶：“玉梅婶，这些菜要多少钱来着，你刚刚说的我给忘记了。”

        见锦莱要把所有的菜都给买了，玉梅婶有些不好意思。但锦莱是帮她呢，她要是说些什么其他话不是拆锦莱的台么！她一咬牙大方道：“五块，黄瓜就当是阿婶送给你尝鲜的。”

        锦莱得意地朝玉香道：“你看我多讨人喜欢，买菜还有人买一送一，以后店里的菜我去买吧！”

        玉香嗔怪道：“玉梅婶她们做点小生意多不容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占人家的便宜。”

        她抽了20块递给锦莱让她递给玉香婶。锦莱不接，从菜筐里挑了根黄瓜到水龙头下冲洗一下咔擦咔擦啃起来：“你去递给玉梅婶吧，我见钱眼开，玉梅婶找钱给我的话我肯定二话不说揣兜里了。”

        玉香知道她是想支开自己呢，她笑着瞪了锦莱一眼：“净说怪话。”出去后顺势坐下跟玉梅说话。

        叶恩老咩涛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是别人她肯定要问候祖宗八代了。但锦莱以前可是名声在外，是个常年进出派出所的混世魔王。这个硬茬她还是不想惹的，跟锦莱说她要看铺子站起来就走，走到灶间门口觉得气还是不顺，忍不住回头教训锦莱道：“锦莱你一个大姑娘家还是不要到处乱跑，趁早找个姑爷回来顶门立户是要紧事，不然你阿妈你们两个女人迟早得被别人欺负死。”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锦莱奇怪归奇怪但是不想跟她打听。倚在灶间的洗菜池上不紧不慢地啃完黄瓜，她走出去对玉香道：“妈，给我弄点吃的吧，我在飞机上没吃饭，那黄瓜越吃越饿。”

        玉香一听见女儿喊饿拿起伞道：“今天没煮饭我去给你买点现成的。”

        锦莱一把拉住她：“下这么大的雨你出去干啥，给我煮完米线，多加番茄多加豌豆。我在深圳就馋这个。”

        等玉香进去忙活，锦莱一屁股坐在玉香婶面前，杵着下巴问道：“阿婶，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来我家店里捣乱？”

        玉梅婶小心地看了一眼灶间后凑近锦莱低声耳语，锦莱一边听一边皱眉。听到最后挑眉道：“看来我改邪归正太久了，有些人忘记了我中缅街小霸王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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