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亚当的亚当
血是亚当的。罗尔德很确信。
亚当受伤了？！
“我果然不该放亚当一个人回去！”罗尔德颇为懊恼。他快速地向着那个黑暗的，似乎在择人而噬的巷子里跑去。
亚当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罗尔德在拍卖会里露富又离开。这不是把亚当架在火上烤？！
乌鸦街的人可从来都不讲规则！
亚当是跟着自己过来的，不论他有没有什么目的，不论他是不是好人，无论自己有没有接受他的意思，罗尔德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他带回去。
至少……至少应该把亚当送回沐恩城审问吧！
况且，罗尔德没有从亚当身上感受到一点恶意。
或许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或许他真的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跟着自己的。
风卷动袍角，翻出空爆的响声。
罗尔德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
他从身后拔出巨剑，做好战斗准备，对着前方，一步一步的走去。
“你是谁？”罗尔德瞪大眼睛。面具下，罗尔德咬紧牙关。
眼前的这个人，有着和亚当一样的鲜红的如火焰一般的头发，有着如亚当一样的黄色、透亮的、晶莹的眼睛。
他看着罗尔德，就像亚当看着罗尔德一样，眼中充满了向往与温柔。
罗尔德心中已经有猜测。
可是他还是在问。
他甚至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眼前的这个人，脚下躺着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头发花白的死人。
眼前的这个人，嘴角滴落着，嫣红的鲜血。
眼前的这个人身形威猛，白袍破碎的挂在身上，透过碎布，依稀可见轮廓鲜明的肌肉。
地上躺着的那个死人，脖子上有像是被野兽啃食一样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我……是他先攻击我的。你信吗？”亚当说。他的声音嘶哑，话语中，有些颤抖。
“我问你，你是谁？”罗尔德已经举起了巨剑。他眯起眼睛，眼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没有灰绿，罗尔德同样是圣骑士。
亚当不再是那个十几岁少年的样子。他看起来高大又勇猛。裸露的肌肤上全是动物抓挠出的伤痕。
他的脸不再像之前，不再有一丝柔弱，鼻子高挺，薄唇紧抿，黄眸晶莹剔透，眼神中充满着危险的光芒。
“我……我是亚当。罗尔德。你的亚当。”亚当说。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受伤。
罗尔德没有让亚当用表情轻松蒙混过关。他的眼睛紧紧锁定亚当，巨剑上金光与白光隐隐闪烁，做好攻击准备。
他大概知道自己未必打的过亚当。但是身为一个圣骑士，他不可能让任何一个敌人在眼前轻松溜走。
“你是亚当？你是亚当，那个穿着女装可以雌雄莫辨的少年是谁？教我跳舞的少年是谁？给我买绳果的少年是谁？”
“罗尔德……”亚当低下头，单膝跪地，发出沉重的响声。
他躲避罗尔德的视线，却把身为弱点的脖颈露出来，“罗尔德，别这样……别这样看着我。我不喜欢。我害怕。”
风暴之城又起风了。
风卷着黄沙，像一面墙，从西北方推来。
罗尔德举着剑，对准亚当，手都不曾抖一下。
“罗尔德。”亚当低声的喊他。
罗尔德深吸一口气。兜帽遮掩下，罗尔德眼中充盈着眼泪。面具使得罗尔德的面目扭曲不会露在外面。
罗尔德很感激亚尔维斯给自己一副面具。
“罗尔德。沙尘暴来了。”亚当说。
罗尔德的手细微地动了动。
沙墙已经离罗尔德与亚当很近了。
“罗尔德！”亚当又喊了一声。
罗尔德慢慢地把剑背回背上。
沙尘暴吞没亚当和地上的尸体。随后又吞没罗尔德。
天黑了。
罗尔德闭上眼。
面具下，眼泪流下来。
面具被吹掉了。
眼泪里混满了泥沙。
罗尔德张开嘴，想说话。
灌了一嘴沙子。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罗尔德。对不起。”罗尔德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嘶哑，但是比洛特斯的厚重。
和少年亚当清脆的声音没有一点关系。
男人一手搂住罗尔德的腰，一手拖着地上的尸体，翻进旁边开着窗户没有人的房间。
他把窗户关紧。
冰凉的刀刃抵住亚当的喉节。亚当转头，刀刃在亚当身上留下一道淡淡的伤口。
“别动。”罗尔德说。
亚当定住。
“神。”罗尔德低声祈祷。
罗尔德手中的匕首斯塔尔亮起，照亮亚当的脸。光照亮亚当的眼睛。灿烂的黄色。
亚当看不见罗尔德，但是他知道，在自己身后，罗尔德在发抖。
罗尔德像是在抱着亚当。罗尔德的嘴唇像是在亲吻亚当的耳垂。
可惜不是。
刀刃仍然抵在亚当喉咙。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玫瑰城堡？”罗尔德说。
亚当怔住。
“能从少年长到这么大，当然也能从婴儿长到少年。”罗尔德低声笑了笑说。
“你叫什么名字？”罗尔德又问。
“……亚当。”亚当回答说。
“在叫亚当之前呢？你叫什么？”罗尔德说说。
亚当没有说话。他快速的转身，在罗尔德反应过来前抓住罗尔德持斯塔尔的手，把罗尔德按在怀里。
“远超高阶。你是哪个□□的神？”罗尔德问，“不会是战神吧？”
“不是！”亚当这次回答的很快。他拥紧罗尔德，一边亲吻罗尔德的金发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亚当……”罗尔德被亚当抱得很紧，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亚当松开手往后退一步。
“亚当。”罗尔德叹息一句。
亚当正想说话，罗尔德的斯塔尔又一次贴近他。
这一次，罗尔德不是试图控制亚当，而是凌厉的攻击。
亚当很轻松向后躲过了这次攻击。
罗尔德没有停止，他再一次挥刀。
亚当继续躲避。
再连续十次不间断的攻击后，亚当终于被逼到墙角。
亚当也没有再打算躲。
他向前一步。
斯塔尔紧急的转弯。罗尔德在亚当左臂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
血留在斯塔尔的血槽上。
亚当的伤口处快速的涌动起肉芽。
他的伤愈合了。
“我不是神。我会被你伤到。”亚当笑了笑。他看着罗尔德，抓住罗尔德的右手，把斯塔尔比到自己心口。
他握紧罗尔德的手腕，慢慢发力。
刀刺破本就破烂的衣服，刺进肉里，慢慢向内移动。
“我不明白。我以为我对你是爱情。但是我不太懂。我本来以为你会喜欢年轻人。你很照顾迦南。但是你说你喜欢能保护你的人。
可是我无法保护你。
我只能伤痕到你。
我应该已经伤害到你了吧。
如果我死了，你会开心，那就让我去死吧。
罗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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