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低头
我们家亲爱的蒋女士曾经用简短的八个字评价过我：又臭又倔，死不认错。
我和赵靖阳小时候挨揍，赵靖阳一边哭一边跑还不忘口齿清晰地求饶：“二姨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而我，铮铮铁骨，不跑不哭不求饶，因此，我比赵靖阳多挨了不少的打。
被打之后，我用不吃不喝来拒绝蒋女士暴力之后施舍来的爱意。
赵靖阳就不一样了，眼泪未干就将筷子伸向了他最喜爱的大鸡腿，这一点，让我尤为鄙视他。
大家可以看出来了吧，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不肯示弱低头的倔驴。
今晚，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我，袁音，连对亲妈都不肯低头的女子，此时此刻，端着一碗粥，准备去跟一个男人示好。
情何以堪呐，情何以堪……
想到这里，电梯已经打开。
我的脚像是粘在了地上，说一句心里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出去呢。
深吸了一口气，我端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熬煮的绿豆百合粥走了出去。
厅里虽然亮着灯，但是没有发现夏云森的踪影，估计是在房间。
我偷偷摸摸走进餐厅，将粥放在餐桌上，火烧屁股一般又退回了电梯，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我到底上来干嘛的呢？不是来示好的吗？这样跑了算个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只能是硬着头皮又走出去。
就在这时，夏云森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我，表情微微一怔，很快恢复了波澜不惊。
夏云森已经换下了之前那身西装，此时穿着一件休闲款式的浅灰色开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开口。
我踌躇片刻，说：“你……饿了吗？我给你煮了……粥。”
一句话让我说得磕磕巴巴，脑子好像被狗吃了似的。
夏云森没说话，估计气还没消。
我主动解释：“黄畅就是一个小孩，你……不要误会。”
夏云森轻抿着薄唇，依然没有开口。
我指了指餐厅，“粥我摆在餐桌了，你……”
夏云森居然缓步走向餐桌，垂眸看了一眼瓷碗里的粥，又看向我，他的表情仍旧看不出喜乐：“你做的？”
“嗯，头一次做，肯定没有君姨做得好，你随便吃点吧……”我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此地可能不宜久留了，于是，补充道，“没什么事我就先下楼了。”
我转身想走，夏云森的声音传来：“我让你走了吗？”
听他语气依然不好，我的种种委屈又涌上心头，口气也明显有些不悦：“我留下来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瞧，不走难道等你赶我啊。”
听我说完，夏云森似乎是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再开口，语气竟然温软了下来：“过来……”
见夏云森表情变得柔和，我放下心来，向他走了过去。
停在他一大步远的地方，我警觉地停下，保持着安全距离。正想说话，谁知夏云森突然伸手将我拽他的身前，没有再给我开口的机会，低头便吻住了我……
久违的亲吻，算不上温柔，更像是带着某种惩戒，不容我有一丝退缩的余地。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我有点招架不住，大脑慢慢开始缺氧，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去配合他，等我反应过来，只能是伸手推住他胸膛，试图给自己争取到一点点的氧气。
夏云森并没有放开我，却一点一点地温柔了起来，但箍在我腰间的手臂却越收越紧……
我大脑里乱糟糟，待到夏云森终于松开我的时候，我晕晕乎乎发觉自己手臂正紧密地缠在夏云森的脖颈上……
此情此景，仿佛刚刚主动的那个是我！这简直令人发指。
我缩回自己的爪子，垂下头，莫名的，老脸有些发烫。同时，心里腾起一股无法抑制的窃喜，原来，想念，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虽然稀里糊涂地抱了亲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主动修复一下我们破裂的友谊，于是，我开口道：“上次……”
夏云森却打断了我的话：“上次，我没有提前跟你沟通，也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更没有去探究你隐忍三年的真正原因，是我不好……”
夏云森他居然在跟我道歉？
我的眼眶陡然热了起来，急忙忍下。
夏云森又说：“以后，我一定会提前跟你商量。”
我唯有拼命点头，镇定了一下情绪，我说：“奚连山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是他活该。可我……我上次对你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我……”
我明明想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蒋女士说我死鸭子嘴硬，也是一点没错。
明明应该示弱的时候，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足足晾我一个月不联系我，又忍不住委屈起来。
于是，我不仅没道歉，反而埋怨他说：“就算是我上次说了很过分的话，你居然就再也不找我了，是不是我一辈子不主动，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倒打一耙，说的就是我。
夏云森一脸认真，说：“是你自己说需要时间冷静……”
我：“……”
我说需要冷静，你就真让我冷静呀？
在这里，我真想提醒所有广大男性同胞：女人是不会冷静的，你以为她们在冷静的时候，她们其实是在酝酿原子弹，你让他们冷静的时候越久，原子弹的威力就越大，你们知道不？
我突然对夏云森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或许看起来霞光万丈，随便放在哪本言情小说里都是顶配男主，但是对女人，他好像并不十分在行。
想到这里，我竟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透着一种让我爱不释手的……可爱。
我上前一步，抬手攀上他的肩，说：“如果以后我再提冷静这事，你就把我摁墙上亲就对了，亲完，就冷静了。”
夏云森今晚首次笑出了声音。
见他笑了，我便更开心了，拉着他在餐桌前坐下：“我第一次给男人做饭，你一定要赏脸尝一尝。”
夏云森很配合地坐下：“一碗粥就想收买我。”
我坐到他身旁，端起碗，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对啊，那你让不让我收买？”
夏云森低头笑了笑，似乎是勉为其难地张口，将勺子里的粥含在了口里，慢慢地吞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我急忙问。
“很甜……”夏云森说完，微笑将我手上的粥碗和勺子接了过去，放回了餐桌上。
当他再一次将吻落在我的唇上，我也感受到了百合的清甜，沁人心扉……
我拎着给黄畅买的东西找到了他工作的门店。
黄畅看到我，顿时满脸堆着笑。
我寒着脸把几个纸袋子丢给了他。
黄畅赔着笑脸，“姐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别姐姐姐的，遇到事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我没好气地说。
黄畅说：“姐夫就是小心眼儿，他又不舍得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可把我吓死了都。”
黄畅说的一点没错，可不就是个小心眼儿嘛。
我看了一眼那几个纸袋子，顿时有点心塞。为了把给黄畅买的东西给要回来，我真的……
算了，过程不提也罢，毕竟有些少儿不宜。
黄畅问：“对了，姐夫不生气了吧？”
我“嗯”了一声：“你怎么样？边上班边学习，辛苦吗？”
黄畅乐观地说：“还行，工作学习两不误。”
我竟然也有些开心：“有需要就告诉我。”
黄畅收起那一脸的顽皮，认真地点了点头。
正好他下班的时间也到了，非要拉着我请我吃饭。
我说：“今天不行，我答应我妈回家吃饭。”
后来，鬼使神差的，我把黄畅也领回了家。
其实，我愿意和黄畅接触，也并不止是因为他和我弟弟一样大，更多的是，我很喜欢这个大男孩的个性，能说会道、乐观善良，又很懂得察言观色，仿佛这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他只要想做，都可以做得到。
潜意识中，我希望弟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可以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将来娶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生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日子平平静静，无波无澜……
晚上，蒋女士看到领着一个大男孩回家，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还没等我开口，就一把揪着我进了房间。
“这谁啊？你搞什么？云森呢？你这是换男朋友了吗？这……”蒋女士像机关枪一样，根本不给人插嘴解释的机会。
“妈！”我喊了一声，“是个男的，就是我男朋友呀？你想哪去了？”
蒋女士这才松了口气。
晚饭时，黄畅例行用他的甜言蜜语把我们家蒋女士哄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从厨艺夸到发型，从发型夸到装修摆设，句句都夸在我们蒋女士的心坎上。
就连一般都走内敛深沉路线的袁老师，也时不时被他给逗得哈哈大笑，甚至平时都不怎么喝酒的他主动提出让黄畅陪他喝两杯。
酒过三巡，袁老师舌头开始大了，搂着黄畅就差没称兄道弟了。
我想把酒给他们叫停了，蒋女士却拦住了我：“难得你爸高兴，随他去吧。”
我正想说话，电话响起，一看来电，忙捧着电话走到院子里才接起来。
夏云森知道我晚上回家吃饭，电话一接通就问：“吃完饭了吗？我快到了。”
我双脚一软：“你、你不是开会吗？”
“提前结束了，正好过来接你。”夏云森说。
我一想到屋里正跟袁老师推杯换盏的黄畅，顿时头皮开始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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