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面具之下
白光所到之处，映出一片片的方甲金属壁，当这道灯光打在断崖上的时候，深渊消失了，断崖消失了，这时候江洛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断崖，而是一块浮空的巨大金属平台。方才所见的画面应该是以某种未知的投影技术实现的，但紧随跳鼠怪物从棺林通道到这个宽阔的空间，他们所见的明明是一片断崖，但此时却身处一块悬空平台之上，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被自己的视觉欺骗了！
江洛以前听过一个理论，人的大脑其实是很容易被欺骗的，五感为大脑收集信息，神经接受刺激从而产生脑活动。曾有一个名为“缸中之脑”的可怕假想：假设是你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你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你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于你而言，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科学家对你施行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你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之所以恐怖是因为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巨大的金属平台悬浮在半空中快速上升着，但置身其上的人却没有丝毫起伏感。这个近圆的空间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周围的金属壁上有一个个黑漆漆的通道，如果将之比作蚁穴的话，这里似乎是蚁巢的中心。上升约有两百多米，空间顶部的金属壁在平台靠拢的时候打开了一道门，恰好供平台嵌入其中。
顶部之上的空间内充满了各种深色的粗壮“藤条”，江洛拾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是某种金属管所制的连接线，金属管里有一种像是玻璃纤维的一样的半透明物体，由于漫长的岁月侵蚀所以才长满了某种深色的菌类和灰烬。四周遍布这些粗细不一的金属管，粗的有水缸大小，细的宛如水草，像极了墙上长出的无数触须，让人觉得密集而恐惧。
走了数十步，这个幽深的空间除了那些金属管还是金属管，地面积满了尘灰，抬头却是一片深邃的漆黑，探灯的光打去直接被吞掉了光束。在搜索了一圈后，江洛终于发现了一些踪迹，在一根一人合抱大小的金属管里，有一具古怪的尸骸。它的上半截尸体像木乃伊一样还保留着皮肉，下半身却只剩下骨骸，江洛仔细打量着它，发觉它竟然和此前在棺林内遇到的跳鼠怪物极为相似，同样没有眼睛，嘴巴如同一条缝，但这具尸骸的头骨更为巨大一些。在它的左右两侧的耳洞里有两个深黑色的金属环，纤细的玻璃纤维凝成一股股插在它的耳洞里。
江洛猜想这种类似玻璃纤维的东西应该充当着类似电缆、数据线的作用，当这种生物将之接入自己体内，可能是为了从外界获取能源，也可能是为了输出信息。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生物群体可能是某种外星生命。得益于此前对于神秘学的爱好，江洛在这方面一向有许多大胆的想法。
等等，如果是这样说的话，那么怪物所谓的左右两侧的耳洞极有可能是它的眼睛！它不是没有眼睛，只是长在两侧而已。所谓的眼、耳朵是对于人类而言的，这种怪物本来就是超自然的存在，它眼睛的存在可能不是为了看，耳朵也不是为了听，也许它通过眼睛在听，耳朵在看，也未尽可知！
作为人类，总喜欢从人类的角度出发去看待其他的事物，外星人是类人型，外星球生命探索也是从地球生命的存在基础出发的，这本来就很可笑。因为不理解和盲目自大，所以人类总习惯把自己当作上帝去审视别的存在，这也导致了人类的痴愚。
置身完全的黑暗之中很容易失去方向感，江洛试图用长刀在金属壁上做记号，却发现根本无法磨出任何划痕，不但金属壁如此，那些金属管同样具有很高的硬度。他打着探灯继续往前走，又在金属管里发现了几副同样的尸骸，但其受损程度比之前的更为严重，从残留着部分血肉到完全是骨头，到最后甚至连骨头都是残缺破损的。江洛还在它们的骨骼上发现了伤痕，其中有一具尸骸半边头骨都被削去了，他猜测这些怪物应该是在战斗中受的伤害，而这里有可能是一个医疗点。从入门的壁门一路走来，九层的大墓葬到秘道通往的金属壁空间，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而那些怪物有可能就是墓主人饲养的守墓兽，所以前面那些人才会遭受攻击而死。这座地下宫殿绝不可能是人类所修建的，诡奇的图腾、棺林中的怪物尸体、六千五百万年前的投影，处处都表明着它的不同寻常。
滋！
江洛听见身后一根金属管晃动了一下，他警觉地转身过去，一手持刀，另一手则用探灯照向出现动静的地方。金属管里面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仅有三根指爪，正是此前见过的跳鼠怪物，它从金属管里钻了出来，身上还缠绕着一些玻璃纤维，虽然没有眼睛，但江洛感觉它正在注视着自己。
身体里的热流流淌起来，江洛谨慎地握着长刀。黑暗中来了急促的声音，十多只跳鼠怪物从四周围拢过来，一只只跳跃着向江洛发起攻击。
江洛凭借着反应速度躲避着跳鼠怪物，但它们的速度极快，江洛的长刀也砍不中它们，只能躲避着它们的围攻然后四处逃窜，但由于怪物数量众多，虽然能够避过致命攻击，但跳鼠怪物锋利的爪子每次都能在江洛身上增添许多伤口。
“兄弟，往我这里跑！”就在江洛僵持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远处一条细小的光隙里，一个人头探了出来，那是一扇暗门！
江洛不顾背上被划开的巨大伤口，飞速地向着暗门跑去。
他猛地推门而入，然后死死关上了暗门，这扇不明金属铸造的暗门十分沉重，但刚刚呼唤他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不对劲！
江洛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突然出现一道细小的电光，紫色的电弧打在江洛身上，他感觉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当江洛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置身一个漆黑的金属槽内，四肢都被牢牢束缚着，从脖子到腰部、大腿处都有金属带将其固定。
这是一间幽深漆黑的屋子，突然一道强烈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江洛虚上了眼睛。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江洛的耳边响起。
灯光移开，一张满布疤痕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的脸就像缝合起来的碎肉所组成。
“是你？”江洛看见了他身后的台子上放着的小丑面具，他就是之前失踪的小丑男！原来他的相貌如此狰狞可怖，难怪终日戴着一张面具。
“你想要做什么？”
“别紧张，昆扬之子。”此刻他说话竟然开始流利起来。
“昆扬之子？什么意思？”
“你能够来到这里，意味着你的身体里含有昆扬人的基因，所以......”
“等等，昆扬人是什么？”
“如你所见，这里的一切都是昆扬人所修建，按照你们的文明来讲，昆扬人属于一个悠久的史前文明，但很不幸在一场大灾难中全部失落了......你们现代人类的基因构成图谱当中有四分之一的人类都具有昆扬人的隐性基因因子，昆扬人可以算是人类的源祖......”那个声音为江洛相惜的解释着。
“你引我来这里，又把我抓起来，究竟为了什么？”
“在那场大灾难之后，幸存的昆扬人躲入了地下，但其中一部分却退化成了某种食人的怪物，真是可笑，曾经高度发达的文明到最后竟然成了茹毛饮血的怪物！”小丑男自言自语着，他打开了一本泛黄的羊皮抄本。
“根据这本书上所写，昆扬之子的血可以唤醒古老的存在，当它复苏之时就将终结一切！”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是人类！”
“不，神秘就是最伟大的存在。难道你不好奇，所谓足以终结一切的古老存在究竟是什么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多么神奇的史前文明！”
“你这个疯子！”
小丑男癫狂地指着旁边的五个金属槽，“六个昆扬后裔的血，足以开启这座遗迹了！”
他走到另外五个金属槽之前，里面也被束缚着五个“昆扬后裔”，有男有女，他用刀在他们的手臂上竖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便顺着金属槽里的阴文纹路流向外面的巨大六芒星图案。
惨叫声在黑暗中响起，但很快又平息下去，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叫不出声。
轮到江洛的时候，小丑男楞了一下，在黑袍之下的身体竟然形同枯槁，小丑男扭曲地笑着：“你是个什么怪物，难道是昆扬人的基因在你身体里复苏了？”
他用刀切开江洛的动脉，在鲜血迸射出来不到两分钟又凝固了，是体内热流的作用，伤口正慢慢开始由黑色肉芽愈合。
“呀，这是什么？”小丑男似乎见到了什么珍宝，又用刀划了一道口子。
“嘶~”江洛咬着牙，可此刻他却控制不住体内的热流，自动愈合的能力引起了小丑男的注意，他一遍又一遍的实验着，不停地在江洛身上增添伤口。
听着江洛的惨叫，他激动兴奋地笑着：“有趣！太有趣了！”
江洛的鲜血顺着金属槽流向了六芒星，此刻他已经奄奄一息，大量失血的另外五个人早已经休克了，唯独他在愈合能力的作用下没有昏过去，但是小丑男却在不停地折磨着他，不停地切开他的血管。
“咦，快满了！”
小丑男瞥了眼脚下即将被献血充满的六芒星，他启动了一个按钮，另外五个金属槽都封闭起来，一块巨大的金属板压了下去，里面的五个人可想而知是什么下场，就像榨汁机一般，西瓜汁一样的液体在压下去的瞬间涌了出来。
“你很有趣！”
兴许是江洛奇特的自愈能力引起了小丑男的注意，他慢慢推着金属槽向六芒星外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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