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地下
叶疏几乎认不出南祁镇曾经的样子。
他们此刻正站在南岐镇外的半壁断崖上，叶疏从越无涯的肩膀上站起来，刚好可以把山下整个小镇的样子收入眼底。
整个南岐镇已经没有活人，远多于那日她离开时所看见的尸人在镇子里看似游荡，却仿佛按照某种奇怪的规律，朝着小镇中心聚拢。
但原本书里的剧情中，越无涯镇压了镇上的尸人就离开了，并没有提到尸人的行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也许是她这个蝴蝶翅膀扇的厉害了些，竟然发现了原书都没有的隐藏线索。
叶疏仍然在犹豫要不要提醒越无涯。
以她现在这个身份来说，说得越多，嫌疑就越大，别到时候提醒了也没用，还把自己搭进去。
叶疏正想再观望一下，就发觉脚下的肩膀又一次动了起来，已经颇有经验的她双手双脚齐上，一把抱住了越无涯的领口。
面子是什么，不要了。
她红着脸扒拉着，隔了一会却发现越无涯动作虽快，却没有风吹到她脸上，再过了一会确认了自己真的没有感觉，就快速松开了手，好奇地朝身前碰了碰。
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她的面前，也不知道是越无涯什么时候设下的。
越无涯脚尖轻点，在山地上如履平地的时候，还有空偏过头看她一眼。
明明是不带情绪的眼神，叶疏却仿佛觉得他在笑话她连这点小事都值得惊讶。
她顿时轻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小半响又扭回来。
看在“挡风玻璃”的份上，她还是帮帮忙好了。
谁让她是知恩图报的疏疏呢！
叶疏握好石板和毛笔，吭哧吭哧地写了起来。
也不知道越无涯是怎么操作的，总之石板和毛笔也跟着她变成了超小号，刚好合适她用。
“那些尸人……好像在往镇中间走。”
写好了话，她朝着越无涯一举。
适合她用的石板也就两个指甲盖那么点大，上面的字就更小了，她也是举起来才发现这个问题。
她刚想拿回来重写，就见越无涯点了点头。
“知道了。”
叶疏：“……”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一位天师的视力。
按照比例，她写在石板上的字在越无涯看来大概也就一只蚂蚁那么点大，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美人计没有用了。
她费尽心机想藏起来的肤色和尖牙在越无涯眼里估计得跟探照灯一样显眼。
这么一类比，和看青面獠牙的恶鬼也没什么两样。
叶疏很快就没有心思想这么多了，南岐镇越来越近，空气中仿佛都弥漫了一股让人躁动不安的腥气，她下意识的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去。
正是长街的尽头，小镇中心的位置。
他们已经算是到了小镇的边界了。
越无涯也停了下来，看向周围。
无数没被吃干净的血肉在街边、路面狰狞地散落着，血液早已干涸，凝聚成一滩一滩的黑色印痕。
情况比他料想的要糟糕得多。
周围的尸人似乎是发现了生人，渐渐有包围过来的趋势，越无涯指尖一动，已是在自己身周刻下了敛息的符箓。
游荡着的尸人们瞬间失去了目标。
正略略放下心，越无涯一转头，就发现自己肩膀上的小尸人有点不太对劲。
叶疏正抓着一颗先前收起的石头一下一下凶狠地啃着，活像是这石头欠了她大几十万，活该被她生吞下去。
越无涯：“……”有这么饿吗？
叶疏一边苦哈哈啃零食，一边和越无涯诡异的目光接上。
叶疏：“……”才不是她自己想这样！
自从闻到那股奇怪的腥气，叶疏就有种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感觉，前往小镇中心的欲望格外强烈，让她只能把先前的存粮扒拉出来，抵抗那股莫名的吸引力。
努力拿石头塞满了嘴巴，叶疏总算是拿回了一点对身体的掌控，见越无涯一脸奇怪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马上在石板上唰唰唰写好举了起来。
“小镇里面……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敬业的扮演人设，写得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越无涯明白了没有，想了想又拿回来往上加了一句。
“石头……”
因为工伤而造成的损失，必须补偿！
叶疏举起石板，眼巴巴地看着越无涯，腮帮子还因为吃得太多而显得鼓鼓的，简直有几分花栗鼠的样子。
石板上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越无涯却莫名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这是提供完线索，要吃的来了。
既然决定暂时留下叶疏观察，越无涯当然不至于在口粮上苛刻，当下就掏出了一块灵石变小了递给她，“拿着。”
说着又神色不变地提醒了一句，“听说灵石吸收多了会爆体而亡。”
叶疏接过灵石的手一僵，又迅速地收了回来。
爆体就爆体，谁怕谁不是小尸人！
话是这么说，方才越无涯的话到底对她产生了些许影响，叶疏开始竭力控制自己，实在撑不住了再啃一小口压一压。
一人一尸的奇怪组合渐渐靠近了南岐镇的中心。
在叶疏原本的记忆力，这里是一大片空地，中央搭着一个半米高的圆台，用来举办各种活动。
是以镇上一有什么热闹可看，来这里准是人满为患的。
只是现在却需要用尸满为患来形容了。
人尚且会和他人保持距离，再不济也不会挤伤别人，尸人却没有意识、没有痛苦，完全凭借着本能朝着中央拥挤而去。
有尸人跌倒在地上，就有更多的尸人踩踏上去。
再跌倒再踩踏。
叶疏完全不敢想象最底下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她情不自禁地看向这个一直表现得古井无波的天师大人，想知道他会如何做。
越无涯在伸手的同时就唤出了自己的长剑。
与之前剑在手中不同，此时的长剑仿佛变成了他神念所在的一只笔，肆意地在半空勾画着虚无的线条。
叶疏看不见那些灵气构成的线条，却也隐隐发觉这附近的气机有了变化。
不光是小镇中央拥挤的尸人停了下来，二人身后那些外围的尸人似乎也停止了这种不停涌入的行为。
接着在叶疏不敢相信的目光下，小镇中央的尸人像是被人操控一般，从中央退了开去，为二人让出一条通过中央的道路。
天师都这么溜的吗？
只是出乎二人意料的，中央除了那个台子，什么东西都没有。
“在地下。”
叶疏敏锐的五感发挥了作用，她在石板上写好示意给越无涯，接着有些疑惑地看向台面。
越无涯的长剑从半空俯冲下来，一把刺穿了台面又掀开，烟尘弥散之际，一条地道豁然得见天日。
叶疏从末世穿越过来，在南岐镇也待了快十年了。
还从来不知道这早就搭好的台子下面，竟还有什么古怪！
她咬了一口灵石压压惊，一时间竟然有种打开隐藏副本的惊喜感。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走吧，外面的阵法撑不了多久。”
前一秒还在感慨越无涯不愧是男主的叶疏：“……”
呵，果然耍帅的都是绣花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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