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温暖的烟花

苏小桃不知道皇帝早有赦免之心，出了坤宁宫仍忧心忡忡。她边走边想着，皇后不吃“锦花铃”，拒绝自己的好意，这救濮家的事还是没着落啊。

        刚走了一截，瑞临和一帮仆从从后面赶了上来。

        苏小桃问道：“你怎么不多呆一会儿陪陪你娘？”

        瑞临说道：“老头让我回去读书，把我赶出来了。”他脸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像个叛逆少年一样。

        苏小桃想起前世的大部分家长，就是死圈着孩子学习，不许出去玩。这皇上老子也是望子成龙心切，眼看大年三十了，太傅都放假了，他怎么能静下心来读书？

        苏小桃了然的笑了笑说道：“那你还不赶快坐马车走？”

        “不急，我溜达一会儿。”

        苏小桃哭笑不得，这叫什么？儿子不急老子急。

        她忽然想起雪莲的事，便问道“上次你给我的人参籽从哪里弄来的？能不能找到雪莲种子？”瑞临答道：“是郭公公找来的。我去问问。”“雪莲子能代替雪莲吗？”

        “不能，我是想试试能不能种出来。”

        瑞临用手量了一下苏小桃的额头，“你没发烧吧？那可是只有天山上才长，你这脑袋瓜思路清奇呀！”

        苏小桃说道：“你别管，你给我找来就行了。”

        “好吧，我倒看看你怎么把它种出来。”

        “它不是长在天山上面吗？那里气候寒冷风雪大，现在正是冬天，有点相似，我就试着种种。”

        “哟，你还知道挺多，不过没那么简单吧？”

        “试试又没关系。”

        “对了，你过年就在宫里过吧？还有没有什么亲人想见一见的？传他们过来。”

        苏小桃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忽然心里一阵难过。还有林奶奶一家，实在该回去看看。不过虽说现在暂时没什么危险，可濮紫晏的事没着落，吉凶难料，还是乖乖呆着，哪都别去。

        瑞临看她一闪而过的落寞，手臂环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顺势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郭公公不知怎么了，在身后咳咳几声。

        苏小桃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感觉不自在，她不露痕迹地往前蹭了一步。瑞临手落了空，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背在了身后。

        他转而说道：“我带你去看鳌山花灯吧，很大很漂亮的。只有宫里有，你肯定没见过。”

        苏小桃刚才明明听见他说“皇上让他去读书”，这会儿又想去看花灯，这是想连带自己挨揍？

        “不去不去，你回去读书吧。”让皇上知道了，说不定舍不得揍儿子，专拿着下人出气。自己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下人，打板子那是家常便饭。

        瑞临不满的说道。“你这人真无趣。”说完跳上马车，吆喝着走了。

        苏小桃摇摇手，“拜拜！”跟在队伍后面，一起往回走。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出了宫，她要买些吃食送去天牢。皇帝到现在没有发话，这也许是濮紫晏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年。给他送点儿好吃的，全个自己的心意，也让他少留一点遗憾。

        她到酒楼去点菜，有几家已经不开门了。这世界过年过除夕，除了极个别的特殊情况，不可能在外面吃年夜饭。家家户户都要团圆，还要祭祖，酒楼老板也不例外。

        她找到一家还开张的，点了几个荤菜，又买了几样点心，到了刑部大牢。不料今日门口已经排了不少人，都是给犯人送东西的。可能大家心思都跟她差不多，想着过年了，给里边的家人送点吃的。

        苏小桃排在最后，快到中午才挨到她。恰好收东西的又是上次的老差人。

        苏小桃吃力地递上食盒说道：“大叔，还是麻烦您送给濮紫晏。”

        老吏一层一层打开食盒，拿筷子扒拉一通，“小子，你咋不搬桌酒席来？你当他们在里边做客哪？还整了个全乎。好了，回去吧！”

        苏小桃问道：“大叔，他在里边还好吧？”

        老吏答道：“甭打听，凡是能喘气的都算好的，他还喘气呢。”老吏心的话：在里边这么久了，能好到哪里去，没有病死，没有烂掉，已经是万幸了。

        苏小桃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大叔，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看他？”

        老吏忽然变了脸，“走走走，这是钦犯，想什么呢？你是想让我丢饭碗吗？”

        苏小桃一听他这么说，也不好纠缠，便怏怏地往回走。老吏看她出去了，从食盒里取出梅菜扣肉和东坡肘子藏到了橱柜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喊道：“下一个”。

        从刑部大牢回来，苏小桃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回到宫里，就把自己关了起来。濮紫晏的命宛如放在高空的风筝，只有一根细细地线牵着随风飘摇。细线随时会断掉，一阵大风也会将它刮跑。他是有多不幸，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命运却生生把他推到悬崖边上。

        许久，她又振作起来。要过年了，还是快乐一点吧，自己一直在尽力，没到最后就别着急难过，万一柳暗花明呢？

        今天已是大年三十了，宫里宫外都是欢天喜地，张灯结彩的。苏小桃越加想念父母。

        中午时分，她在大灶上吃了饭，忽然谭贵过来了，左手提着一个食盒，右手提着一篮子炮仗。

        谭贵说道：皇子看她孤孤单单的，就让自己今天陪她。过年时期，宫里的各种活动仪式特别多，皇子会很忙，让她自己找乐子玩。

        在这冰凉陌生的异世，有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在百忙中，惦记着自己，送温暖的炭盆、衣物，还遣人陪着自己。苏小桃心里十分感动，一下子觉得没那么孤单了。

        她怕有易坏的食物，先翻看了一下食盒，各种点心、蜜饯、糖、肉脯等等，都是小零食。

        谭贵问道：“小田大夫，现在要去放炮吗？”

        “放炮啊？咱们晚上再放吧！你先回去休息会儿，我想把屋子打扫一下。”苏小桃和谭贵也不算太熟，让他留在屋里，反而不自在，所以还是把他打发走。

        “对了，把吃的拿走一些，我又吃不完。”

        谭贵忙摆手，“不不不，这可是殿下给您的。”苏小桃把一碟点心和一包肉脯硬塞到他手里，他推拒了一会儿接了下来。说道：“谢谢田大夫赏赐。我帮你打扫吧！”

        苏小桃说道：“不用不用，没多少活。咱们都一样的，以后别说什么赏赐不赏赐的。”

        “哎！”他端了碟子往外走，犹豫了一下又回身说道：“田大夫，您下午还有事没？”

        苏小桃说道：“没事，你去休息吧！”

        “我，我想把点心送回家给我娘和弟弟妹妹吃。”“行啊，那再多拿点。”

        “够了够了，已经很好了。不过，您……能不能给我派个去宫外的差？”

        “这个……”“我没有资格派你差呀，这个你自己想办法吧！”苏小桃答道。自己是谁呀，还敢拿大使唤人了？

        谭贵犹豫了一下，拿着吃食走了。

        苏小桃其实也不想睡觉。要过年吗，怎么也得把屋子里外彻底打扫一下，把平常没注意到的边边角角擦一擦抹一抹。这是前世就被妈妈训练出来的习惯。

        夜幕降临了，宫里宫外不时传来鞭炮声，天空也不时因哪家燃放烟花而一亮一亮。谭贵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一看就是跑得急了。

        苏小桃说道：“你不用急着赶回来，又没什么大事。”

        谭贵说道：“天黑了，要放炮。”

        苏小桃笑道：“不着急。什么时候放都行。你先喝口水吧！。”说着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谭贵道了谢，接过去小口小口喝了，放下杯子说道：“现在就放吧！”“好吧！”

        苏小桃把篮子递给他，“去放吧！”

        “您不放吗？”苏小桃笑了一下，自己本身是女孩，又快三十岁了，早过了放炮的年龄了。“你放，我看！”

        谭贵没再说什么，在门前先点燃了一挂鞭炮。

        “噼啪”“噼啪”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清宁宫，纸花飞溅，空气中弥漫开火药的香味。

        满满一篮子的烟花，大小总有几十个，苏小桃笼着袖子站在屋檐下看谭贵一个一个放的欢快。灿烂的烟火，时而像繁花，时而像星辰，刹那的芳华诠释着极致的美丽。

        很快一帮小太监被引了过来，站在边上羡慕地看着谭贵。原本也都是青葱少年，却被拘的畏畏缩缩、束手束脚的。此时既没有皇子，也没有主管太监，苏小桃吆喝道：“大家一起放吧，还有很多。”

        有几个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下了场，撒起欢儿来。

        瑞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焰火照映下苏小桃下笑意盈盈的脸，没有惊诧、没有大呼小叫，只是安静地站着，偶尔躲一下溅过来的火花。

        除了谭贵，小太监们立刻扔了手里的烟花炮仗，跪了一地。

        “田客，你怎么不放炮？”

        苏小桃一看是他，心说，大家玩的正欢脱，你一来就给吓得，真能扫兴。

        她回道：“我怕炸着我，让他们放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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