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字字锦

“魏将军久等了吧”顾媆扶着翠螺的手走下马车，站定后看到牵着马走来的魏忞，温声的打招呼。

        “无妨，我们也刚到”魏忞轻声的回道。

        今日的魏忞未着武服，着一身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头戴大帽，一副书生打扮，周身都散发着儒雅气息，不像是武将，更像是今年的文科状元。

        “我们去溪边吧，那里在进行上巳祓禊。”魏忞对顾媆顾辙等人说道。

        顾辙、魏忞等人将马匹交给马夫安顿，一行人来到了木兰溪溪畔，那里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在祓禊礼。他们几人先是在旁观看了一番，魏忞站在顾媆身侧，微微倾身对她说道：“我们也去吧。”然后率先走了过去，顾媆等人随后跟上。

        只见那女侍用竹柖舀了一柖水为魏忞净手，顾媆走上前在魏忞身侧跪坐，女侍舀了一柖水为她也净了手。净手后，一位长者拿这柳条蘸了些许溪水，然后将那柳条轻轻在魏忞、顾媆的头上点了一点，然后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人。说道：“祝郎君与小娘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日结伴出游的男女几乎都是情投意合的一对，长者自然也认为他们是。

        那长者说完后，接过身侧女侍递过来的蘸了朱砂的毛笔，倾身在顾媆眉间画上花钿，这皆是长者对晚辈最真挚的祝福。

        魏忞看着长者在顾媆眉间画上了花钿，画完后，顾媆有些不自在。她自然知道这民间女子流行贴花钿，但她从小在宫中长大，敦娴皇后和贵妃打扮一向素雅，花钿她只是听说过从未画过，今日一画，显得十分不自在。

        魏忞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抓住她想要去摸花钿的小手，含笑柔声说道：“很好看，别摸，还未干透，小心摸花了妆。”

        顾媆悻悻然停住了手，两人起身对着长者行礼。

        在木兰溪前行了祓禊礼后，众人又来到木兰溪上游一处小分支初，那里已经围坐了些许人。人们纷纷坐在溪流的两侧，小溪中漂这羽杯，停在哪里那面前的人就将其取来喝掉。溪流边不乏有一些文人墨客也在其中，他们取了溪中的羽杯，还会再吟上几句，依然已经喝得微醺了。

        “宫中也有一处流觞亭，但鲜少看到有人使用。”顾辙转身对第一次看到这场景的顾媆说道。

        “原来这就是王羲之笔下的‘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以往只在书中读到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顾媆第一次见书中的情景，眼中带着些许惊奇。

        “是啊，书中所写再生动有趣，也不如亲眼所见。”魏忞微微抿嘴笑着对顾媆说道。

        “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顾辙率先走过去。

        有人带着他们走向一处空位。刚坐下没有多久，顾媆面前就缓缓飘来一羽杯，顾媆觉得动作过于大，不好意思伸手去取，眼神有些许慌张。这时，身侧对魏忞起身探向小溪，伸手帮她取了那羽杯，递到她面前。

        “谢魏将军。”顾媆一怔，没有想到他这动作，见他微笑着递给自己羽杯，还是接下了。这边顾媆还是不知所措，那边魏忞已经又探身取了一只羽杯了。

        羽杯中装的自然是酒了，顾媆鲜少饮酒，几乎不喝的。拿着羽杯凑到鼻尖下闻了一闻，是好闻的桃花酿，微甜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只想立刻喝一口。顾媆也确实这样做了，羽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微辣的口感转瞬即逝，随即便是甘甜的口感，胃里暖暖的，口中还留有一丝桃花香。

        “这酒后颈十足，公主还是少饮一些为好。”魏忞见身侧的顾媆像喝糖水一样一口气喝了桃花酿，不自觉地提醒道。

        “嗯，这酒真好喝，甜甜的，还有一丝桃花的香气。”顾媆脸微微红，细声细气的说道。

        此时的顾媆因为饮了酒，脸色微红，说话语气也软了些许。魏忞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眉间的花钿栩栩如生，双手捧着那羽杯的模样，看得有些一怔，出了宫的顾媆看所有的事物都觉得惊奇，像极了一只刚出笼的小鸟。

        有那一刻，魏忞想把她从宫中带走，带她去西北的大草原，带她去南蜀看竹海，带她去北海看海边落日。唯独不想她留在宫中等着自己回来，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再回来就不是回来娶她这么简单了，万事都会发生改变了，自己和顾媆还能这样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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