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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容凛忽视福安那只想扶他的手,利落地从马车上跨步而下,眼角觑到一抹艳丽的红,下意识转头。

        这一年的容凛比两年后的更稚嫩些,身形样貌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轩昂秀颀,神采飞扬;一身华贵锦袍,被绣着龙纹、镶嵌宝石的腰带一束,尽显干净利落。

        覃窈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好的白瓷也比不上的冷白肤色,剑眉斜飞,桃花眼虽总是冷的,但顾盼间流转的眸光总容易令人心动。鼻梁高挺,唇线优美流畅,勾勒出薄薄的唇,一张一合间对覃窈吐出的,最温柔的话是,“好好活着”。

        当今圣上容貌昳丽,哪怕最美的女子也比不上,连温雅俊秀的端王容昭在他面前,也要相形见绌。这是满朝文武知道却不敢随意讨论的事。覃窈也知道。

        小时候的容凛玉雪可爱。那时覃窈沦为孤儿,却继承了覃婉的善心,收留了受伤的容凛,两个小人儿无依无靠,绞尽脑汁养活自己。

        覃窈在市井生活颇久,脑子灵活,见容凛长得好,便将容凛卖了,卖给有钱人家当干儿子,或者童养夫。等拿了钱,便在夜里偷偷去将容凛接回来。

        两人为了逃跑,被狗追过,被荆棘划伤过,滚落一身尘埃,好在始终有惊无险。

        那样相依为命的日子,似乎就在昨天。可她终究害了那么重要的容凛。

        后来的人们说,皇帝心狠手辣,冷酷暴戾。曾经覃窈也觉得容凛被权欲腐蚀,变得冷酷刻薄、喜怒无常。可最后容凛那隽永的一笑,让覃窈明白,他还是当初的模样。

        嘴硬,心软。

        覃窈心里情潮起伏,眼眶泛酸,却依然努力露出最温柔甜美的笑意,看着容凛,等他认出自己。

        容凛看到覃窈,脸色剧变,眼里是巨大的惊疑,无视给他行礼的秦妍二人,往前走了两步,试探道,“覃窈?”

        覃窈眼眸湿润,感慨笑道,“阿禾。”

        得到确认,容凛眼里浮现压抑的兴奋,似乎狂喜,又似乎狂怒。一张俊脸越加生动,语调喑哑复杂,“覃窈啊覃窈,真是——好久不见!”

        皇帝眼里燃烧着幽暗的火,话音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仿佛把覃窈在嘴里嚼过一遍,“当初你做下那等恶事,可曾预料到今日会落到我手里?

        他激动得连“朕”也忘了说,死死盯着覃窈,伸手从福安手里拿过了马鞭。

        那模样,令一旁观看的秦妍与林巧倩毫不怀疑,皇帝会当众活活抽死覃窈。

        覃窈丝毫不怕他的怒气,笑得越发甜了,眉眼和红唇都弯成月牙状,“是我的错,但凭阿禾处治。”

        皇帝森冷而笑,“你也知道是你的错?!”

        从前容凛这般冷酷对她,覃窈多是心生抵触,如今却觉得亲切。她笑着软声道,“我当真知道错了。要不然阿禾看看,怎样能让你消气?”

        覃窈一再退让,认错态度岂止是好,简直是太好!那无限娇柔与宽容模样,仿佛对他百依百顺,这让少年皇帝愣了愣,眯了眯眼,阴沉地打量覃窈。

        覃窈却只温软地看着他笑。

        半晌容凛转身,嗓音还是森然的,“你给我上来!”

        刚下马车的皇帝又利落地上去了。覃窈柔顺地跟了过去,上马车的时候被福安扶了一把,她乖巧道谢。

        覃窈上去后,佩剑青年也上去了。福安在马车前坐好,拉起马缰,问道,“皇上,去哪?”

        容凛只顾着让覃窈上来问罪,心烦意乱,闻言皱眉道,“随便!”

        马车骨碌碌驶动,留下秦妍与林巧倩面面相觑。半晌秦妍激动起来,虽她不明白刚才皇上和覃窈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有一句她听懂了:从前覃窈对皇上做了一件恶事,让皇上记恨到如今,甚至迫不急待要找她算账!甚至还想当众抽死她!

        覃窈得罪了皇上!

        覃窈要倒霉了,这对秦妍来说可真是好消息。

        “你看见了,”秦妍直起身子,收敛了自己兴奋的表情,叹气道,“我这个姐姐当真不省心,居然得罪了圣上。”

        林巧倩原本也迷糊,被秦妍提醒,确信了,讽刺道,“她可真是会惹事生非。”

        两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接下来覃窈的下场。

        马车内,覃窈和容凛相对而坐,佩剑青年不声不响地坐在远离他们的角落里。

        马车外形低调古朴,内里却是华贵舒适,只是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有些拥挤。

        容凛握紧了马鞭在手,冷眼看着覃窈,仿佛接下来她若敢一句惹他不快,他绝对重抽不饶。

        马车里光线阴暗,将皇帝的一张俊脸衬托得深沉凌厉。

        上辈子他几乎都是这样,表情太冷,气势太盛,让人忘了他秾丽的姿容,打从心里畏惧他的威严。

        此时他架势摆得很足,覃窈也不知他狠不狠得下心。既然她已认错哄人,那便哄到底,她看着容凛,诚恳道,“当年我抛下你,实在事出有因。”

        容凛仿佛一块冒着黑气的冰块,冷飕飕提醒道,“你不仅一走了之,还拿走了所有的钱。”

        覃窈耳根有些发热,抿抿唇,改正道,“当年我拿着所有的钱,抛下你一走了之,是想救我娘亲。”

        上辈子她孤傲地守着自己的秘密,除了容昭,谁也不曾告诉。这辈子她既选择容凛,理应一开始便开诚布公,以免后来徒生误会。

        容凛拿马鞭的手松了松,往车壁上靠去,一副“你接着说,我且听着”的模样。

        覃窈低头,嗓音消沉了几分,“我和你说过,我娘对我很好,我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容凛想起来,曾经覃窈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做覃窈,窈窕淑女的窈”,脸上流露出飞扬的神采。

        她很爱这个名字,也很爱她娘亲。

        覃窈低落道,“我娘其实不是我娘,而是我养母。我本是秦府嫡女,三岁时随母亲探亲路上遭遇山贼,独自流落到渠县,被娘收养。”

        “当时她和御史中丞林少川定下婚约,因为家人反对,干脆从家里搬了出来,独自租住在城西。她一心等林少川中榜后回来娶她,一等等了许多年。后来家里人强行将她抓了回去,嫁了人家。那人不是好人,好赌,好酒,还爱打我娘,我娘不堪忍受,杀手杀了他。”

        一个未婚姑娘带着一个“女儿”总归不好。覃家人厌恶覃窈,不肯让她跟着覃婉。覃窈便只能独自流浪,直到后来遇到容凛。

        容凛摩挲了下手指,想到今早林少川称病,没来上朝。那个林少川么……

        “那天我看到娘亲在囚车,为了救她,我只好跟着囚车走了。”覃窈抬头,看着容凛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歉疚,“我需要钱来救娘亲。我想,你长得那么好看,人又聪明,总能养活自己。”

        覃窈的眼里泛出水光,容凛一寸寸心软,何况覃窈还夸他。原来他在覃窈眼中,是这个样子。容凛控制住自己心软的迹象,道,“后来呢?”

        语调还是凉的,但已经缓和不少。

        “因为娘亲杀的人在隔壁州县,娘亲也被带去隔壁州县审问。我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没有很好的办法,拿钱左右打点求人,也没能救出娘亲。反而是被杀者的家人,因为痛恨娘亲,贿赂县令,给我娘亲罗织更多污名。我偷偷找到县令,想给我娘讨回公道,那个县令却……”

        覃窈的语调逐渐变冷。从她的语气里感觉到不妙,容凛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怨气,心提了起来,盯着覃窈,嗓音发紧,“后来呢?”

        “他想轻薄我,”覃窈眼睛微眯了眯,想起了血液溅在脸上的腥热,“我杀了他。”

        容凛手心发凉,不曾想到离开自己后,覃窈居然发生了这些险象环生的事情。他一阵阵后怕,若是覃窈当真有所差池,他此生都见不到覃窈,又遑论向她讨要说法。

        覃窈看懂了容凛的心疼。上辈子她的那些秘密只和容昭说过,却只是错付信任。

        “杀了县太爷,我被带到州府受审,因未满十六,按律法须宽大处理,于是只判了十年牢狱。”过去的伤痛已经过去,覃窈轻笑了起来,意有所指,“第二年因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出来了,独自回到渠县,直到昨日回京。”

        容凛明白,覃窈话中的“新皇登基”,便是自己。一切都已明了。难怪他曾派人去渠县寻找覃窈,却找不到她,原来那时她在别处的牢狱中。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那样一个地方,该受了多少苦?容凛感觉心脏被攥了起来,一下一下捏得生疼。

        覃窈看着容凛的反应,从拿鞭子对她到为她酸涩,不到一刻钟。

        她轻声问,“我杀过人,坐过牢,你会看不起我么?”

        “不会。”容凛抬眸看她,嗓音低沉。

        他只会心疼她。

        覃窈也知他不会,这样问无非是确认。上辈子她唯独将秘密告诉容昭,以为他才是那个与她心意相通的人,只有他懂她、敬她、疼她。

        她错了。这世上唯一懂她、敬她、疼她的人,原来是容凛。他把一切真心掩盖在冷酷、尖刻的外表下,到死她才明白真相。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这些遗憾发生。

        解开了误会,覃窈轻松不少,眼眸带笑,“虽说我抛下你是不对,你不也骗了我,阿禾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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