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心上的死人
一行人入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便各自安排了房间，早早的便歇息了。
次日一早夏予安便在甜儿的争吵中醒来。
“我刚刚去取热水的时候，你告诉我没有热水，可现在冬儿去取的时候就有热水了，你什么意思？”
有陌生的女声传来，“你来的时候热水没有烧好，过了一会冬儿姑娘来的时候热水就烧好了，你时机来的不凑巧，这能怪谁？”
甜儿大声嚷道：“我前脚进来，她后脚进来，你告诉我，我俩之间的时间相差多少，为何我进来是热水没烧好她进来的热水就烧好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东儿是夏予婷的丫鬟，在夏府中从来都是先紧着甜儿和馨儿才会有她的份儿。
如今来到这杨府第一天她便得到特殊的对待，心中无不感觉快乐。
“甜儿姐姐这话说的，谁敢欺负你们呀，向来只有你们欺负人的份，大小姐的嚣张跋扈那是出了名的，谁敢亏待你们，这不过真的是时机不凑巧而已，我们初初来到杨府，都是客人，做客的自然是客随主便，主人家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受着就是。”
夏予安蹙眉，掀开被子就要亲自下场手撕白莲。
甜儿气急，静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说的对，这里是杨府，自然要听从杨府的安排遵守杨府的规矩。”
不等东儿得意，甜儿就接着说道：“不过我们既然是客，那就说明我们不是杨府的人，我们是夏府的人，夏府的规矩一向尊敬长辈，如今大小姐为大，二小姐为小，二小姐自然要敬着大小姐。”
东儿说道：“这是杨府的安排，可不能说是二小姐不敬着大小姐。”
“是，这水确实是杨府的水，不过这水已经交到了你的手里就是要给二小姐使用的水，那二小姐的水是不是应该先紧着大小姐使用呢？”
夏予安闻言脸上再去惊讶，她没想到甜儿这丫头嘴巴居然还有这么伶俐的时候。
看来平时是太拘着她了，以后应该让她多多发挥才是，怕是不假时日，甜儿的嘴啊一定是能够开出一条宽广大道。
让这些仗势欺人的小丫鬟闻风丧胆。
冬儿没有说话，甜儿直接上前，从她手里强硬的端过了水。
临要进门的时候，冬儿转头盯着杨府的那个丫鬟，“还有你，我不知道是谁授意你要这样做，但是我们大小姐可不是软柿子，这一次我不会把事情告诉大小姐，若是有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几句话的事了。”
甜儿端着水绕进内堂，就看见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夏予安，“大小姐你起来了。”
她放下水，伺候夏予安洗漱好后又去翻衣物。
替夏予安穿戴好她又要往外面去，被夏予安叫住，“你要去干嘛？”
“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怎么都没有人来叫大小姐去用早饭，我去问一问她们。”
“不必去，随我一同去看看我的好妹妹。”夏予安走在前面带着甜儿就出了门。
昨晚上匆匆住进来，天色也暗了，自然没有看见这院子的情景。
现在一看这院子还真是荒凉的可以，一路上也就两个年纪大的老嬷嬷在给那些花花草草种浇水，而那些被浇水的花草也焉的焉，枯的枯。
在走廊上肉眼可见一层厚厚的灰，看来她是被安置在一个非常荒凉的院子里啊。
来到夏予婷的院子，才明显感觉到了较大差距，这院子来来往往都是年轻的小丫鬟。
院子里所种的花朵也是开的鲜艳的，这地上走廊上那都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正屋里传来欢声笑语，夏予安提着裙摆便走上台阶。
冬儿和另外两名丫鬟正在服侍夏予婷穿衣。
旁边还摆着几套时下顺洲流行的衣物款式。
“妹妹这架势可真够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里的娘娘在洗漱更衣呢，这还需要三个人服侍呢？”
夏予安无视对方难看的脸色，走进去用手嫌弃的叼起那几套衣服，“啧啧…真够难看的，俗不可耐！也只能配你这种跳梁小丑。”
“姐姐这是睡糊涂了吧，一早上在说什么胡话呢！”夏予婷一早上的好心情就这么被她给破坏，而且还当着杨府下人的面这么说自己，让她面子放哪里。
夏予安回身盯着她，“我没有说胡话，我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个跳梁小丑，你以为来到这杨府就是你的天下了，还给我玩起心机了。”
她比夏予要高一些，此刻背着手微微弯腰，俯视着夏予婷，“今日姐姐就好好给你上一课，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计谋，你也好好学着，别一天天蠢的如猪一般。”
“夏予安你别太过分！”夏予婷脸色涨红。
夏予安直接转身离开，到了外面随手抓住一人，“你们老爷第一任夫人居住的院子在哪里？”
“啊！”那丫鬟被突然这么一问，还有点想不起来第一任夫人是谁。
也或者是她太过年轻，当时的她并不在这府中。
正在夏予安犹豫要不要接着换个人问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声音。
“敢问你是何人，为何要询问大夫人的住所？”
夏予安转身看着来人。
她一身素衣，年约五六十岁，头发泛着白花，手持一挎篮。
那妇人见到夏予安面容后呆怔住了。
夏予安想了想上前说道：“我是大夫人的亲孙女，你是何人？”
妇人激动的靠近夏予安，上下打量一番后眼中带起泪痕，“你是…你是大小姐的女儿夏予安？”
“是！”
妇人当即又哭又笑，“你都长这么大了，奴婢听说你…你会回来祭拜大夫人，奴婢特意赶回来的，我就怕…我就怕你回到这里到处冷冰冰的，没有人…没有人好好待你，所以奴婢就回来想替大夫人好好看一看她的孙女！”
“你是我祖母…？”夏予安追问。
“奴婢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紫苏，大夫人在临死之前便把奴婢安排到外面去，所以没有住在这杨府中，此次奴婢听说孙小姐你要回来祭拜大夫，奴婢向老爷求的机会回来侍奉孙小姐。”
夏予安笑了，“予安还正愁找不到人呢，紫苏姨你就来了，看来老天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小杨氏带着夏予婷一一见过杨家人。
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女子活泼的对着夏予婷说道：“予婷姐姐长得可真美，以后我们可要常常在一块玩才是，我父亲是杨世文，我叫杨芸。”
杨世文是杨老太爷的儿子。
杨芸身边站着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予婷妹妹安好，我是杨芸的哥哥杨泽。”
杨老太爷端坐高位，脸上也带着温暖笑意看着小辈交流。
杨芸问道：“雨婷姐姐，我听说你还有一位姐姐，她不是同你们一起过来吗？怎么没见到她人啊？听说你的姐姐是位十足的大美人儿，我可是很期待见到她，我觉得予婷姐姐已经很美了，不知道予婷姐姐的姐姐会有多美。”
夏予婷闻言看向小杨氏。
小杨氏笑着解释，“大家不要见怪，这予安啊从小就被她父亲宠坏了，做事也任性，所以恐怕此刻还没有起呢。”
大家脸色当即不好看了，他们在这里都算是长辈。
远道而来的晚辈，不先来拜见他们，还在呼呼大睡这成何体统。
“母亲这心眼可真偏，妹妹那边可有两三个人服侍着穿衣洗漱，予安这边可只有甜儿一个人在服侍予安，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清脆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被吸引过去。
素白芊芊玉指提着纯白色的裙摆，抬脚跨过门槛之后放下裙摆。
那裙摆犹如流泻而下的白雪般缓缓展开。
纯红色的腰带系在不盈一握的腰间，留下长长的红色流苏。
对襟微微宽口的脖颈露出好看的锁骨，脖子上坠着一颗红色玉坠。
广袖被风带动飘飘欲仙，头上简单用一支素簪子挽起，簪子上吊着一颗红色宝石，随着走动微微摇晃。
配着夏予安那张绝色的小脸，让当场所有人都愣怔在原地。
杨老太爷脸上笑容忽然停下，看着夏予安面带自信的笑容一步步走来。
白色裙摆配着红色腰带，纯洁中带着火辣。
那头上微微晃动的红宝石，那一头乌黑的发，这一切让他恍惚回到那时候…
“予安拜见祖父，予安到如今才来见祖父是予安不孝，望祖父万莫怪罪！”
杨老太爷是个风流的人，妻妾总共就有四人，死掉的大老婆也就是夏予安的亲祖母，现在还有三个人。
其中一位看着夏予安说道：“原来你就是予安，你长得和你祖母真像，你刚刚走进来的时候，我恍惚以为是大夫人回来了。”
夏予安看向夏予婷，一个活人永远斗不过一个死人。
尤其是留在别人心上的死人！
夏予安笑着说道：“我父亲也说我长得像我母亲，但我更像我祖母，我一直以为是我父亲骗我的，看样子我父亲果然没有骗我！”
杨老太爷起身走近夏予安，细细看着她的面貌。
“你不是他，你眉宇之间带着一股桀骜，她是温柔倔强又纯洁的，但是却不桀骜，你长相像她，可是性格却像星梦。”
说着杨老太爷眼眶泛红，“她一直都很疼爱星梦，若是她还活着，她看见你会十分欢喜的。”
夏予安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看着下人们把她亲祖母的院子收拾干净。
看着被抬出来的雕花大床，夏予安不由感叹，“这床用上好的檀木所雕刻，通体沁香，而所雕刻的花纹细腻繁复，一看就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啊，看来我祖父待我祖母还是一些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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