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真相
头发几乎花白，皮肤是惯常在太阳下晒过的黑。他手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林绮梦。
“我不用。”林绮梦摆摆手。
男人点了下头，浑浊的眸子转了转。转头把烟塞进自己的嘴里，眸光扫到一旁的禁烟。他才慢吞吞地把烟抽出来，“采访，从哪开始？”
“我们可以先聊聊天。”林绮梦挤出一丝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
男人点了下头，但浑身紧绷完全没有聊天的意思。
林绮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病房的窗户紧闭着。蓝灰交间的窗帘剩出一条缝，能看见里面的景象。林绮梦抿了下唇往前走，靠近窗户能看清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
只能瞥见侧脸，但已经能清楚地看见他面色苍白。
带着呼吸器，瘦小的身子大半埋进被子里。
心脏忽地停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一半。林绮梦吸了下鼻子走过去，倘若这个孩子真是因为乐怡的咖啡出事，她怎么能帮乐怡。想到之前自己提及的办法，更是有些心里难受。
“孩子几岁了？”她尽可能地维持平静走过去。
男人眼睛眨了一下，没了白日里的歇斯底里。他就像是个慢半拍的机器，许久才开口道：“八岁，上个月刚过的生日的。”
“上小学了吧？”
男人点了下头，嘴角微微牵了一下。脸上慢腾腾地露出一个笑容，“上了，三年级。成绩好，不像我什么都做不好。还拿大红花回来，当班干部，老师也总夸他。”
林绮梦抿了下唇，开始切入正题，“医生怎么说的？”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皮抖了一下。眸光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咖啡有毒！都是咖啡害了我儿子！”
话语刚落他又猛然回眸看向林绮梦。
林绮梦眉心一抖，浑身上下都浮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心底浮起一丝不妙，她连忙往后退。但对方尽管看起来憔悴至极，对上异性仍旧有着无法抗拒的控制力。
手腕被人大力攥住，疼的林绮梦几乎要哭出来。
男人却完全没察觉其中的异样，眼眸赤红盯着林绮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不是记者吗？赶紧都报道出去，告诉大家！乐怡是凶手，他们害了我儿子！”
“赶紧！”
林绮梦试图想要抽开手，但男人的力气更大，手腕几乎要被拧碎。她眼眶中浮起一丝水意，尽可能地保持冷静低声道：“张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事情的真相还没彻底……”
也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触怒了男人，他猛地靠近林绮梦。口齿含糊不清地道：“什么叫事情真相，难道我，我儿子躺，躺在里面不是事情真相？”
“你，你也是无良媒体！”男人大吼道。
林绮梦被他赤红的眼眸吓了一跳，浑身不自觉抖了一下。她连忙往后退，但男人却死死地拽住她，“害我的儿子的，都该死，该死！”
“怎么回事？”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男人浑身一僵，忽然冷静下来。他垂眸看着林绮梦，手指一点点松开，慢吞吞地转过眸。
林绮梦松了口气，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走过来的医生穿着白大褂，扫了眼男人目光落到林绮梦身上，“你是谁，怎么在这？”
“这是我的名片，请问你就是这个孩子的主治医师吗？”林绮梦掏出名片递给他。
医生扫了一眼，口吻冷冰冰地道：“医院里不许采访，你自己走还是我让保安叫你走。”
“采访！”男人倏地吼道，“当然要采访，我儿子的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说着他一把扯过林绮梦，拽着她往外走，完全没有半点怜惜。眼见自己要被扯进电梯里，林绮梦连忙看向医生。经过刚才的事，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有了一种天然的畏惧感。
一旦被他拉进去，肯定会……
医生见状冷声道：“你走了，谁看着你儿子？”
男人的脚步顿住，林绮梦趁机小跑到医生身后。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男人的精神恐怕出了问题。也许是因为太过担心孩子，也许是因为他早就精神不正常。
“我要看着儿子。”男人喃喃道，转身走到病房门口站着。
林绮梦松了口气，便听医生道：“你也赶紧走吧。”
“这位……”林绮梦扫了眼他的胸牌，“简医生，我可以采访你吗？”
简医生扫了她一眼没吭声，林绮梦便听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回眸只见宋瑾翊站在一旁，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君泽没告诉过你，这件事不要瞎掺和吗？”
“什么事？”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
电梯门打开，厉靳媛一身米色风衣，裹挟着外面的寒风走来。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直到目光落到林绮梦身上瞬间消散，颇带几分警惕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林绮梦扫了眼宋瑾翊，只见他面色上浮起一丝不虞，嘴角不禁扯了一下，“你为了什么在这儿，我就为了什么在这儿。”
“你，你不要脸！”厉靳媛脸色一变连忙扑上去挽住宋瑾翊的手臂。
林绮梦勾了下唇，拉着简医生往外走。
到了他的办公室，林绮梦才松开手，“这件事好像并不简单，张先生的儿子真的是因为乐怡的咖啡出事的吗？”
简医生眸光闪了一下，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也有可能。”
“难道医院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他的病因？”林绮梦拧起眉头，神色流露出几分严肃。
简医生移开目光，“病人已经进入休克状态，经过我们的询问他在昏迷之前只喝了咖啡。很可能是因为咖啡过敏，至于造成同样的状态，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但通过张先生的描述并不成立。”
林绮梦定定地盯着他。
至少从简医生的话里，她能明白病人现如今的状况并非只可能是咖啡因过敏。
这似乎是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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