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送行

　　在陈王的众多子女中，除了容王，只有陈玄和陈若年纪相仿，加上林家兄妹和易南，这五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走得近。

　　晚饭开在太子日常吃饭的饭厅，一张漆黑戗金龙纹四方餐桌，太子坐面南的主位，左首是林家兄妹二人，右手是长公主和易南并排而坐。坐定之后，有侍从给各位倒满酒杯，陈玄先举杯敬林晴，桌上五人一起举杯饮尽杯中酒。

　　因为此次林晴要出关远征，不知归期，大家心里都很沉重。陈玄向来是冷淡神情，易南本来就安静，平时最能活跃气氛的长公主也沉默很多，倒是林晴不以为意的跟大家说笑。

　　几轮酒喝下去，大家都有了酒意。长公主突然举杯对易南说：“南儿，我跟你喝一杯吧。此次林晴哥哥出征，和你也有关系吧？”

　　易南一下子愣住，不知如何接话。

　　“我私下求了林晴哥哥许多次，让他不要去，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我知道他想离开平城，你应该也知道他为什么想离开吧？”长公主接着说。

　　“若儿，你喝多了。”林晴打断长公主的话。

　　可是长公主仍然看着易南，固执的拿着酒杯等易南回话。

　　易南咬住下唇，眼神不敢看长公主，只是向下看着自己的酒杯，过了一会，眼眶泛出一圈红色。她没说话，只是举杯碰了一下长公主的杯，然后一口喝下去。

　　林晴也不再说话，默默拿起自己的酒杯一口喝掉。

　　陈玄皱眉伸手拉住长公主，说：“若儿，林晴此行，担负的是守卫陈国重任，你不要乱想。”

　　长公主撇开陈玄的手，说：“今晚给林晴哥哥送行，我不想说国家大义。我就是不想让他走。”说到最后，已经是带着哭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晚此时出声：“若姐姐，无论什么原因，哥哥此次出征，都是要肩负起守卫陈国的重任。守卫陈国，也就是守卫陈国的子民，你，我都是陈国子民，哥哥这么做，也是守卫你。”

　　长公主眼里蓄满泪，反而笑起来，说：“好好好，你们都深明大义。”

　　易南此时自己倒满酒杯，拿起来对着长公主，说：“若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林晴哥哥，我也是。可是，晚儿说的是对的。而且他此行路途遥远，我们不能让他担心，对吗？”

　　“是你不担心吧，可是我担心。”长公主含着泪看向林晴。

　　陈玄面露怒色，略带严厉的对长公主说：“够了，若儿，你不要闹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长公主似乎还要说什么，林晴拦住她的话，也拿起杯子对着她说：“若儿，你知道我一直不爱在官场混，此次能有机会带兵出征，我真的想出去历练历练。咱们不说这个了，南儿还等你喝酒呢。”说完拿着酒杯对易南也遥举了一下，一口喝干。

　　易南看着林晴，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只说了句：“一定要保重，平安回来。”然后也饮尽杯中酒。

　　长公主不再说话，只是不断自斟自饮，一会就醉意明显，陈玄不得已只得让人送长公主先回应熙宫。林晚也起身说，她正好要去给王后请安，可以一起跟长公主过去，也可以照看下。

　　长公主和林晚离开后，桌上只剩陈玄、林晴和易南三人。陈玄倒了杯酒，站起身正色对着林晴说：“林晴，此次出征，关系重大，别的无需多说，我知你必会竭尽全力，所以这杯酒祝你早日功成归来。”

　　易南也站起来，双手举杯，敬向林晴。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饭后，林晴少坐片刻就要出宫回府，走之前，林晴笑着对陈玄说：“我想跟南儿单独说说话，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介意。”

　　陈玄斜眼看着林晴，“哼”了一声，起身说：“我去书房看看今天公文送来没有。”

　　太子出去后，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林晴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起身坐到易南身边位子。他还没说话，脸上先浮起笑，一贯是他温暖和善的笑容。林晴看着易南说：“南儿，若儿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这次主动请战，不是因为你。”

　　易南眼睛里一直浮着一层水汽，看着林晴说：“林晴哥哥，都这会了，你还惦记我。”

　　林晴接着说：“此次我自愿出征，原因很多，往小了说，为了父亲，为了太子，也为了自己，往大了说，是为陈国。”过了一会，林晴低垂眼睛，苦笑一下，说：“要说一点不为你，也不对。南儿，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不过这段时间你在他身边，我能感到你越来越开心，这样我也很安心。”

　　易南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越来越满。

　　林晴眼里浮起温柔神色，看着易南说：“南儿，你性子太倔强，以后也许还要吃苦。如果他对你不好，等我回来，会带你走。”

　　易南眼泪终于落下，她嘴唇轻轻颤着，说：“林晴哥哥，我都明白，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

　　林晴点头，想伸手去搂搂易南，却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他咬咬牙，站起身，笑着说：“好了，走吧，一会太子该来抓人了。”

　　林晴和易南一起出来，却看到太子正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听到声音，陈玄回身，看到林晴和易南并肩站在门口，背后有暖暖的灯光从屋里照出来，他看不清两人神色，只觉得林晴的青色长衫和易南的素色长裙甚是协调。

　　陈玄站在原地没动，林晴走了几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把人还给你了，你要照看好。”

　　“那是自然。”

　　“好了，走了。”林晴说着，回身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易南，然后径直出了南翔宫。

　　陈玄目送林晴离开，然后回身走到易南身边，看到易南满脸泪水。他拉着易南回到房中，低头仔细的用手帕擦干易南的泪水，然后伸臂抱住易南，把她的脸窝在自己胸前，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林晴会平安回来，别担心。”

　　易南窝在陈玄胸前点点头，用手环住陈玄的腰，紧紧抱住他。陈玄也搂紧易南，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忧虑神色。

　　立冬那一天，林晴银色盔甲战衣，从城西门出发，带着军队出行甘虞关，陈王亲自出城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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