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这叫私奔
因为华楚谦的一句话，大惊的陆旖璇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撕了他的嘴。
而陆嵩却先是一怔，随后笑开来：“这……令尊真有此意？”
华楚谦颔首微笑：“这确实是我家父的意思。昨夜初见陆姑娘，便觉得熟悉。小生斗胆一问，陆姑娘婚配否？”
“婚配了！”陆旖璇没好气道。
此回答早就在华楚谦的意料之中，然而他却摆出一副吃惊微怔的模样，“这……”
陆嵩忙摇头，极力想澄清：“不是，璇儿她跟你开玩笑的，呵呵~”
说完，陆嵩拼命朝陆旖璇挤眉弄眼，然而陆旖璇偏偏不买他的帐。
“原来是玩笑，陆姑娘未曾婚配就好，这样一来，小生就还有机会了~”华楚谦松了一口气道。
“想得美！你看不出来吗，这就是我夫君，我不是婚配，而是成婚了！”陆旖璇一把拉起夜青檀，挽住他的胳膊，紧紧贴在他身侧。
“璇儿！”陆嵩一看，脸色一变，巴不得让夜青檀立即从眼前消失。
尽管早知如此，可不知为何，在看到陆旖璇紧紧挽着夜青檀胳膊的时候，华楚谦觉得心口微微一疼。
然而，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夫君？这位不是堂哥吗？怎么突然变成夫君了？”华楚谦讶异地问。
陆嵩面上有些挂不住，渐显尴尬之色，“这……确实是璇儿的堂哥，自小过家家的时候，璇儿总是把她堂哥当夫君，长大后也会偶尔开开玩笑，贤侄莫要放在心上。你说是不是啊青檀？”
陆嵩眼神落在夜青檀身上，那眼神分明是说：你若敢说个“不”字，我就绝不饶你。
可惜，夜青檀这样的人，又怎会惧怕别人的威胁，尤其是明知自己这位岳父的心思，加上这华楚谦还对陆旖璇有着别的想法，他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自己的女人，定要自己看紧了……
夜青檀朝陆嵩微微一笑，道：“岳父说的是……”
陆嵩听到这，脸色微缓，道：“你看，我没说错吧，贤侄。”
等等，方才夜青檀唤他什么？
他话音刚落，未及细想，就听到夜青檀又说道：“我和璇儿虽为堂兄妹，可自小就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故此前不久已经成婚。”
既然华楚谦想演戏，那他就奉陪到底了！
陆嵩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上许多，“你在胡说什么？”
“他才没胡说呢！爹，虽然你一直不喜欢我们两个在一起，可我们成亲是事实。你若是硬要把我和林公子凑在一起，岂不是坑害了人家？”陆旖璇还故装体贴地为华楚谦着想。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夜青檀，带着赞许。
大魔王话说得差点连她都要相信他们真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了！
不对，两情相悦是真的～
“你！”陆嵩气得是半句话说不出来。
“陆伯父莫要动怒，没想到陆姑娘已经成婚，是我没有这个福分，无缘娶得陆姑娘为妻，家父只怕也要失望了。”华楚谦轻叹一口气，一副深情错付的失落感。
“贤侄啊~我也很想和你爹结为亲家。奈何璇儿年纪尚小，一时冲动，我也可惜没能得你这个贤婿啊~”陆嵩无奈地摇摇头。
原想着借林悠打压打压夜青檀，没想到还是不成。
“爹，我怎么就是一时冲动，你想把我嫁给陌生人就不是冲动了？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人家？”陆旖璇不满道。
“你个傻丫头懂什么？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娘嫁给我之前不还是没有见过我？可你看我跟你娘不也是和睦美满。”
“那是我娘。你都说了，世上只有娘亲一人，无可代替，那我自然不可能跟娘亲一样。这世上还有许多因遵从所谓的媒妁之言而不幸的女子你怎么不说呢？娘亲那是幸运遇到你，若是遇到别人还不一定会幸福呢。所以，爹，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想让我嫁的就一定是对我好的？”陆旖璇说得头头是道。
华楚谦看着陆旖璇，眼眸微动。
他似乎还是小瞧了这野丫头，这一番话寻常女子可说不出口。
“那爹的眼光你还不信？爹能给你挑不好的吗？”
“那爹你干嘛不信我？我会给自己挑不好的吗？再说了，是我嫁人，又不是爹你要嫁人，当然是我自己选才是最好的。”
陆旖璇的反问令陆嵩哑口无言。
这时华楚谦开口道：“陆伯父莫要为我和陆姑娘吵架。没能和陆伯父结为亲家，虽遗憾，但在我心中，会始终记得陆姑娘的。”
华楚谦一番话说得深情动容，陆旖璇却是一阵反感。
公子哥就是公子哥，这些话也不知是对多少女子说过！
陆旖璇不屑地冷哼一声，“就不劳林公子记挂了，林公子与我也谈不上缘分，我也不喜欢林公子你这样的，所以趁早断了这念想为妙！”
“璇儿，不可这么无礼！”陆嵩低喝。
陆旖璇吐了吐舌头，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陆嵩看着华楚谦，道：“不好意思啊贤侄，让你看了笑话。你和璇儿虽做不成夫妻，不过你若是不嫌弃，老夫可收你为义子，从今以后你和璇儿以兄妹相称如何？”
还未等华楚谦回答，陆旖璇立马反对道：“我不要！”
“璇儿，莫要任性！爹收一个义子也不行吗？”
“爹，我在外面的时候已经认了一位兄长了，我大哥可比他强一百倍！我们这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且不论陆旖璇的个人喜好，光是华楚谦自身，他可是丞相的公子，怎么会甘心做一个镖头的义子？
华楚谦谦谦一笑，道：“多谢陆伯父一番美意，只不过我本是想求娶陆姑娘，如今此事一空，若是突然做了陆姑娘的义兄，我这心上倒还有些过意不去。”
他今儿来这一遭，可不是为了与陆旖璇结为兄妹的。或者说，他心中从未有过这念头，他想要的……
“爹，你听见了没，人家也不愿意，你就不要强迫人家了。”
陆嵩遗憾地看着华楚谦，道：“辜负你一番真心，是我们家璇儿没有福气。也罢，你父亲与我是故交，纵然不要这些虚名，我们两家也莫要生分才是。”
“自然。不过陆伯父，在下有一事相求。”
“贤侄请说。”
“我有些话还想与陆姑娘单独说说。”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陆旖璇嫌弃道。
“华公子，你若有事不妨直说。璇儿毕竟是我的夫人，与你单独交谈，怕是不妥。”
陆嵩也暗自思忖，夜青檀的话也不无道理……
“还请不要误会。我是心悦陆姑娘，不过陆姑娘已经嫁人，我也不会夺人所好。只是我有些话想与陆姑娘说明白，好了却我这份感情。我想，若是二位感情坚定，也必不会因为我与陆姑娘稍谈一会，就有了变故吧。”
华楚谦这话绵里藏针。
“好啊，既然林公子有话跟我说，那我听听就是了。”陆旖璇改变了主意。
见陆旖璇答应，陆嵩转念一想，说道：“璇儿你答应了也好，借此机会既可以说清楚，也可以叙叙旧。至于你，我也有话想跟你说，没有问题吧？”
陆嵩后半句话是对夜青檀说的，抱着最后一点小希望，也许他那固执的女儿能改变想法。
但，更重要的，他确实有话要和夜青檀说……
夜青檀对于陆嵩的打算也猜中了七八分，心里虽然不愿陆旖璇和华楚谦独处，但是他也明白，若想让陆旖璇安然地当一辈子盟主夫人，那陆嵩这关就不得不过。
在这一瞬间，夜青檀第一次觉得，面对陆旖璇的父亲，似乎比他之前所遇过的棘手事情还要棘手！
“爹，你不会对他做什么吧？”陆旖璇完全是提防着陆嵩，总觉得自己的爹不安好心。
“你爹我能对他做些什么？跟他说说话也有问题了？他叫我一生岳父，我还说不得了？”陆嵩气呼呼道。
“是吗？你这会承认你是他岳父了？”陆旖璇仍是满脸怀疑。
“无妨，既然岳父要同我相谈，我自然是要听从教诲。”夜青檀缓缓道。
夜青檀都这么说了，自是有他的打算，陆旖璇也就不再说什么，转头对华楚谦说道：“喂，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走，不要在这妨碍我爹他们。”
陆旖璇霸气地从华楚谦身边走过，头也不扭一下。
“陆伯父，我先暂时告退。”华楚谦不忘向陆嵩拱手告退，而后再跟上陆旖璇。
陆旖璇快步走到后院，然后猛一停下，转身，叉腰，不悦又极其不耐烦地看着华楚谦，道：“要说什么快点，别耽误本姑娘功夫。”
“一段时日不见，陆姑娘性子还是没变啊？”
“哪里的话，不及你，转眼就变成了林公子。”陆旖璇满带嘲讽。
“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能轻易进到你家呢？”
此刻的华楚谦又成了昔日陆旖璇所见的模样，有些漫不经心，眉宇间还有些高傲，总之，还是那位纨绔子弟。
“现在不装林公子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装傻到底了。”
“我们怎么说都是旧相识了，在你面前，我又何须再装？”华楚谦故意说得暧昧。
“少跟我套近乎，谁跟你是旧相识。别跟我废话，你把真正的林公子他们怎么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林家今日要来拜访我们？”
“陆姑娘不要着急，真正的林家父子这会在家睡得正香，至于我是如何得知，那自然是有我的办法。”
此事说来也巧，昨日他到四海镖局附近，正好听到有一胖一瘦二人说起明日林家要来人，带了他家公子，像是有意凑合他和陆旖璇。
华楚谦派人少做了一番调查，摸了个大概，这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你不说我也没兴趣知道，只要你没有伤了林家父子便好。”
“林家应是要带林公子来跟你提亲的，你不是不喜欢吗？怎么还关心起他们了？”
“不喜欢是一回事，但是我又没想过要让他们出事。半路杀出个你这么个程咬金，林家父子也真是倒霉透了。”
“在你看来，我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谁知道呢？毕竟你爹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是他儿子，还不得狼狈为奸！”
若是旁人当着他的面敢如此说道，只怕此刻就该送命了。
奈何前面站的是陆旖璇，他竟然是半分生不起气来，虽然他的手上沾了无数鲜血，可此刻，他不想让她知晓……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这个人就好花天酒地，不爱手上沾满鲜血，跟你那位盟主可不同。”
“花天酒地还说得振振有词，况且夜青檀他才没有乱杀无辜呢！就算手上沾血又如何，他身处江湖，想杀他的人何其之多，他当然要自保了。再者，我也不信你手上就那般干净。”
陆旖璇那般维护夜青檀的姿态隐隐地刺痛他的心，压下那份不适，华楚谦道：“你就不害怕吗？夜青檀可是号称‘黑面阎王’啊，你不怕有一天你也会……”
“呸呸呸，你是咒我死呢！夜青檀虽然是大魔王，不过我相信他绝对不会伤我！”
说完这句话，陆旖璇也是微微愣住。从几何时，她这么信任夜青檀了，似乎之前她还一直担心夜青檀发怒了会取她性命……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倒也要问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瑶州，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
怎么知道的……
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华楚谦嘴角扬起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我若说是你告诉我你家是四海镖局，你会信吗？”
“怎么可能是我告诉你的！”
果然……
华楚谦笑道：“你都说了我是丞相公子，我若是想知道总是能知道的。”
“你背地里调查我？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对我爹和镖局动心思，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陆旖璇狠声威胁。
华楚谦完全不把陆旖璇的威胁放在眼里，道：“陆姑娘这话就严重了，我怎么可能有伤害你爹的意思，我今日可是特意上门向你提亲的。”
“提你个鬼！”陆旖璇没好气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瑶州，昨日夜青檀遇刺，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今日你又追到我家来，不会又是想对他动手吧？有我在，你休想！”
“我要是想对他动手，为何还要现身来见你们？”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若不是这样，那你来我家究竟要做什么？”陆旖璇质问。
“我真的是想来向你提亲的。”华楚谦放慢了语速，虽然看上去还是公子哥的漫不经心，可眼中却多了些未尝见过的认真……
陆旖璇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认为华楚谦存心故意戏耍她，道：“我没功夫跟你开玩笑，你若不说我就走了！”
“我说的是真话，你又偏偏不信，我又能如何？陆姑娘，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回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而且我看你爹挺喜欢我的，反倒是不太满意夜盟主啊~”
“我爹那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真实德性！再说了，我爹不喜欢夜青檀又如何，我喜欢就够了！”
华楚谦忽然间默不作声，只看着陆旖璇，
看着华楚谦突然变脸，陆旖璇道：“你又干嘛？你们这种公子哥真是奇怪。本姑娘不奉陪了，再见！还希望华公子早早离开我家，不送！”
说完这句话，陆旖璇拂袖而去。
华楚谦站在原地，看着陆旖璇离开的背影，胸口似有万千思绪交织在一起。
这野丫头当真那么喜欢夜青檀吗……
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喜欢上了那个野丫头？
也许是吧，否则他又怎么会听到林家的事情，竟然有了借此机会来看她的疯狂想法和疯狂举动……
陆旖璇回去的时候，夜青檀正好从大堂出来，她忙上前问道：“你和我爹说完了？”
“嗯。他呢？”
“你说他啊，解决了！”陆旖璇一笑。
夜青檀深知陆旖璇绝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也就不再多问。
“那你和我爹说什么了？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当真没有？”陆旖璇怀疑。
夜青檀轻笑道，“我像是能被随便欺负的人？”
“话虽如此，可你不知道，我爹这人有时候特蛮不讲理，他还……”
“咳咳！”陆嵩一出门就听到陆旖璇在说他的坏话，于是重重咳了两声，打断了陆旖璇。
“爹~”陆旖璇往夜青檀身后躲了躲，咧开嘴笑道。
“哼！就知道说你爹的不是！”陆嵩虽然嘴上责备，但眼中并无真的责备之意。
目光落在夜青檀身上，只是说了句，“既然来了，就让璇儿带你好好逛逛。”
陆旖璇瞪大了眼睛，她是看错了还是听错了？她爹怎么对夜青檀换了个态度？！
然而陆嵩和柱子已经离开，陆旖璇拉着夜青檀的衣袖，问：“你和我爹到底说了什么，他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我只是让他放心把你交给我，你爹就答应了你跟着我回澜川。”
“我爹竟然肯答应我跟你走？！”陆旖璇大为吃惊！
“嗯。”夜青檀点头。
“我爹竟然答应了？！”陆旖璇呆呆地重复着，随后又一把抱住了夜青檀，“太好了，我爹答应了！夜青檀，你太厉害了！”
夜青檀扶住她的腰，生怕她太激动站不稳摔了下去。
“现在才知道我厉害？”
“小女子甘拜下风！”陆旖璇喜出望外，“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
“三日后……”陆旖璇思索了会，杏眼顾盼生辉，“我爹说变就变，所以我们……”
次日一早。
“我这女儿，还真是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陆嵩拿着一封信，嘴里抱怨了一早上。
一早胖子来报，说是大小姐和姑爷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那老爷，我们要去追吗？”柱子问。
“追？现在追得到吗？也罢也罢，就让她去！”陆嵩赌气道。
纵使心里有万般不舍，但他心里清楚，在那个人身边，璇儿是愿意的。
他还记得夜青檀昨日说的：有我在一日，我便用性命护她一日。
同样是男人，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可以放心将女儿交给他了……
城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你信里写了什么？”
“我说，我要带着你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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