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你不要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认真的。”顾倾白正色道。
他眼神复杂，夹杂着莫名的色彩，像是期待林清的回答，却又怕听到肯定的回答。
见他如此，林清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目光诡异地盯着顾倾白瞧，连那惨不忍睹的颜值也忍了。
半晌，她听见自己幽幽地说道，“师尊，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没……没有。”顾倾白眼神闪烁了几下，想承认却又怕吓着眼前的人，“我只是不忍心你吃那样冷情的东西。”
“对修炼没有好处。”顾倾白又找补了一句。
“那就好。”林清几乎是在瞬间内呼出一口气，要是顾倾白缠着她是为了面子还好说，若说是他后悔想吃回头草，那林清的感觉真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你这是什么表情？”对于林清的释然，顾倾白隐隐有些不满，他嗫嚅了几下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憋了回去，而他的脸色却越发铁青了。
“好，师尊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林清笑了笑，指着桌上的两坛酒，说道，“你把这些喝了，我就告诉你。”
林清不知道顾倾白是什么时候沾上的酒瘾，明明他是滴酒不沾的，即使她及笄那日那样红着脸哄他喝，他都能毫不留情地拒绝。
清规戒律，对他来说，分明是命。
而如今，却被他一手推翻。
想来也是好笑。
“一言为定。”顾倾白深深地看了林清一眼，随即举着酒坛子开始猛灌。
他喝得斯文，酒水尽数倒入肚中，没有丝毫停顿。
不一会儿，酒被喝光，他的眼神开始迷离，却也愣愣地盯着林清。
“既然师尊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林清垂下眸子，嘴角隐约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没错，我喝了。”
“如师尊所愿，彻底忘却前尘，往事烟消云散。”林清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余生我只想修仙问道，至于其他的，我没有闲心去管了。”
“师尊真的大可放心，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希望师尊也能同以前一样，与我形同陌路。”
一句句话振聋发聩，顾倾白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他的指尖隐隐有些颤抖，默然了一会儿想拿起酒杯再喝，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
“你如何能这么绝情？”许久，顾倾白抬起了眸，眼中满是迷茫。
“绝情？”林清嘴角不由又抽搐了几分，“除了逃离这次不符合师尊心意的亲事，我有做过什么吗？哪里及得上师尊对我的万一呢？”
“我……”似是想起了往事，顾倾白抿着的嘴唇紧紧崩成一条直线，他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一定会救你。”顾倾白再一次说道。
林清无奈地笑了，“我如今很好，哪里需要你救？我看师尊还是多救救自己，好好恢复武力，不然两个月后举行的比武大会你怕是要技不如人了。”
林清说完转身离开，顾倾白想抬脚追上去，可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闪，往和林清相反的方向走去。
……
“什么？你要种蛊？你是疯了不成？”苏掌门看着眼前胡子拉渣的男人，一时间难以和往日那个风光霁月的谪仙联系在一起，更不用说他刚刚听到了那样匪夷所思的言论。
和林清从娘胎里自带的情蛊不同，种蛊实在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伤及性命。
“你为何要种蛊？这根本对你来说是毫无益处的。”苏掌门实在有些不解。
“我听说若身怀情蛊的人忘情，只要种下与它相克的测试情蛊，就能唤回前者的情丝。”顾倾白神情疲惫，却带着一股执拗。
为了找寻破解的方法，他日夜不休地寻觅了一个多月，然而根本没有什么完美的方法。
只有以蛊克蛊，用他的情感唤醒林清的情感。
“师兄，这是林清曾经赠予我的荷包，有她的气息。你就助我一臂之力，将测试情蛊与她身上的气息相连。”顾倾白说道。
“顾倾白！你的理智去哪儿了？”苏掌门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法子真假且不论，就算歪打正着被你凑对了，你可知，测试情蛊的厉害？若被测试者心如磐石，对你真的无情，只要她一动用内力，你的功力是会被反噬！”
“而且反噬的威力无穷无尽，别以为你内力深厚就能阻挡，到时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你会活生生被吸成废人！你听清楚了吗？”
“不会的。”顾倾白摇了摇头，“她对我的情谊，我有信心。”
“我能把她找回来的。”顾倾白又喃喃自语道。
“可是万一呢？那丫头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能单枪匹马闯入魔界端了紫夜的老巢，就说明她的心志了。我怕你得不偿失啊！”苏掌门继续劝道。
“没有万一！”顾倾白的音量大了几分。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一种无言的压迫两相对峙着。
“师兄，算我求你了。”顾倾白破天荒地败下阵来。
“胡闹！我不可能答应你这样的要求，若是你因此陨落，青凌宗怎么办？我付不起这样大的责任！”苏掌门背过身去，微微起伏的肩膀显示着他此时的不满。
“师兄若不肯，那我就自己动手！”顾倾白说着就从怀里拿起一把锋利的刀，欲对着自己心口下手。
他下手狠戾，竟是没有半点犹豫。
好在苏掌门眼疾手快，啪地一下打下了刀把。
利刀应声而落，在地上晃荡了两下，平静了下来。
苏掌门看着，神情越发愠怒，然而更多地是疑惑不解，“师弟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林清了吗？怎么一夕之间就非她不可了？”
听闻此言，顾倾白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的转变在旁人看来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其实他的心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丢了，只是他不敢承认，一味地用冷漠逃避处理事情。
而如今，他想通了，与其纠结痛苦，不如放手一搏。
他知道世上艰难，人言可畏，在如今已经没有正当理由和林清联姻的时刻，他想要坦诚爱意，显得有些荒谬。
可顾倾白永远记得，在烈日炎炎下，有那么一个女子，曾经傲然地向世人宣告。
他不及她，但他已经学会追赶。
“师兄，我真的不能失去她。”
那原本永远一尘不染的眼眸，突然填上了卑微的底色，看得人心头一痛。
到底不忍见他如此，苏掌门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种蛊后，顾倾白果然陷入了昏迷，浑身滚烫，没日没夜地说着胡话。但好在他底子深厚，经过八九天的功夫调养，终于有了好转的痕迹。
“师弟啊！你要快点好起来啊，过几天就是比武大赛了，以前的你固然不用出手，可经上次逃婚一事，你的声望已经大不如前了。”苏掌门叹息了一声，“以往是没人敢挑战你，可这次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的，师兄。”顾倾白直起身来，喝了口水，“不过是些余热罢了，我的身体已经慢慢调息过来了。虽说不如以前，但对付这种赛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苏掌门替顾倾白把了脉，察觉到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对了，你那个小弟子秋蝶听说最近有些不安分哪！”
“她怎么了？”顾清白咳了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她最近总跟着一些不入流的宗门子弟，在外惹是生非，你得空了也好好管管她，毕竟她是你力保下来的。若是还死不悔改，我也保不住她了。”
“她做了那样的错事，留她在青凌宗本就招惹是非，若是还那般招摇，简直是把我们宗门的脸面往脚底下踩。”
“知道了。”顾倾白刚说完这句话，嘴角突然溢出了一丝鲜血，紧接着那血如同翻滚的潮浪一样从他嘴里涌出来，甚是骇人。
“你……你这是怎么了？”苏掌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手足无措，他猛地站了起来，眼里满是不敢置信，“按理说不应该啊，你的身体明明在复原了……”
“药方是对的，剂量也没错，明明再喝三天，你就能痊愈了……”
然而，就像是故意跟苏掌门的话唱反调，顾倾白刚刚养出的血色在顷刻间褪去，整个人平白添了股颓色。
“怎么如此？”苏掌门连忙拿帕子给顾倾白止血。
“是……是林清！”电光火石之间，苏掌门反应了过去，对了，若测试者真正无情，只要动用内力就能让顾倾白遭受反噬。他的心中顿时生出无尽的悔意，“我都说了，这方法靠不住的。这下好了，那丫头疯起来的话也不知道谁能制住……”
苏掌门的言语中满是对顾倾白的担忧，但他本人却恍若未闻。
“原来……她真的对我一丝情意也没有了……”顾倾白想笑，脸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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