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偶遇
冬至过后，便是圣诞。
平安夜这天刚好是周五，苏蜜约了好友杨珍妮一起吃火锅。
刚下地铁就看到杜钧泽发了一张照片过来，苏蜜点开一看，是一家看起来很高大上的餐厅。
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他好像要约她一起吃饭来着。
可她只是当他随口一提罢了，难道真的要跟她一起吃饭？
苏蜜想了想，直接问好像显得自己太主动了，于是回了一句：
“你这是在哪儿呢？”
那边回得很快：
“在等你一起吃饭。”
苏蜜有些头大。
“我今晚已经跟朋友约好了。”
那边半天没有发来消息。
苏蜜又发了一句。
“不好意思哈。”
过了一会儿，那边发来一句：
“那我等你吃完可以吗？我们一起散散步。”
苏蜜实在为难。
“我和朋友吃完饭后要去做美甲。”
那边又没有动静了。
大概是生气了吧。
因为杜钧泽的信息，苏蜜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一方面觉得有几分歉疚，另外一方面又觉得杜钧泽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她又没有明确答应他要跟他一起出来吃饭，他后面也没有再约她，今天临时整这一出，现在还生气了？这样想着，她觉得杜钧泽实在有些无理取闹。
“哎，蜜，你帮我看看这个颜色怎么样？”
杨珍妮推了推正在出神的苏蜜。
苏蜜回过神来，往选色板上看了一眼。
“挺好看的，刚好圣诞，这红色也衬得手白。”
杨珍妮将手递给了对面的美甲师。
“就选这个颜色吧。”
说完，她又瞥了旁边的苏蜜一眼。
“怎么了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谈恋爱了？”
苏蜜摇了摇头，随手指了一个颜色，朝坐在她对面的美甲师道：
“就选这个浆果色吧。”
杨珍妮凑了过来，一脸八卦：
“上次你不是说有个小狼狗在追你吗？现在怎么样了？”
苏蜜抿了抿唇，眼睛只望着美甲师给自己修手的动作。
“他那算什么‘追’啊，渣男而已，一点都不靠谱。”
“哎，本来还以为你铁树开花了呢。”
杨珍妮似乎有些可惜。
“说真的，要是人家还不错，你跟他谈谈其实也没什么。你家里不是已经催你了吗？你越不谈恋爱就越难谈恋爱。年下小狼狗摆在你眼前，你现在不试什么时候试？”
苏蜜撇撇嘴：
“那也不能随便试啊。人家明显就是一个渣男。我跟他试？那不就是送人头？”
“你这是心态没摆正，只要你足够潇洒，到时候哭的就是那只小狼狗。”
杨珍妮的语气颇有几分驰骋江湖多年的女侠味道。
苏蜜翻了个白眼。
“上次谁失恋抱着我哭了一晚上来着？”
杨珍妮讪讪的，转移了话题。
“你明天有安排吗？”
圣诞节这种节日，苏蜜当然是没有任何安排的。
“没有。”
“那你跟我去逛街吧，刚好要买几件过年走亲戚的衣服。”
“可以啊。”
……
当晚杜钧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苏蜜点进对话框看了几次，没有看到新消息，也就放在一边了。
第二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今天难得出门逛街，苏蜜仔仔细细地化好了妆，打扮了一番，临出门的时候还对着镜子转了一圈。
不错，她很满意。
她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刚走出门，就收到了杨珍妮的消息：
“宝，公司那边有点事情，今天不能和你一起逛街了，sorry。”
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心碎表情。
苏蜜嘴里哼着的歌戛然而止。
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毕竟成年人的聚会总是充满各种不确定的因素。
她回了一句：
“好的，加油哦。”
怎么办呢？今天特地化了一个妆，难道就这么宅家里？可是出门又没有地方可去。
苏蜜抱着手臂傻傻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算了，还是去外面随便逛逛吧。
……
无尘观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道观的正门进去有一片很宽敞的空地，周围古树森罗，树下摆放着一些石凳，看起来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味道。
苏蜜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来这边散步，现在工作了，因为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近，时不时地还会来这里坐坐，听一会儿歌，发一会儿呆。尤其是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一个人来这里坐一会儿，自己消化消化情绪也就好了。
这个地方就像是她的一个“秘密基地”。
现在是下午四点，苏蜜打算在这里坐一会儿，然后去外面找家店吃个晚饭。
今天是圣诞，外面的商业街上全都是人，这道观后面倒是安静得很。
虽是隆冬，但是今天天气还不错，夕阳的暖黄金光温柔地从枝叶中洒了下来，苏蜜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呼吸着带着草木芳香的空气。
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闲适自在。
她正享受着难得的片刻清欢。
“在等人？”
身侧突然传来了少年清朗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
苏蜜吓了一跳，睁开眼睛转过头。
只见杜钧泽就坐在她旁边。
夕阳暖阳下，他白皙的皮肤好似会发光，那一头半长不长的茂密卷发被风吹得荡漾起来，像是海水涌起的浪波。
他身上穿着一件咖色的粗针织厚毛衣，松松垮垮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看起来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花美男。
“你……你怎么在这里？”
苏蜜回过神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杜钧泽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苏蜜的眼睛，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苏蜜被那样的眼神盯着，竟然莫名地有些心慌。
“如果我说是巧遇，你信吗？”
杜钧泽朝她眨了眨眼。
他今天穿得很邻家，身上也没了香水和香烟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和阳光混合的清香味。
“其实我们很有缘分的，不然那天晚上也不会认识，对吗？”
巧遇？缘分？当她三岁小孩？
苏蜜差点就翻了个白眼。
等一下！
这小子难不成在跟踪自己？
这也太吓人了吧！
苏蜜心里百转千回，惊疑不定，可眼睛却忍不住盯着杜钧泽的头发看。
那天晚上他一直戴着帽子，她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头发这么好看，浓密有光泽，有点自然卷的感觉，蓬松丰盈，恰到好处的长度，简直称得上完美。
杜钧泽也看着苏蜜，见她不说话，就笑着道：
“好啦，不骗你了。我是看了你的朋友圈才知道你没事的时候喜欢来这里坐坐。今天圣诞，就想着来这边看看，没想到真的碰到你了。”
苏蜜想了想，好像她确实在朋友圈发过这里。
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有人认真去看，而且真的会来这里找自己。
这个姓杜的弟弟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是认真地想追她？还是他只是对还没得到手的猎物比较有耐心？
“昨晚的事情，不好意思。”
她转过头看着投射在地砖上的细碎阳光，语气不过分热情，也没有很疏离冷淡。
杜钧泽勾了勾唇。
“不怪你，是我的错。我以为你那天说那句话就是答应了，也没有去找你确认一下。”
这小孩长得这么好看，应该很少被女生拒绝吧，他应该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一定会去赴他的约。
这样也说得通。
苏蜜这么想着，开口问道：
“你昨晚最后是怎么过的？”
杜钧泽垂下了脑袋，有几分委屈的模样。
“后来我自己回家了，很早就睡了。”
苏蜜见他这样，竟然莫名地产生了一点愧疚的感觉。
可是她又实在讲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对了，今天是圣诞，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和朋友一起过节吗？”
杜钧泽抬起头，看向她。
“我被朋友放鸽子了。”
苏蜜自嘲一笑，大概这就是“鸽人者人恒鸽之”？
“那……那你今天可以跟我一起过节吗？”
杜钧泽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他的眼睛眨巴着，像一只乖巧的大狗。
浓密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许凌乱，更添一丝慵懒随意的帅气。
“好啊。”
这次苏蜜没有拒绝，而是直接点头答应了。
反正今天妆也化了，漂亮衣服也穿了，闲着也是闲着。
况且这弟弟确实长得不错，和他一起吃饭，简直是赏心悦目，饭都能多吃一点。
杜钧泽刚才还是一副落寞小狗狗的样子，现在见苏蜜点头答应，他又立马兴高采烈地摇尾巴了。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川菜馆很不错，等一下我们去那边吃吧！”
苏蜜听到这话更惊讶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川菜？
她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她经常在朋友圈发自己做的菜的照片，菜的颜色都是红红火火的，他能猜出来也很正常。
这个弟弟竟然心细至此？
还是他只是歪打正着，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
“好。”
苏蜜点了点头。
两人站了起来，由杜钧泽带路往那家川菜馆走去。
“昨晚你吃苹果了吗？”
苏蜜被这个突然的问题弄懵了，反应过来，才想起来好像是说平安夜要吃苹果来着，但她从来没有吃过。对外国的洋节她一向没有什么仪式感。
她摇了摇头，答道：
“没有。”
苏蜜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觉得这小弟弟到底还是幼稚了。
平安夜吃苹果？大概只有还在读书的小孩子才会在乎这个吧。
苏蜜正在默默吐槽。
旁边的杜钧泽却是飞快地说了一声：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着，就小跑几步拐进了路边的一个水果店。
苏蜜根本来不及拉住他，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店门口。
此情此景，她突然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中学时学的那篇课文，朱自清写他的父亲去给他买橘子，让他站在那里不要走开。
那场景竟然如此契合现在的情况。
苏蜜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很快，杜钧泽就走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很精致的礼盒。
“喏，给你补上，吃了就会平平安安。”
他把手里的礼盒塞到了苏蜜手里。
“其实……”
苏蜜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礼盒。包装得这么花哨，里面的苹果估计都没这个包装盒值钱。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杜钧泽那亮晶晶的眼神，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谢谢你。希望你也能平平安安。”
杜钧泽的眼睛又笑得眯起来了，眼尾弯弯，发尾被微风吹得翘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生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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