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排队
“徐掌柜，就是这片地了，你觉得怎么样？”刘娥指着大大的幡子写着丰乐楼三字的两层小楼边上的一片棚屋，对正在仰头张望的徐掌柜道。
徐掌柜满脸疑惑，“咱们买的地界可是做食肆？”
“当然是啊。”刘娥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东家别笑，您看，这都有一家酒楼了啊，看着规模这酒楼来头可不小。”徐掌柜一脸紧张。
刘娥来京城快半个月了，一进京城，就直往以前旅游时去过的樊楼奔去。
结果，原本应该高楼迭起的樊楼之处，只有三五家二层小楼分街而立，中间隔着一条长街不说，大片的棚屋摇摇欲坠，繁华中夹杂着破败杂乱。
刘娥目瞪口呆，回去思索了大半夜，叫湘姑连夜踹开户部大门，偷偷翻了翻地契。
原来这一片的街区是矾帮帮会的地界，几十年前买了此地用做帮会聚集之处。谁知赵匡胤居然会在此处附近建皇宫，棚板街一下子变成了御街，丰乐楼与皇宫遥遥相望，怕犯了宫里的忌讳，这里也就迟迟没有人再动过心思。
“丰乐楼是酒楼，主要卖酒，做食肆的铛头可以随处调派，跟咱们不一样。”刘娥并不在意丰乐楼，尽管这楼理应是樊楼的前身。
刘娥指着丰乐楼与明显是花楼的玉香楼之间的棚户地，颇有些兴味道，“你看，这酒楼与花楼之间，就缺咱们这座大饭馆啦。”
徐掌柜皱着眉头，看着东家兴奋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才好。
找中人，买地做契，纳税印契，一系列官文走下来，汴京的春天也要结束了。
“哎，这包子就是这家卖的吗？”一个路人正跟搬着木材的小厮打听。
小厮吆喝一声号子，抽空回了一句，“那是我们东家给我们的口粮，剩的才卖呢。”
“啥？”路人大吃一惊，“这么好吃的包子是你们的口粮？你们吃剩的才卖？”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干，找你们东家说理去！”
“就是，我们要买这个肉馒头，不要你们剩下的。”
众人熙熙攘攘道。
一道栅栏之内，只见高楼砖石地基已平，大量巨木沿阶而上，一座大庭楼已隐隐约约可见廓形，端的是宏伟高大，关键是居然有两条架空的连廊横跨在丰乐楼与玉香楼之间。
“这，这是连楼？”
众人惊奇的长大了嘴，“我的乖乖，这卖肉馒头的东家不得了啊。”
“那是，能卖这么好吃的肉包子能派头小吗？”
“这是肉馒头！”
“人家说了叫肉包子！”
“哎，还不是一个东西，肉馅的蒸饼呗，吵吵啥呀。”
宫外吵翻天，皇宫内王继恩也觉得要翻天。
“你这小兔崽子，当着皇上的面，你怎么不说清楚？”王继恩觉得一口气上不来有点晕。
小禄子哭哭啼啼，“干爹，我说了啊，是好吃啊，你们都听见了啊。”
“你！”王继恩放下手指，算了，跟这个傻子说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命不好，好不容易认个干儿子，小时候机灵，长大了却越来越傻。
“照你这么说，你觉得成都的吃食比皇宫的还好吃，那城府岂不是比皇宫还气派豪华了？”王继恩心里一惊，“川蜀又要造反了？”
自古以来川蜀之地就是容易独立之处，山川险地为屏障，易守难攻，加上蜀地之王刚暴毙没两年，这时候民心不稳，最易爆发民乱。
“造反？没有啊，只是饭馆的才好吃，徐知府不是都跟给您写信了吗？”
王继恩的心渐渐落回原处，也是啊，应该没事，陈都尉和徐知府都没说有异常，看来也就这小子自己的胃口问题。
“那你怎么没饿死呢，什么都吃不下，还能活到现在！”王继恩没好气道。
小禄子低头，“因为我轮休的时候出宫吃了点肉包子。”说完赶紧摆手，“不是没有带回来孝敬您，您说不喜吃宫外的吃食，您没吃还记得吗？”
王继恩仔细回忆，“好像上个月是有这么回事。”
“是啊，幸好那家酒楼开始卖包子了，否则我还真的饿的不行了。”小禄子心有戚戚，差一点可就饿死了。
“是哪家酒楼的包子？”王继恩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
“叫樊楼来着，不过还没建好呢，就在门口只卖包子。”
王继恩道，“楼还没建好，就开始卖吃食？等我禀了皇上就看看去！”
小禄子赶紧点头。
赵非义听完王继恩的禀报之后默不作声。半响之后随手打开一个新的奏章，一边说道，“你也是过于紧张了。你这干儿子许是真的口味奇特，这事朕不再追究了。那樊楼的包子既然他觉得好吃，你就去看看，朕的皇宫的御膳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肉馒头？”
王继恩心道，只有我紧张？比我更紧张的是皇上你吧，但是面上诚惶诚恐，赶紧跪谢告退。
等到小禄子再轮休，王继恩带他先去宫外府里换了便装，未用饭食便直奔樊楼而去。
王继恩的府邸在东城，离皇宫不远也不近，但是去樊楼，刚好与皇宫相反的方向。
待到樊楼门口，只见丰乐楼白帆飞舞，旁边紧挨着一座高大的三层巨楼拔地而起，在两边的楼房衬托下，仿佛一座山的高峰，令人心怀敬畏。
“好一座雄伟的高楼！”王继恩赞道。
回头问向小禄子，“就是这里？”
话音刚落，却不见小禄子的身影，人呢？
片刻，小禄子气喘吁吁跑来，“干爹，快点吧，今日人更多，可能要排不上啦。”
“什么？”王继恩被小禄子拖着，一路小跑，沿着长长的队伍向后寻找。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面香和肉香，奇异的香甜味道令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怎么要走这么久？”王继恩甩开小禄子的手，“这是要干什么？”
“排队啊，您看干爹，这都快到皇宫门口了，还没走到队伍尾巴上呢，今天看来有点悬。”小禄子一跺脚，“哎，应该一大早就来的！”
王继恩的黑脸拉的老长。什么时候自己一个皇宫大总管，居然为了买只小小的肉包子，要跟这些庶民一起排队了？还拍了这么久有可能也排不上？成何体统！
小禄子可管不了这么多，等了好几天就为吃两个肉包子，每人只能买两只，所以有的人家让下人多几个人来排，这才是聪明啊。
“干爹要不您歇歇，我找个人来帮您排队。”小禄子站了一会才发现他干爹的脸色有些不妙。
王继恩咬牙小声道，“你就这么出息！”
传出去真的要笑掉人的大牙了，堂堂内务府大总管王继恩，排队买包子！
王继恩再也忍不了了，就要甩袖离去。
大老远只见遥遥跑来一个人影，大喊着，“我来晚了！”挤到王继恩的身后，大喘着粗气。
王继恩定睛一看，心中一跳，“哎呦，这不是吕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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