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化形
魔界，按能力分为四十九位魔君，能力最高的第一魔君也被称为魔尊，掌管除血渊外的所有魔域。
普通魔想要登上魔君之位，一般从第四十九魔君挑战起，杀掉上一位，自己当新魔君。
如今的四十九位魔君都已经在位很久了，第三十七魔君审布正泡在血池中央，享受着四周男|男女|女莺莺燕燕的服侍。
当挑战的撞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时，审布还端着酒杯，没反应过来。
四周的警卫开始戒备，直到所有人看见一个少年的渺小身影出现在空中，气氛开始变得滑稽。
十几岁的少年魔族看起来一点魔力都没有，白色的衣物看起来有些宽大，干干净净一点血没沾，一见便是没经历血腥残暴事情的小魔。
“哈哈哈哈，来了个送死的。”
“君主，这种不自量力的劣等魔就该吊起来示众。”
审布狂笑起来：“几百年没听见这破钟的声音了，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
血池中的水一下沸腾起来，冲天而起，直冲少年而去。
少年有点嫌恶地皱了皱眉，啧了一声，手掌往下一压，那水柱竟逆流而下，暴雨般砸向地面，血雨瞬间笼罩整座魔城。
他拍了拍什么也没碰到的衣袖，在满天暴力的雨点里，竟显出几分怜惜的温柔。
不少修为低的小魔哀嚎起来，腐蚀性的血水融化着他们的皮肉，嘲笑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而审布周围的血池变成了沸腾的岩浆，他想要逃出去，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没有感情的金色竖瞳。
像是一只蚂蚁被猛兽盯上，蚂蚁很恐惧，但猛兽却根本不屑于踩死一只蚂蚁。
“不知尊上名讳，刚才多有冒犯，”审布谄笑道，“尊上此次来是想？”这种修为，肯定不只是为了来挑战当个君主的。
玄瑀道：“万年川断灵草。”
万年川断确实是第三十七魔域的特产，整个魔界就一株，能肉白骨，但与魔气相冲，会让魔物浑身犹如火烧，是个很鸡肋的灵草。
审布迟疑了一下，猛然感觉到头顶威压一重。
少年身后出现了一柄巨大的赤色利剑，暗红的光晕环绕着，藏着宛如实质的戾气。
这次的利剑是实体，而不是虚影。就在今晚，玄瑀完全融合了赤鏖之剑，也能化作人身，他有些不耐烦：“别让我等。”
审布全身都在颤抖：“这是……血渊的赤鏖之剑？！”
是古神的诅咒，血渊的禁忌，魔王的象征。
魔族确信一件事，在业火烧灼的血渊最深处，有一柄代表古神的剑。这把剑是神所有邪念的化身，镇|压着所有魔物，千万年来使魔族困宥于方寸之地不得进。
而拔出它的人，是魔族的救世主，是带领魔族进攻仙界的号角，生来就肩负着攻占仙界的荣光使命。
千万年来，所有魔族都在期盼着这样一位尊主。
审布虔诚地双手奉上所有的灵草宝物，少年却只取走了其中一株。
所有魔垂首匍匐在地上，少年身影消失在天际也久久未起身。
直到撞钟发出悲鸣，审布才又哭又笑疯魔般吼叫道：“王！让我们迎接我们新的王！”
群魔也一齐哀嚎，巨大的嘶吼冲天回荡在万顷谷底。
在古老撞钟无边广阔的钟声中，号角已经随着飞鸦沿至遥远的天边。
当那把剑拥有主人，当古神的结界破裂，所有人都知晓了一件事，拖延了万年的战争已避无可避。
——
白弋迟感觉自己被八爪鱼缠住了，动弹不得，他睁开眼，往下一看，没有看见自己毛绒绒的暖炉，反而看见一个小孩。
谁在他床上！
白弋迟吓得差点一脚踹过去，好容易堪堪忍住了。
他那么大一只猫呢？
白弋迟观察了一下那孩子，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似乎睡得安心，嘴角微微带了点笑，眉眼干净舒朗，有几分少年气。已经能够想象出长开后有多好看了。
就……长得很符合能和主角大战三百回合的大反派的样子，只是气质没有那么暴力阴沉。
白弋迟试探迟疑道：“……阿玄？”
少年嘴角笑容更深，睁开的金色眼睛像澄澈的水潭，把白弋迟晃了一眼：“师尊，认出我来了啦？我还以为会被踹下去呢。”
玄瑀睁开眼后，类似虎的瞳孔和上扬的剑眉充斥着攻击性，只是如今笑得温柔肆意，削减了这份攻击感。
白弋迟很少和人这般亲密接触，但在意识到这个人是玄瑀后，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放松了下来，很自然地摸了摸玄瑀的头：“当然认得了。变成什么样都是阿玄。”
不过，白弋迟在心里默默流泪，还是猫猫更好了，人的头果然还是没有猫猫的摸起来舒服。
玄瑀像以前一样，把头埋在了白弋迟颈间，紧紧抱着白弋迟：“变成人，是不是就没有老虎那样让人害怕了。”
白弋迟一愣，意识到玄瑀还在说昨晚的事，无奈笑道：“没有怕，阿玄不可怕。不要多想啊，乖。”
他安抚似地牵起玄瑀的手，摇了摇，完全没觉得两人现在的姿态哪里不对。
手被忽然拉住，玄瑀不自觉往后一缩，懵了一瞬，然后不动声色握牢了，五指紧紧相扣。
玄瑀笑着“嗯”了一声，很开心的样子。
小朋友就是好哄，白弋迟观察了几眼一直看着他笑的玄瑀，纠结了一会，小声道：“那个……变成人了，还能有……耳朵和尾巴吗……”
“……”玄瑀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见状，白弋迟立马后悔了，尴尬地捂住眼睛：“算了，当我没说。你忘了吧。”
玄瑀拉开白弋迟的手，见他还闭着眼睛，轻笑一声，引着白弋迟的手往自己头上摸。
手上，熟悉又陌生的柔软触感传来，白弋迟一怔，手指又极其缓慢捏了捏，瞬间温暖软弹的熟悉感觉直中毛绒控的心脏。
是耳朵。
白弋迟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就看见玄瑀期待笑着看他，而黑色的长发上，赫然是一双毛绒绒的老虎耳朵。
而毯子里，一条尾巴缠住了他的脚腕，蛇一般像上蜿蜒着，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力量和灵活程度。
白弋迟说不出话了，他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幸福的海洋里。
玄瑀歪头无奈看着他，笑道：“师尊，你真奇怪。”
白弋迟回过神来，扯了扯虎耳朵，恼羞成怒道：“什么意思？大逆不道。”
玄瑀轻轻蹭了蹭白弋迟的脸，低声道：“觉得师尊很可爱的意思。”
白弋迟：“……”
白弋迟：“乖。今天耳朵尾巴不准收回去了。”
——
快入深秋，被窝总是暖和舒服，老半天两人才下床。
玄瑀很自然地拿过外衣给白弋迟披上了。
变成人后，比如披衣服，递东西，喂吃的这些事情都变得更容易。
白弋迟再次受伤后，玄瑀就把他看得很紧，乐此不疲地干一些琐事。白弋迟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得变成残废了。
但玄瑀干得太自然，白弋迟也每每都忘了拒绝。
莫纹顾来时，看见的就是他师叔看着剑谱，而旁边一个少年则在一口一口喂他师叔醪糟小汤圆。
莫纹顾瞬间感觉到了危机感，这人是谁？怎么和他师叔这么亲密！他不会被辞退吧！！
这么久了，他都没和师叔这样，这人怎么一天就能喂东西了，莫纹顾眼含热泪，问：“师叔，他是谁啊？”
白弋迟疑惑道：“嗯？这就是你玄瑀师兄。”不是很明显吗？
莫纹顾大为震撼，但又觉得意料之中，大受打击地在一旁默默煎药，决定回去就报告石鉴心。
不过，玄瑀变成人后，压迫感少了很多。莫纹顾看着桌边一坐一站的两人，居然感觉诡异的和谐。
药煎好了，玄瑀便端过碗。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从衣袖见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没入水中。
白弋迟喝了一口：“今日药怎么比平日还苦。”
莫纹顾肩负着石鉴心给的监督任务，道：“师叔，良药苦口利于病。”
不能在小朋友面前丢面子ooc，白弋迟皱着眉一口干了，很自然地偏过头，一颗蜜饯便递了过来。
白弋迟看着穿着自己宽大衣服的玄瑀，道：“过几日和莫纹顾一起去学堂吧，顺便领件合身的弟子服。”
既然玄瑀变成人，不会给弟子造成影响，也就不用他专门教了。主要是，他的剑招心法，都是才学的，玄瑀天赋高，他不想误人子弟。
而且系统要他感化玄瑀，让玄瑀成为能够为仙界大义献身的仁者，就得让他和仙界产生感情，慢慢融入仙界是必须的。
他五年后是要走的，玄瑀不可能只呆在他身边。
此言一出，旁边两人都怔住了。
玄瑀扯了扯他袖子：“师尊……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白弋迟摸摸他的头：“你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学，多结识些朋友的。”
“师尊，我害怕，”玄瑀眼圈瞬间红了，抱住白弋迟的腰，“我不想离开师尊。”
莫纹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话都忘了说，这是之前那只看着能一口一个人的老虎？
白弋迟拍了拍他的背，他其实也不太放心，玄瑀的经历还是让他和同龄人不一样，而且他怕其他人欺负玄瑀。
想了想，白弋迟笑道：“有办法了。”
——
让莫纹顾回去告诉石鉴心安排一下玄瑀这个插班生后，白弋迟结了个阵，他现在已经能简单用灵力了。
白光一闪，下一瞬，玄瑀发现自己掌心多了个小小的人影。
缩小了的白弋迟正抱住他的手指稳住平衡，仰头看着他笑：“我和阿玄一起去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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