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齐锦赞同：“那便依小师妹所言。”
其余弟子连连应“是”，任明心牵着齐锦的手，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后别过头，不去看那名死去的弟子。
苏冉冉又道：“还有，大师兄，安排人给这名弟子的亲人报丧吧，超度之后，给他安葬在后山的弟子坟里。”
齐锦却语气稍转了冷淡：“既然已经脱离红尘人界，到了修真界，没有再去联系人父母的道理。报丧免了，超度和安葬倒是可行。”
苏冉冉愕然。齐锦命人将弟子的尸体收敛好。他轻拍着苏冉冉的肩，眼底恢复了无限温柔：“小师妹，今晚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苏冉冉说：“大师兄，宗门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想，我们不若连夜查清楚，速战速决，也好过夜长梦多。”
苏冉冉说出这番话，只因脑海中浮现出附灵曾给她的“灭门”画面：齐锦的千剑雨阵从天而降，刺穿了一个个宗门弟子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天际，整个道玄宗被一团恐怖的血雾笼罩着。
附灵说的，“原书剧情”都是真的。尽管她并不完全相信了，不过，还是要防着齐锦比较好。
齐锦犹豫了片刻，后道：“好。我也怕夜长梦多。若真是魔界入侵，那可还了得。”
提到魔界，苏冉冉难免看了一眼任明心，任明心旋即会意：“冉冉，你大可怀疑我。但我也得与你厘清，我们蓬芜与修真界无冤无仇，没有必要去滥杀无辜。魔界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良善至纯的人，”说到这里，她与齐锦互看了一眼，又道，“亦有邪比鬼魅的人，更不缺无法用正或者邪定义，游走在灰色边缘的人。我是想说，你若是怀疑我，需要证据。”
“我明白。”苏冉冉笑道，“其实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毕竟这与魔界牵扯上了关系……”
“嗯。”任明心颔首，表示理解。
此时，苏行戚插/了进来，两个人立马噤声。苏行戚与齐锦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缓缓低下头，在苏冉冉耳边说：“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
苏冉冉遂给齐锦、任明心行礼道别，跟了苏行戚出去。
苏行戚将苏冉冉带至自己的房内，左右看了好几眼，轻轻关上了门，把房里的人都屏退。
“爹，到底怎么了？”苏冉冉是个急性子，未等苏行戚张口便问，“你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怕大师兄？还有其他的那些烦人长老，都去哪里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道玄宗内发生了什么？”
苏冉冉连环发问，苏行戚听完后深深叹了口气，他将自己的手袖拉起来，一条黑色的蛇形伤痕触目惊心。
“爹！这是……”
“齐锦把我的修灵根挑断了。”
“什么？！”
苏冉冉简直要拍案而起，这修灵根可是修真之人的命根子，为灵力运行的基础，重要性堪比道心，被挑断，等同于修为全没了，也无法重新修炼了。苏行戚连忙把她按下来，“嘘”了一声。
“你被那离蘅派的臭小子抓走之后，齐锦性子大变，宗门里接连出事。先是褚长老意外走火入魔，在闭关修炼的仙洞里爆体而亡；接着，又是陈长老在朱砂洲除妖时出了事，被熊妖吃了脑子，尸首不全……”苏行戚说着，脸色苍白，害怕得浑身发抖，“其他几个长老也接连出事……直到后来一日，齐锦找到我来，与我对战于久吉峰下，万万没想到，我不敌他，便被他废了。”
说到此处，苏行戚哽咽不已，眼中含泪，那神情是生不如死。
“爹，齐锦大师兄是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难道他是隐藏了修为？若论平时的表现，他可是远远不及爹的。”尽管心中已有了个答案，苏冉冉仍然想听苏行戚自己说。
苏行戚泣道：“……冉冉，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说着，手推掉了身边一个花瓶，哐啷一下砸到了地上，满脸痛苦，“那时我也是鬼迷心窍了，见着那户人家藏有一本修真秘籍，我便抢了来，还将那家子都杀了个精光，只是没想到，那户人家的长子逃了出来，隐姓埋名，还成为我第一个弟子……真是报应！至于那些长老们，当年也是与我一同灭他们的门。当年道玄宗式微，若不是有他们家的那本秘籍，恐怕修真界里，再无道玄宗一门！所以，要问我后悔不后悔，我是不后悔的！”
如此说来，已坐实了附灵的话。苏冉冉两眼一黑，心里更是乱如麻。
苏行戚又愤恨道：“齐锦又把《长琉心经》抢到了手！这是本门的镇派之宝。千年前本门飞升的剑痴前辈便是通过修炼此《心经》成功抵达仙门。这本《心经》一直在我手里，可惜多年过去，我始终未能参破。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去夺取别人家的秘籍。齐锦将《心经》拿到手之后，却只花了短短几日，便参悟了个透彻！冉冉，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留我半条命，让我生不如死地活着！这伤疤看似已经结痂，但齐锦在上面施了法术，只要他一时兴起，便能让我痛不欲生。”
话音刚落，苏行戚眼睛大瞪，直直倒在地上，捏着有伤痕的那条手臂，在地上翻滚：“好疼……好疼……！”
苏冉冉赶紧定住苏行戚，查看了一遍他的那道伤痕，果见黑色伤痕上浮现一道道咒印。只要施咒者那边一念咒，苏行戚便会钻心地疼！
苏冉冉捻诀，想在咒印上施加一道法术，减轻苏行戚的痛苦，被苏行戚按住：“冉冉，你别帮我。现在齐锦以为你与他家当年被灭门之事无关，自动地把你与我划清界限。若是你帮我，被他知道了，不定要怎么折磨你。”
苏冉冉松开了手。
她倒是神色很淡定，还能怎么折磨？“原书剧情”里都经历过了。
苏冉冉责怪道：“爹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齐锦找你和那些长老们报仇，可谓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苏行戚：“…………”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怎么也是他苏行戚的女儿，总不能胳膊往外肘吧？苏行戚的眉毛竖了竖。
“但是，”苏冉冉接着道，“你毕竟是我爹。你，还有那些长老们也付出了代价了。接下来，我是不会让齐锦取走你的性命的。我也更不会，让齐锦去伤害门中其他弟子的性命。”
苏行戚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冉冉又道：“长老们和你都已经被他折磨过了。这突如其来的门中弟子暴毙一事，应该与他无关吧？他若是想杀人，何必拐这么大的弯子。”
苏行戚无奈摇头：“他如今已不是你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大师兄了。我看他在你面前还是摆着那个温柔模样，你千万不要上当。”
苏冉冉颔首。
-
从苏行戚房中出来之后，苏冉冉回了风荷院。将近天明，朝阳之光在露珠之上跳跃着，院中花开满径，瓣蕊重重，蜂蝶翩跹，一派祥和美丽之景。
苏冉冉却心情沉重，无心欣赏。
腰间的传音球亮了亮：“苏冉冉，真是精彩啊。”
段云斋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苏冉冉正在登上门前的阶梯，害得她差点脚打滑，从阶梯上摔下去。
“段云斋，你下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提前报个声音？吓死人了。”她赶紧站好，直在阶梯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段云斋顿了顿，笑道：“抱歉。这样，下次说话的时候，我先‘嘟嘟嘟嘟’几下。”
“不要。”苏冉冉眼珠子打转，随后捂嘴笑，“你先‘汪汪汪’几下，这样我就知道了，舔狗来了！”
段云斋：“苏冉冉你得寸进尺！真是好大胆子。信不信我爆……”
“爆啊，你马上爆了这个球，看还有没有人帮你查。”苏冉冉撅着嘴，用个小拳拳，锤了一下那个小球，就好像这个球是段云斋的脑袋。
“咳……言归正传。”段云斋道，“之前我让齐锦窃取《长琉心经》，他竟然私下收了偷练！他和你爹如今这个局面，完全就是狗咬狗。”
苏冉冉：“…………”她打了个哈欠，掏了掏耳朵，“今晚累死了，也没查到个什么。你的心上人大美人表妹任明心后面跟着齐锦不知去了何处，我被我爹拉着与他们分道扬镳了。段公子如果您只是想对我爹与齐锦的恩怨点评一番呢，我劝你改日再说。我要休息了。”
一点也不喘气地说完，苏冉冉站起来，推开了房门。
段云斋抗议：“苏冉冉，你的修为刚毁，不勤加修炼怎么行？现在怎么连不睡都做不到了？如此下去，若是想要恢复你当初的修为，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了！”
苏冉冉：“那就等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苏冉冉踢开了鞋子，倒入床上，和衣而睡。
“苏——冉——冉！！！！”
苏冉冉把传音球放在了枕头边：“我睡觉一向很死，你怎么吵，我都不会醒。”
“你——！”
“有事明天再议。”
“苏冉冉！！”
“呼噜~”
“苏冉冉，你是猪吗？竟然秒睡？！”
在听了无数个呼噜声之后，段云斋才又听到，手上的传音球传来的脚步声。
“小师妹！你快起来！”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急切而慌张，“苏……苏掌门，仙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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