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当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之时，段云斋神魂均震，不由得凝视着苏冉冉的容颜，但是苏冉冉与祉央的容貌相去甚远，一个是清秀少女，一个是绝世仙姝，饶是谁也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你到底是谁……或者说，”段云斋眸色沉深，对着红光，“你是什么……”
红光却倏地一下，收进了苏冉冉的脑壳之内，彻底消失了。
“唔，跑得真快。”
段云斋抬起手，帮苏冉冉撩开一根覆在眼上的发丝，用一种意味深邃的眼神盯着她。
十日后。
苏冉冉醒过来时，脑袋昏沉，就像被人狠狠拿重物砸了一回似的，她怔然坐在床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在心里怒道：
段云斋这个小畜生，竟然骗她！
她胸口燃起熊熊怒火，一掀被跳下了床，整理好仪容，又找到了小畜生。
段云斋的病似乎已经好了，他端坐在房内书桌边，阳光斜斜照着他那张令人惊艳的脸，浓密的睫毛根根可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
听到声响，他也放下了书册。
段云斋看她的眼神，多了抹奇异的关心：“醒了？”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天上下红雨了？
这样的神情语气，不是只专属于任明心么？
苏冉冉按下微颤心动，扣着书桌，怒道：“段云斋，上次，你为什么把我打晕了？你要是不想说，大可不必诓我。”
谁料，段云斋道：“你的脸色不好。”
苏冉冉一顿，段云斋已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丹药来：“这是补精蓄灵的天灵丹。”
苏冉冉忐忑地接过来，觑眼看他，他的脸色和软，待她的态度真的不那么高傲了。
她一向是别人对她好，就会对别人好，既然段云斋转了态度，那她也不能这么针锋相对了，遂清了清喉咙：“谢谢。”
段云斋莞尔，停顿了一会儿，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随后，他道：“你的脑子里，装着什么？”
？
听罢，苏冉冉不禁攥紧了拳头。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段云斋，你什么意思？”
段云斋见她生气了，正色道：“我是认真问你……”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甚至还想伸出手去摸她的脑门，被她一躲。
“你别躲。”段云斋一把捏住她的胳膊，并指按在她的脑门上，口中念念有词，苏冉冉觉得被他按住的地方热热的，过了一会儿，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响满了系统“嘟嘟嘟嘟”的警报声。
她用力推开了段云斋。
“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有声音？”
“你……”苏冉冉瞳孔骤缩，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这可是从未设想过的情况，谁能想到小畜生竟然会发现她的脑子里“装”了个系统啊！
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回答我，”段云斋的眼眶甚至在发红，“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苏冉冉抿了抿嘴，要命了，攻略目标发现系统可还行，这不会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是……系统。”
“系统？”
段云斋挑了挑眉。
苏冉冉便把自己觉醒之事和盘托出，着重解释了为什么当初自己被段云斋一剑“毙命”之后还以恩报怨。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是在一本叫做《笑傲修真》的书里，你是任明心的工具人，而我是炮灰青梅女配，我为了改变命运，只能按照系统说的，不断刷你的好感度，以遏制自己的黑化。”
她说完，瞄了瞄段云斋的脸色，以为他会不屑一顾，没想到，他竟听了进去，认真思忖了片刻。
他沉吟片刻后，说：“不对。”
苏冉冉的身体一僵，但听段云斋继续说：“你说的‘系统’具备灵力，反而和我之前见过的一种叫做‘附灵’的东西很像。”
苏冉冉咽了咽口水，问：“附灵是什么？”
“相当于是一种灵识，附着在人的脑海之中，以操控人的意识。他们花言巧语，很擅长诓骗。”段云斋的手指在桌子上画了画，写出一个‘灵’字，“这种东西，一般是魔界中人在用，其目的是为了……”
苏冉冉连忙问：“为了什么？”
“为了制造心魔。”段云斋目光沉冷。
苏冉冉大骇，制造心魔？若她的心真生出心魔，岂不是坠落魔道？修真之人若是坠落魔道，是要遭受天谴的！就算侥幸从天谴中挺了过来，那也是魔道之人了，背离道心，魔性噬魂，会变得六亲不认，将会为祸苍生！
“魔道之人，品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是这种原本非魔道魔族，因为心魔而坠魔的人，到了魔界也是最下等的，还要靠吃魔肉喝魔血来过活，这种最下等的魔，叫做‘祟’。”
苏冉冉震惊不已，此前从未怀疑过系统，系统说什么她就信了，主要是它给她看的“原书剧情”过于逼真，实在让人很难怀疑。
不过，震惊之后，她恢复了冷静。系统都可以怀疑，段云斋难道不可以怀疑？他们两个人，谁真谁假，说不定。她一直无法把控住段云斋，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万一他又想了什么新招整她？
也许是看出她脸上的怀疑之色，段云斋又道：“我的一些事，我可以告诉你。”
苏冉冉登时竖起耳朵：“真的？段云斋，你别骗我。”
“你爱信不信。”段云斋懒洋洋地说，“喏，我可开始说了啊，过了我就不重复了。”
苏冉冉赔笑：“说吧，洗耳恭听。”
段云斋拿起一支毛笔，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曜晓，修若潮，段云斋。
他指着曜晓道：“这是我在天界的名字。”
“天界……”
一上来就这么猛料吗？
天界，那可是遥不可及的地方，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们修真界这千年来，也才出了一位飞升成仙的人。而且天界是在仙界的最高层，能在天界的，也决不是普通的仙。
段云斋又指着修若潮：“这是我在妖鬼界的名字。”
“妖鬼界？！”
这也太……离谱了。
段云斋是天界之人，怎么会和妖鬼界扯上关系？
这个世界存在六界，正道三界——仙界修真界人界，邪道三界——妖界鬼界魔界，妖鬼界则是游离在六界之外的一界。
据说那里妖修鬼道，鬼修妖道，是个十足混乱的地方，妖鬼来无影去无踪，常杀人于无形，比妖鬼魔更难缠，所以正道人士常说妖鬼是个邪门的东西。
段云斋笑道：“这才刚开始，你就已经消化不下去了，要不我明儿再说。”
“别啊！”苏冉冉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快说，你为什么会同时和天界、妖鬼界有关系的？”
“因为我的便宜老爹是天界太子宸玄，我的亲生父亲是妖鬼王修若夜邃。天帝祈华知道我并非他亲生孙子之后，将我打成了鬼身，还取走了我的金丹神骨，将我丢下了人间。在人间，我不能单独存活，必须要夺舍。接下来，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故事了。”
苏冉冉难以置信地看着段云斋，若不是她的故事更离谱些，她根本不会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天帝的孙子。
听他这么轻松地直呼天帝，天界太子的名讳，她是有几分相信了。
就算是修真界的人，也无从得知天帝与天界太子的名字，天界上发生了什么，谁即位，更何况天帝的家事，这全都是她们不能知晓的，长辈们也说，切勿打听仙界的事，不然会折寿。
“被我吃下魂魄的那个人，就是姬斐，”段云斋沉沉道，“也就是——我表妹转世之前真正的名字。”
“任明心？”
“不错。”
“她是祈华的天妃，因为犯了一些事也被打下了人间，我意外夺走了她的舍，不过她的魂魄比较特殊……那个时候，若她是个凡人，理应是肉身已死，魂魄早被牛头马面带下了阎罗殿，但她并没有，魂魄还留在肉身之中。我进入她的舍后，便与她的魂魄共存了一段时间。”
“一开始我也没认出她。直到我……”段云斋眸子深沉，“吞下了她的魂魄。祈华很生气，便惩罚我，要我以十世偿情，重塑姬斐的魂魄。”
苏冉冉听罢，心中有万千疑问。姬斐的魂魄是因为什么特殊？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十世偿情重塑魂魄又是什么古怪的做法，重塑魂魄不该是找魂魄石淬炼魂魄吗？
她轻启朱唇，想要追问，段云斋却说：“我只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知道了太多，你一个凡人，怕是要没命。”
苏冉冉见段云斋的神色，五分严肃五分威胁，渐渐意识到，这也许就是天帝的家事了，家事一般是丑事，谁想让人知道呢，何况是手握六界生杀大权的天帝了。
段云斋指向了最后一个名字，段云斋。
“准确的说，这个名字并不属于我。真正的段云斋在十二岁的时候，便已经被同门毒害了。我不过夺了他的舍而已。巧合的是，任明心作为姬斐的第十世转世，正好是段云斋的表妹，我用上段云斋的身份，也方便了不少。这是我夺舍之后才知道的，算是个意外之喜。我还以为，还需要像前九世那样，在茫茫人海之中重新寻找姬斐。这全都是命中注定。”
苏冉冉又问：“那么……十世偿情，又是怎么偿情？”
段云斋眯了眯眸子。
“有一个词，你说得好。”
“什么词？”
“舔狗。”
“…………”
“在每一世中，我需要帮助姬斐，让她与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在这之中，我不能爱上别的人。”
听完，苏冉冉犹如五雷轰顶。
不能爱上别的人？？？？？？？
那系统让她刷出和段云斋“两情相悦”的好感度，岂不是根本在做梦？？？？？
“脸色怎么变得更难看了？”段云斋问她。
苏冉冉想到了什么，抖着唇：“……你告诉我，附灵都是怎么制造心魔的。”
段云斋眸色微变：“心中之愿，无法实现。久之，成为执念，再久之，化为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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