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他竟然真的接了。
顾初不敢相信，回头望向大屏幕。那张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就这么出现在镜头前。他身上有种超脱于俗世的冰雪之美。
她可是见过真人的，只不过，在镜头前再见上一次，哪怕她并没有多少好感，依然被这张顶级神颜狠狠击中了。她相信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感受，甚至隐约听见了一些难以控制的吸气声。
等她理智回来了，又再被真相狠狠冲击一次。怎么可能？竟然真是郭西川。然而，那种万物皆可抛的淡漠气质，在中国找不出第二个，只有郭西川。
见郭西川凝视着镜头，不肯错过一秒钟的画面。
“她在哪里？”
韩双颜也显然措手不及，半天才说：“她……你等一下。”她反扣了手机，回头找顾初。
见韩双颜回头找自己，顾初立刻拉着江渐容一起钻到桌子底下。虽然让她钻桌子底，她也觉得尴尬，但为了防止更大的尴尬——让驻颜变成一个笑话，别说让她躲桌底下，就算让她把桌子腿生吃了，她也愿意。
她隔得老远，也能听见郭西川不耐烦地催促：“人呢？”再一抬头，见韩双颜也钻进桌子底下，伸手抓她，被江渐容扯开。
三个人缠斗之间，又听见郭西川淡淡地开口了：“算了。既然她不愿意见我，没必要勉强。”
“不勉强。”韩双颜稍整理了下头发，从桌子下冒出来：“她刚走开了，我……”她的笑容戛然而止。
因为只听“滴”一声，视频被挂断了。
顾初才从桌子底下出来，仿佛死过一回，她后背都冒了细汗。而场上的人，也同样久久没回神。
韩双颜不甘心地一咬牙，把手机丢给她。
“怎么会这样？”
黄毛也犯了迷糊：“这两个都能视频，谁是真的？”
“你还没发现自己被骗了吗？”顾初将视频放到投影仪上，瞬间，整个会场都能看到那似曾相识的画面。“像你那种一分钟视频，没声音，很容易就能仿制。”
“手机给我。”韩鸣要走了韩双颜的手机，他迅速打开了手机微博的主页，果然发现了“郭西川”名字后的一个星号。除了那个星号，其他地方都完全复制了真人的内容。不经常上微博的人，很容易就会误会。
“这是假号。”韩鸣把手机推给她：“连你也犯这种低级错误？”
韩双颜咬牙，回头瞪着她的某个下属，显然这事不是她亲自办的，但她很快转头回来：“行，这次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我自己领罚，关三天小黑屋。”
韩鸣却忽然开口：“不行。”
顾初正惊讶韩鸣怎么敢公开包庇韩双颜，又听见韩鸣开口：“刚才你用驻颜作为借口，骗郭西川视频。我们还要花心思挽回他。所以，罚你关小黑屋一个月，好好反省。我会跟老板反馈，你手上的项目先停一停。”
不仅顾初吃惊，全场更是哗然，韩双颜也算是一个手握着权力的高管。他这是公开打韩双颜的脸。
韩双颜脸色微变，见阿熬领着人上前。
“别碰我。我自己走！”她回头冷眼扫了顾初一眼，看得顾初也觉得心头一冷。她最终什么样也没说，拨开众人走了。
韩鸣又转向黄毛：“她错了，你为什么不提醒她？你也要罚，跟着一起去小黑屋。”这话说得黄毛张口结舌，百口莫辩，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去了。
顾初那紧绷的神经还没松懈下来，又听见韩鸣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你。”
顾初吃惊道：“我也要罚？我这应该算立了大功。”
韩鸣：“你跟我来一下。”
顾初跟着他走到一个小平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她见韩鸣在前面停下脚步，笑着回头看她：“你今天做得很漂亮。”
顾初：“你也做得很漂亮。”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而笑。
她从一场暗流涌动的厮杀中活下来，身不由己，脱胎换骨。眼前一切事情在她眼里，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见韩鸣对假郭西川的事毫不惊讶，怕是早就猜到了。或许，整件事就是他安排的。
只见韩鸣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下，笑着说：“说说吧，刚才为什么要躲在桌子底下？郭西川这么在乎你，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不忍心骗他了？”
顾初：“他开了一下视频而已，这算什么在乎？”
韩鸣：“不管怎么说，你用驻颜的身份接近他，更容易。”
“我有我的办法。”顾初抱着手臂靠在栏杆上，张望远处的蓝天白云：“你说过，你不会过问的。”
韩鸣：“当初某人也承诺过，不会骗我。结果怎么样？”
顾初听得身形一僵。韩鸣一直不喜欢别人骗他，而这次，她骗了个彻底，连郭西川的号都是假的。只不过，她现在对公司有利用价值，韩鸣应该也不会要她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顾初转头去看韩鸣，认命地说：“你要罚就罚吧，别说这么多了。”
“当然要罚你……”韩鸣低头一笑，微抬眼看她：“自己好好想一想，怎么补偿我。”
见他笑得温和，不像是要真正追究的样子，甚至有几分朋友之间的亲昵。她有点疑惑，试探着问：“你要我请吃饭？”
“就请我吃一顿？”
“两顿也可以。”
韩鸣被逗笑了：“算了，没事了。”他不自觉放软了声音：“以后可别再骗我了。”
顾初松口气，总觉得他今天的温柔与平时不同，又说不出什么不同，半天才点了点头。
顾初走出去，见姐姐在门外坐立不安，笑着说：“看你，急出一头汗来了。”她把韩鸣那纸巾递给她：“也不擦擦。”
江渐容看了阿熬一眼，他正黑面神一样立在门口。她将顾初拉到一边：“韩鸣没对你怎么样吧？你骗了他，他没追究你？”
“没有，完好无损，平安度过。”顾初一笑：“郭西川现在是我的免死金牌。他哪敢对我怎么样？”
“那也是。”江渐容松口气，拉着顾初赶紧走了。“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回到房间，顾初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你还没告诉我，卓然怎么会请得动真正的郭西川？你怎么跟他说的？”
本来江渐容按计划行事，告诉卓然，她现在是海外注册会计师，在做一个数字货币项目，让卓然介绍一些朋友。一开始挺顺利的，只是卓然不肯拉朋友，只想吃独食。她没想到。在卓然心里，她竟然是一个绝不会骗人的傻白甜，直接就嚷着要给她转钱。江渐容骗不下去了，也慌了神，直接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眼看着时间不够了，江渐容只能拿着聊天记录去会场找顾初。
“你说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快吓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郭西川会打电话过来，还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顾初在网上搜了下郭西川的新闻。翻了半天，她终于翻到一条看似与郭西川无关的新闻。
“王明透露近期正在筹划反诈骗题材电影。”
王明导演靠文艺片起家，各大国际电影节的常客。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挑战商业类型片，所以在电影行业内，也引起了一些关注。
江渐容凑过来看：“剧本由拿过不少编剧大奖的章燕负责……”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初的表情。
章燕是她的同门师姐妹，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
顾初脸色不太好，却也没说什么，又继续往下看：“项目还在筹备中，已是爆款预定。郭西川的团队也很感兴趣，积极接洽了几轮。”
也就是说，郭西川是来套资料的。
顾初当天晚上从那小得可怕的房间搬了出来，这一次，她分到了一个全新的复式房，比起韩双颜抢走的房间还要大一倍。新的手机也送了过来。
除此之外，顾初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成为了一个小小的谈资，或者说是传说。她走到哪，别人都会滔滔不绝将那天的事迹复述一遍。
不少人都问她同一个问题：“你加上郭西川微信了吗？”
顾初望着手机，微微叹了口气。一个星期过去了，她还没加上郭西川。
顾初找卓然要了郭西川的微信号，却发现这个微信号压根搜不到。她自嘲起来：“这卓然，不仅是个海王，还敢骗杀猪盘，胆子不小啊。”
江渐容帮腔说：“这不能怪卓然。郭西川不加陌生人的。圈内人都说，他微信里只有一百号人。更别说之前我们骗他开视频，他现在肯定很讨厌你……”
“谁管他讨不讨厌。”顾初陷入沉思，左右走来走去：“没道理啊，他不是要套资料吗？”
江渐容叹了口气：“杀猪盘满大街都是，不缺你一个。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换一个真人头像。他发现你是驻颜，说不定……”
“想也别想！别人不懂就算了，你也不懂？我不想让驻颜的名字沾上任何污点。”
江渐容无奈：“初初，生死关头！”
“这件事没得商量。”顾初转身就走进出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猛灌下去。她头脑冷静了些：“一个郭西川，我还搞不定么？”
顾初坐到电脑前，在网上搜了一张海王聊天记录，开始努力p图，最后发到江渐容的微信上：“你发给卓然。郭西川知道了我是销冠。一定加我。”
江渐容听得疑惑：“为什么？”
“因为他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力求优秀，完美主义。他要找杀猪盘，也一定会找业内精英。”
靶场。
砰砰几枪，正中靶心。
郭西川连续命中九环后，摘下耳麦。几个助理迅速围上来，又是打伞又是递水，分工明确。
助理小南见他心情不好，递来手机。
“那卓然给你推荐了一个好友，问你要不要加她。”
郭西川径自走到太阳伞下：“不加。”
“是上次那杀猪盘。那人确实过分，明知道你喜欢驻颜，居然还拿这个哄你开视频……那我拒绝他了？”助理小南正要回复，又见对方发来了一张截图，说她是销售冠军。“不过，这个杀猪盘有点东西！”
郭西川接过手机，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没看截图，先看到名片上一张熟悉的脸。他猛然起身，把椅子弄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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