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章续

待得萤虫散尽，四周又重归黑暗。

        行迩问道：“酒醒些了吗？”

        风致笑了笑，答：“嗯。”

        “好，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便将追风牵至风致跟前，然后伸出手来，对着她道：“来，把手给我。”

        风致微有些犹豫，但触到男子的带笑双眼后，便把手递了过去。

        轻轻地，风致被扶上了马。

        上马后，视野变得更开阔了，但风更大，凉意亦更甚了。忽地，风致觉得背后一沉，暖意便拢住了她。她回头，却发现行迩亦踏鞍上马了。

        “怕骑马吗”男子问道。

        “不怕。”女子回答，声音中隐有兴奋与期待。

        闻言，男子不自觉地扬了扬唇。

        “抓紧了。”他紧了紧缰绳，提醒道。

        而后，马儿一跃，便驰骋开去了。

        呼呼疾风从耳边擦过，风致却不觉着冷，身后是个安心的所在，温暖中带着梅子酒的甘醇与修竹的气息······

        天地间，二人一马。

        愿逐月华流照君。

        追风上至山顶，便自寻草去。行迩解开披风，置于地上，二人便坐了上去。

        此处，地势开阔，城中景致尽览无遗。

        万家灯火，每一盏灯后是一户人家，橘黄灯火星罗棋布，又错落有致，带着点烟火气，耀眼过星空。巍巍皇城，天子脚下，果然不同凡响。

        “美吗？”行迩问道。

        “嗯。”风致点头。

        “这就是你想要的盛世。”风致问道。

        “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盛世。”行迩答道，目光坚定落于前方。

        闻言，风致忽然侧首，似初见般，打量起他。长身玉立，肩头有责任，胸中有大义，笔下有乾坤，这般男子才可称之为将帅之才，国家栋梁，顶天立地。

        似察觉到她的打量，男子侧首面对着她，含一抹无奈的笑，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风致看着他，认真道：“你的心装着天下。”

        闻言，行迩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随后，风致回头，看向远方。

        忽然，她指着两座高耸的阁宇，问道：“那两座遥相呼应的楼宇是什么？”

        脚下，紫禁城方向，两座楼宇挺拔矗立，高于世俗。一座层层饰成八角亭台状，于每一角飞檐上缀以明珠，最高处一极大蓝色夜明珠，远观如海上明月；一座层层饰以莲花状，瓣瓣置一盏长明灯，下坠铜铃，微风吹拂，不时送来几声乐音。一座熠熠生辉，一座长寂无眠，就这么亘久对立着。

        “这一座是关雎楼，传闻是顺治帝为思念董鄂妃，仿太宗文皇帝之例而作，一共九层，取“长长久久，此情不渝”之意；但孝庄太后认为此举不妥，遂不喜此楼；及至康熙帝与赫舍里故剑情深，此楼亦不曾受重视。”行迩指着那八角亭台，一一述说。

        “那如今呢？”风致继续问道。

        “当今圣上会于每年十一月初七来此楼缅怀佟佳皇后。”行迩顿了片刻，答。

        “于情爱之地思念恩亲，况生母还在世，可真有意思。”风致笑笑说，语含讽刺。

        行迩没有答话，风致接着问道：“那另一座呢？”

        “另一座为雨花阁，是佛寺。”行迩再次耐心解答。

        莲花飞檐，铜铃乐音是佛寺常见之物，不足为奇。只是风致仍心有疑惑。

        “我朝崇尚节俭，佛家亦注重返璞，区区一座寺庙须得如此精心雕琢，它，仅是一座佛寺吗？”

        行迩不言，风致却半信半疑。

        默了片刻，行迩又抬手，给她细细指明一处。

        “你看，这是你家。”

        闻言，风致的嘴角扯了扯。她顺着行迩所指方向，看了过去。

        城北一隅，灯火璀璨，自成银汉。那是簪缨贵族聚居之地。

        只是在这偌大的天地间，亦不过沧海一粟。

        “那你家呢？”风致随口问道。

        “在那边。”行迩又指了某处。

        城东一隅，亦是灯火鼎盛，只不过那是新兴贵族聚居之地。

        “我家离你家不远。”行迩加了句，道。

        可闻言，风致却并未答话。只专注于眼前之景。

        微风吹过，酒意微醺。

        远处是延绵的山脉，头上是浩瀚夜空，脚下是人间沧海，身后是一轮孤寂弦月。地上的影儿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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