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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不算新手


第217章  不算新手
  其实,对外面世界的发展,姐妹俩也没停止关心。
  特别是宝英,常借购买时听听看看,有时还买回一些小报,姐妹俩空了一起阅读,虽然识字不多,可现在的小报,比民国初期的技术先进了许多,报上那些图文并茂,慢慢地也能相对着认识了一些。
  因此,宝英问。
  “是不是日本人打进来了?不是有蒋志清的部队在抵抗的呀?”事情的确紧急,杜月笙也顾不上细细回答,点点头,指着自己一边的马脸汉子介绍道:“这是戴先生,”
  林桂生便看看那汉子,高子不高,粗壮结实。
  一张长长的马脸上,也是疲惫不堪,抹着几道黑痕迹,可仍掩盖不住一股凌厉的杀气和霸气。汉子抱抱拳:“阿桂老板,久闻大名,果然文华风采。我是戴笠。”
  宝英不解。
  “戴笠是谁?我们好像不认识的呀?”
  “戴笠先生是校长的得力助手,”轰隆隆!外面枪林弹雨,屋里连话也斩不清楚了,杜月笙停停,并朝门外焦银的望望,提高了嗓门儿。
  “是领导全国军民抗战的大将军,更是我们‘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的队长。现在,日本人火力太强,我们己死伤了无数兄弟姐妹。校长下令暂时撤退。所以,我们想把这几部电台和枪械放在这楼里,等我们打回来后再取出,”
  话音未落,姐妹俩一起答应。
  “可以可以,快!”戴笠一歪头,后面的几个黑影,抬着几个大箱子就下了地下室。趁此机会,杜月笙告之:“师娘师姐,如有危险,你们就紧急离开,即使电台和枪械损失也没有什么。”
  戴笠点头,双手一叉腰。
  “拿来!”一个黑影上来,将一张银票递给他,他看看上面数字,又转交给了林桂生:“阿桂老板,十六年前在您府邸,校长曾见过您一次,多次特地提到您。这是政府一点心意,请收下。”
  林桂生退后一步。
  “这是什么?”
  “500两银子,”戴笠答:“钱是少了点,可政府,”“拿回去!”林桂生摇摇头:“杀小鬼子,是我们每个中国人的责任。虽然我识字不多,可我还知道岳飞。拿回去。宝英,”
  “阿桂姐!”
  “拿20两来。”
  稍逊,林桂生接过一条小黄鱼,递给戴笠:“戴先生,虽然我们并不认识,可我认识我的小笙崽。小笙崽佩服的人,就必是汉子。我们姐妹俩就二妇道人家,为抗日帮不上什么大忙,这条小黄鱼就请你收下,打小鬼子也算我们姐妹俩一份。”
  正为缺钱缺人心力交瘁的戴笠,感动地一下咬住了自己嘴唇。
  “谢谢,阿桂老板!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地下室的人上来了,杜月笙只来得及对师娘拱拱手,一行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幕里。
  当然,当他们离开完全沉寂下来后,姐妹俩还是感到了一阵后怕。
  轰隆!轰隆!又是一阵阵震聋欲的炮声,姐妹俩不由得抖索索地相拥在一起,呆呆地坐在黑暗中……好半天,宝英才说:“阿桂姐,我听说鬼子很凶残,烧杀奸淫无恶不作。要是鬼子撞进来,我就和他们拼了。可我有武功,你却一点也不会,怎么办的呀?”
  林桂生则毫不在意。
  “你把那才买的‘张小泉’剪子,放一把在我枕头下,不就行了。”
  掸掸自己衣襟,冷冷一笑:“开玩笑,小桂生就从没有怕过谁。鬼子咋啦?有三头六臂?还不一样一剪子刺过去,血溅起三丈高?不用担心我。”
  搂搂宝妹,有些苍凉。
  “倒是你要替自己想想,从没有过家的温暖,而且年轻,与小鬼子拚了不划算。你应该想办法冲出去,找小笙崽报仇。”
  宝英被逗笑了。
  “阿桂姐,你忘记啦,我只比你小一岁的呀。你今年60,我也59啦。”
  林桂生也笑了:“我一直就认为,你比我小多少呢。唉,想想,都六十啦!日子过得真快啊。对了,那个戴笠说,十六年前在府邸,校长曾见过我一次,”
  她迷惑了,看看宝妹。
  “校长?校长是什么官儿,很大吗?再说,我可从来没见过什么校长?戴先生一定记错了。”宝英却咬着嘴唇皮儿,在想着什么,突然高兴的笑起来:“那,一定是他的呀。”
  “他是谁?”
  “就是戴先生说,十六年前在府邸,曾见过您一次的校长啊!”
  宝英为自己的记忆和判断高兴:“还记得那一次晚上,黄金荣引了一个年轻人回来,介绍给大家和一起吃饭?”“当然,”林桂生也记起了,并不服气地呶呶嘴巴:“讲一口很难懂的浙江奉化土话,”
  一拍宝妹肩膀,宝英也正巧一扬头。
  姐妹俩同时欢叫道:“蒋志清,就是蒋志清的呀!”宝英还补充道:“那时,师,不,黄金荣还和这个蒋志清称兄道弟的呀。”
  林桂生也高兴的说。
  “宝妹,你平时不是买得有许多大报小报,拿出来找找查查,不就清楚了吗?”

  于是,在外面震天的轰隆轰隆中,宝英抱出一大沓泛黄或打湿的各种小报,细细翻腾起来……没多久,便发出了欢叫:“阿桂姐,找到了,你看,”
  指着一张前二月的《申报》,第一版上讲话的人说。
  “这就是蒋志清,”然后,费力地读读:“……中国的蒋介石蒋军,原名蒋志清,又名蒋中正,前日在庐山谈话中指出……”
  姐妹俩,这才总算弄明白了。
  十六前的那个年轻人,就是时下的蒋委员长,也称校长,正率领着全国军民,奋勇抵抗着小鬼子的侵略云云……天明,枪炮声停息了,一股股强烈的尸臭和呛人的硝烟,顺着门缝飘进,久久不散。
  几天后的下午,小楼门又被猛烈地叩响。
  姐妹俩交换着眼色,难道,是小笙崽和戴先生打回来了?林桂生点点头,宝英走过去,拉开了大门,一个何曾熟悉的人影闪了进来:“师母师姐,您们好吗?”竟然是那拉。
  十七年不见,那拉长得胖乎乎的,脸圆腮肥。
  一说话,眼巴巴照例骨碌碌的乱转,可那脸色,曲青阴霾,好像倒了八辈子的大霉,给人一种阴森恐怖感觉。“那拉,是你?”
  宝英退后一步,诧异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的呀?”同时,她不安地瞟到,在那拉身后,深秋惨淡的阳光下,站着一排身着奇特的士兵,个儿矮小,面相凶恶,个个端着长长的枪,一个士兵的枪口上,还挑着一面药膏小旗。
  为首的,是一个唇上有着一圈儿仁丹胡子的中年兵,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屋里。
  宝英下意识地往一边移移,保护着正从椅上站起来的阿桂姐,一面警惕地问着:“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来有事儿的呀?”那拉也不回答,而是指指紧随其后的中年兵:“这是小日本皇军驻上海特务机关长松本大佐,特地来拜访师母师姐。”
  姐妹俩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小笙崽和戴先生联手打击的小鬼子。
  林桂生拉下了脸孔:“那拉,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个中国人,帮鬼子做事?”那拉有些尴尬,咳嗽几下,回答:“师母,您听我解释,”
  林桂生怒了,大声呵斥道。
  鬼子侵我中国,占我领土,杀我同胞,你还解释什么?你给我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徒弟。”那拉拱起了双手,挤出一丝笑容:“师母,古人云,识时务为俊杰。管他小鬼子还是蒋介石,只要对自己有利,”
  “无耻!”
  林桂生气得上前一步,狠狠就是一耳光扇去。
  “满鞑子垮掉了多年,却还留下你这个孽种,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你给我滚出去。”那拉敏捷地闪开,却被师母呵斥得脸孔白一阵,红一阵。
  身后的中年鬼子,吼叫起来。
  “那的,她的什么的干活?电台和枪械的有?”那拉对他缩缩脑袋:“大佐阁下,这只是二个老太婆,我正在问着哩,您再等等。”
  再对着姐妹俩,面相狰狞。
  “师母师姐,好歹我们也有一段情分。我那拉虽然不才,可识时务,我才不会像师傅,拿着脑袋往刺刀尖上撞哩。我明确告诉你们,皇军已经知道,你们这楼里藏着电台和枪械。自己交出来,就算了。否则,”
  宝英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上来把阿桂姐往自己身后一拦,啐道。
  “满鞑子,满身膻腥,臭不可闻。只可惜师母当时错看了你。我只告诉你,我们就两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婆,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电台枪械。你们打呀杀的,根本就与我们无关。你想做什么?尽管。老天爷就在你头上睁着眼睛,作孽过多,会被雷劈电砍,丢掉小命儿的呀。”
  那拉惊恐的后退二步,想想,一咬牙,对中年鬼子说。
  “太君,我看我们走错了地方。这只是二个头脑糊涂的老太婆,这儿没有电台枪械,我们走吧。”于是,中年鬼子吼叫起来:“快,那的,你的,前面开路开路的有。”
  那拉苦苦笑笑,对姐妹俩拱拱双手。
  “师母师姐,那拉走了,就当我没来过。那拉虽不是好人,可只是一时糊涂,国军打回来后,请帮那拉多多美言,感激不尽。”转身,带着鬼子兵离开了。
  紧紧关上房门后,姐妹俩惊出一身冷汗。
  幸运那拉良心发现,要不真搜寻起来,藏在地下室的电台枪械,必定露馅。姐妹俩的生死事小,大不了与小鬼子同归于尽,可小笙崽和戴先生的委托就麻烦了,如果被小鬼子搜走,他们该有多么的失望啊!
  一夜惊魂未定,不提。
  以后,小笙崽和戴先生一直没回来,这让姐妹俩忐忑不安。除了不时到地下室看看,那些个沉重的大箱子,就是相对无言的坐着,默默为他们担心和祷告。
  八年时光,弹指一挥间。
  1945年8月14日·七夕节,星期二,农历七月初七  乙酉年【鸡年】,中午12点,楼门又被叩响了。这次,姐妹俩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宝英上前打开门。

  伴着明朗的阳光,小笙崽和戴先生含笑站在门外。
  姐妹俩得知,不可一世的小鬼子投降了,中国的抗战取得了伟大胜利。藏在地下室的电台枪械,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了主人。
  戴笠把校长亲笔签发的一封感谢信和一张法币支票,亲手并交给了林桂生。
  这次,林桂生收下了。小笙崽还趁机笑嘻嘻地告诉姐妹俩,在日伪最猖獗,国军最艰难之时,黄金荣站稳了脚跟,面对小鬼子甜言蜜语的拉拢和封官许愿,他说:“我虽然不是好人,可我还知道岳飞。”婉言拒绝了日伪要他当汉奸的命令。
  而另一个黑道大佬张啸林,却因为当了汉奸,被戴先生领导下的军统特工锄掉了。
  他还告诉师娘,黄金荣早与露兰春离婚,一个人孤魂野鬼地住在宽大的府邸里面,由于青帮干将和弟子的大量离去,生意也一落千丈,完全与当年不可同喻。
  黄金荣痛定思痛,前不久,在府邸里种下了666棵桂花树。
  以期向前妻赔罪,希望林桂生重回府邸,主持大计,重振上海青帮云云。林桂生听了,淡淡一笑:“事情都过去了,小笙崽,谢谢你的好意。”
  杜月笙和戴笠离开后,宝英却踌躇起来。
  林桂生察觉了,便问道:“宝妹,你有心事儿?”宝英点头:“阿桂姐,我,我是想回枫桥一趟,看看姚少的墓地,如果他还在,今年该65了。将近三十年啦,不知他睡得可安稳的呀?”
  几朵泪花,绽出了林桂生的眼眶。
  她也不擦拭,就让它晶莹剔透地开在自己眼角上。“阿桂姐,我惹你生气了?”宝英慌忙地拿起手绢,想替她擦掉。
  林桂生推开她,轻轻摇摇头。
  “唉,人老了,提起往事总是忍不住了。只可惜当年离开府邸时,忘了带走那把小九龙刀。如果你把它放在姚少的墓地上,该是多么的好啊!你去吧,代我看看梅阿婆,犟阿公。如果他们还健在,请转告他们,我小桂生从来都没忘记过他们。今世不能回去看望他们,来生一定回去……”
  宝英离开后,小楼第一次进了贼。
  话说,那晚林桂生端坐在三卧室里闭眼养神。这多年来,在静寂中自由遨游,在遨游中寻找自我,她习惯成了自然。虽已近七十,因年少和中年时的高强度生活磨砺,加上自己有意识地锻炼,仍耳聪目明,敏感机智,更可喜的是,身子骨仍硬朗。
  这时,她听到楼下有一种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
  她便站起来,慢慢朝二楼摸去。果然,一个瘦小的黑影,正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搜寻着。林桂生没有惊慌叫喊,而是像年轻时叉开双脚,抱着胳膊站在幽暗中,注视着那贼影。
  从那贼身影上看,应该是个小贼。
  可从动作上看,却一定是个老手。只见幽暗中的他不慌不忙,每翻找一样,都要小心地还原,努力做到不露出被人翻盗过的痕迹。
  而且,先难后易,专找那些隐秘的角落,疙瘩和缝隙之处。
  这种盗功,没三年以上的锤炼不行,这自然瞒不了自幼就混迹于江湖的林桂生。这时,她发现自己正好站在楼梯口,便朝里面移移,让出通道,以便小贼逃窜之用。
  翻腾一歇,小贼没找着什么。
  他便立起身,蹑手蹑脚地摸过来,准备朝三楼摸去。小贼的左手,正好摸在林桂生身上,软绵绵有体温,吓得一愣,林桂生说话了:“哪里朋友?抄家(掏窑)还是摸地形(踩盘子)?”
  右手一按开关,唰!灯火通明。
  真是个大约十多岁的小贼,一身青衣青裤,戴着面罩,吓得不知所措,两条细柴棒儿似的腿儿,似乎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直打哆嗦。
  “弟老(徒弟),老江湖久(在外奔走的人)了”
  林桂生用地道的江湖话“切口”道。
  “在我这儿脱节(做错事)有风火(有危险)呢。你进门槛(进帮)没有哇?请教师傅大名?”“我,我,”小贼到底说话了,可仍哆哆嗦嗦的。
  林桂生感到奇怪,虽然是小贼,可三年以上的盗功,在贼行也不算新手了。
  刚才翻腾东西时的那镇静动作,就说明了他已很老练,怎么可能如此慌乱?为了摸清他的来历,林桂生故意放缓了语气,漫不经心地:“哦,原来是个崽子(小匪),还没挂注(入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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