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宋云霆没多说什么，连忙点头应了。

        在众人看来，养尊处优的宋云霆不懂武功，也没什么胆识，能耐不及萧锦玉万分之一，甚至比那薛指挥使还要逊色许多。

        待宋云霆离去后，不少在场兵士、捕快开始私下谈论，为曾经那个天才皇子宋云霆惋惜着。

        坐上捕头寻来的一马车之后，萧锦玉发现宋云霆的状态越发糟糕起来，好像比刚刚见到张生尸体时候还要糟糕。

        “宋云霆，你脸色很不好，可还能撑得住？”

        “无事，只是昨夜受了凉现在有些发烧罢了，你离我远些，我怕我会传染你。”

        宋云霆说话间又朝远离萧锦玉的方向移了移。

        发烧只是很小的一方面，真正让宋云霆痛苦难耐的是他体内的蛊毒。

        刚刚只瞥了张生的尸体一眼，宋云霆便可以断定那些人都是被蛊虫所杀。

        而且使用蛊虫之人与当年给宋云霆下蛊毒的人应是师出同门，或者压根就是同一个人，否则他体内的沉睡多时蛊毒不会突然觉醒，搞得他浑身上下仿佛有万蚁啃食，心中对于鲜血有着无穷无尽的渴望，让他很想杀人，放开手脚，用尽全力，拿手上的长剑杀人。

        宋云霆的脑海中又浮现张生那惨不忍睹的尸体，还有四年前那一幕幕鲜血淋漓的画面，他的心里不是恐惧，而是兴奋，是渴望，他想……再来一次。

        昨夜，宋云霆是睡在了书房，昨夜那场大雨应该是永宁城进入雨季以来最大的，下雨的时候天气寒凉，宋云霆一定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了冻，着凉的。

        萧锦玉分析着宋云霆受凉发烧的原因，心中对于宋云霆的愧疚愈演愈烈。

        “昨……昨夜，对不起。”

        为了表达萧锦玉的歉意，萧锦玉特意往宋云霆这边靠了靠。

        昨夜萧锦玉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她好端端道歉做什么！宋云霆受宠若惊，因萧锦玉的靠近，心脏跳得更快，几乎到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地步。

        “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宋云霆说话间又朝远离萧锦玉的方向移动了几下，最后将身体蜷缩至马车一角。这时候还是离萧锦玉远一点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宋云霆失控一个激动扭断了萧锦玉的脖子。

        宋云霆这样养尊处优的，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估么着长这么大他应该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冻生病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你今日身子不好，心里还在怨我昨日霸占了一整个寝殿，你心里有什么不快，痛痛快快讲出来便是，你这样什么都藏在心里，我很着急！”

        他宋云霆能有什么不快，今日的萧锦玉有些过分啰嗦了。

        正心烦意乱着，宋云霆的手背似有另一只手贴上来，是萧锦玉的手。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

        名义上的婚姻嘛，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就好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宋云霆觉得他已经到了极限，整个内脏仿佛都翻滚得厉害，引得他生出强烈的呕吐感。

        “让开！”

        宋云霆一把推开萧锦玉，也不顾疾驰的马车，飞奔到了车外，双膝跪地，双手拄地，呕吐不止。

        不是干呕，是真的吐，他这一日，包括前一日吃的东西都被他吐了个精光，一直到了胃里空空如也的地步。

        “吐吧，都吐出来就好了。我从前在军中，不少将士生病，也会大吐一场，通常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似的，几乎全好了。”

        宋云霆一脸难受要命的样子，想说话辩解，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这哪里是生病带来的呕吐，分明是腹中蛊毒感受到蛊虫遗留的气息，在他身体里越发活跃，搅得他各个脏器都不得安生。

        “锦小玉，我们快些回去吧！”

        街上人太多，宋云霆见到这么多人，心地那份疯狂的躁动就会更强，说不定一个激动就抽出萧锦玉的佩剑，把街面上的人杀个精光。

        回到睿王府，刚好是中午，王府的厨子得知宋云霆自证清白，洗刷了所有冤屈，特意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冷热荤素搭配得宜的各式菜肴被婢女们一一摆上桌，诱人的饭香弥漫整个王府。

        萧锦玉被勾得直吞口水，想等菜上齐了，要好好大吃特吃一番。

        一旁的宋云霆则略显狼狈。回到王府后，为了给宋云霆降温，萧锦玉寻了块质地柔软，吸水性好的棉质巾帕，沾水晕湿，然后绑在宋云霆的额头上。为了减少束发对头皮带来的压迫感，萧锦玉又将宋云霆的发簪从头发上撤出，由着他乌黑铮亮的长发随意披散开来，配着似抹额的巾帕，像极了娇羞柔弱的小娘子。

        “红烧排骨，来一块儿补补！”

        排骨有营养，正适合病中的宋云霆。

        萧锦玉夹了块排骨到宋云霆的碟子里，然后她自己也吃了一块儿，双眼眯成一条缝儿，吃得很是陶醉。

        宋云霆看着排骨，忙闭紧嘴巴，又是干呕几下，然后飞一般跑掉了。

        “你当真没事？我这就把太医院的周御医给你请来吧，让他给你开几副药。”

        被宋云霆这样一搞，萧锦玉也没了食欲，追上宋云霆，蹙眉问道。

        宋云霆的身体里面七上八下的，反应到脉搏上应该也是七上八下，怪异得很，若是这时候被御医把脉，怕是会把御医吓坏了。

        “不必，不必，我身体好得很，只需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定能痊愈。”

        宋云霆坚强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只觉眼前昏天黑地，周围的景物都瞬间模糊不清起来。

        宋云霆再次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到寝殿的床上。

        “你家王爷从前生病也这样硬挺着，不看御医，不吃药？”

        床榻旁，萧锦玉看向躺在床上浑身滚烫的宋云霆，朝正在宋云霆身边服侍他的宋岐说道。

        宋岐取了坛廉价的酒，将巾帕沾染酒水，然后擦拭宋云霆的手心、额头。

        “三年前，王爷遭遇刺杀，身中剧毒，日夜煎熬了整整三个月才最终死里逃生，那三个月里王爷每日吃的苦药比饭菜还多，每日每个时辰都有不同的郎中为他把脉，以至于他现在怕极了吃药，怕极了被郎中把脉。”

        说完这一大段话，宋岐都为自己感到惊讶，他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什么时候练成了撒谎不打草稿，还说得这么振振有词的本事？

        偏头看了看一侧嘴角上扬，表情顽皮欠揍的宋云霆，宋岐了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当真一点不假。

        宋岐觉得自己好像黑了，他这般想着，手中力量更大，巾帕掠过宋云霆的肌肤处，肌肤瞬间变红。

        “额，要不还是我来做吧。”

        宋岐下手也太狠了些，宋云霆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再这样被宋岐用巾帕擦拭身体，他的身体非被擦出血不可。

        宋云霆继续假寐，不过自从萧锦玉接手宋岐的活计，宋云霆的面容便是舒展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脸陶醉享受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做梦在醉梦池泡温泉。

        “舒服吗？”

        舒服，当然舒服，萧锦玉这双手虽是提刀练剑的手，却也是女人的手，温润柔软，借着用巾帕擦拭宋云霆的身体的机会不时触碰宋云霆的肌肤，让宋云霆的心脏有了区别于蛊毒引来的躁动。

        “嗯。”

        宋云霆不想再装了，当即回应萧锦玉。

        “就知道你没睡着。”

        可恶的宋云霆像是个受伤的小白兔似的在那里装可怜，博同情，偏偏萧锦玉就像是中了邪似的明知前方是个套，还偏要往里钻。

        宋云霆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他从床上起身，系好了亵衣的衣扣，一双桃花眼满是狐媚地瞧着萧锦玉，这样一直瞧着她，比流氓恶棍直接动手欺负良家妇女还更有杀伤力。

        不过眨眼的瞬间，萧锦玉的脸庞已经泛起微红，她借助整理巾帕和剩余的廉价酒的动作回避宋云霆的视线。

        “你刚刚看到我的身体了。”

        虽然就看到那么一点儿，白皙瘦削的脚掌，宽大厚实又白嫩的手掌，结实的没有一点赘肉的小臂，还有露了一半的隐隐透着几块儿腹肌的胸膛。

        “对啊，我看见了，那又怎么样？”

        看那么一点儿男人的身体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从前萧锦玉在军营，夏日天气炎热，兵士们只穿着亵裤往身上浇水去汗降温数不胜数，如果看了男人身体就要她萧锦玉怎么样的话，只怕萧锦玉是没法活了。

        “你看了我的身体，却什么表示也没有，不觉得对我这个脆弱的夫君很残忍吗？”

        宋云霆越发娇羞起来，重新钻回被子里，还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萧锦玉，像是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

        也不知是萧锦玉在他身边，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宋云霆身体里的蛊毒渐渐恢复正常，完全可以被他的身体驾驭，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快恢复正常。

        今日的萧锦玉对他极好，好得他心里暖暖的。冒牌宋云霆与那正牌宋云霆性子截然相反，他喜欢说话，喜欢表露自己的情感，喜欢一本正经逗萧锦玉玩儿。

        难道说宋云霆还在因为他昨夜睡书房生了病而不满？是以让萧锦玉有所表示，作为对宋云霆的赔偿？萧锦玉见宋云霆这个反应，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这样吧，我把这个送给你，先前在幽州时候，我命人花重金打造的，你留着愿意防身就防身，愿意换钱就换钱。”

        说话的功夫，萧锦玉已经从腰间掏出一个刀柄处镶着红宝石，刀鞘通体雪白，刀身有深浅不一的暗纹图案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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