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防
临近开学了，我感觉少年小队的日常也变得很具有学校气息。在之前对战亚魔卓的任务中，这个机器人模仿过一票超级英雄，其中的原子队长我曾经不熟悉，但现在，他居然来给我们上课了。
“在调查任务中，应该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虽然原子队长不苟言笑，讲起课来也没有趣味，但我还是认真做着笔记，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与他这个超级英雄接触的机会和自己的手速？
原子队长顿了顿，问：“你们觉得我讲的很无聊吧？”
——真是一针见血。
我暗中咧嘴，放慢了自己动笔的速度，想假装自己不是这么想的。
梅根担任了课堂上正面回应老师的角色：“不不不，其实您讲的内容……”
“——是的，很无趣。”超级小子赶在梅根说出客套话之前讲出了我们的心声。
原子队长没有生气，甚至没有改变一下表情，他把用作黑板的光屏上的板书撤销，将一张证件照投射上去。照片上是个金发男人，面容严肃得与原子队长有的一拼。
“好吧，我们换成实践教学——这是个发生在越战期间的老案例。”他指着照片说。“纳森尼尔亚当曾任职美国空军，在1968年被指控谋杀克莱门特莱马将军。现在亚当已经死在狱中，不过，根据我的可靠情报，他是被冤枉的。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清查，无论亚当是否有罪，你们得出结论后都要写份报告给我。”
“你开玩笑吧？让超能力小队去做这种事？”超级小子撇了撇嘴。
“你们不喜欢？那我们继续上课——”
“——别！”
无论什么任务都比上课要好，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并即刻准备、出发。
由于这次是调查任务，闪电小子和阿尔忒弥斯在寻找线索时都没有穿戴上制服，而是以平常人身份去咨询亚当以前认识的人。可以变形的梅根要做的就更危险了，她混入五角大楼，直接向当年的法官——艾林将军申请翻案，好得到官方的信息。罗宾从通风口潜入，窃听梅根与将军的对话，我则得以穿着制服在飞船上待命。
据官方记载，亚当杀死莱马后，被当场逮捕了，他自称被下了麻醉药，但医检员没有检测出他有被麻醉的迹象，他也因此被定罪。
梅根与罗宾得到想要的情报后，迅速撤出五角大楼。说实话，入侵这种军事重地让我感觉很没有真实感，幸运的是，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们轻巧地跳上飞船，我立刻让隐形着的飞船升上高空，然后把驾驶座还给梅根。
——罗宾还真是一语成谶，这次任务真的需要我操控飞船。不过他说得对，生物飞船看似很难控制，但其实很快就能上手。
如果亚当无罪的状况属实，那么医检员很可能会有问题，我们按照资料去这个名叫谢丽马森的医检员家里调查她。然而，我们赶到她的住宅时，只看到了她冰冷的尸体。
——被灭口了？
纵使没执行过几次任务，我还是能猜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她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罗宾低声说着用手电筒的光柱指了指谢丽马森被压在身子下面的那只手。“虽说不想破坏现场，但我们得看看那是什么……”
“不用破坏现场。”梅根闻言举起手，躺在地上的尸体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缓缓浮到空中。我们蹲下来，从下方查看谢丽马森的手，发现她正握着一个相框。罗宾把相片扫描下来，显示在掌上电脑的光屏上。
相片很老了，据罗宾说是六十年代的，上面有六男一女，还有一个孩子，其中有几个人看上去带有亚洲人特征。经过梅根的变形确认，我们可以肯定画面上那个女人就是谢丽马森。
“我用面部识别系统找一下匹配名单——”
“有人来了。”我听到警笛声、刹车声、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冲着这幢房子来的，连忙碰了碰罗宾的胳膊打断了他。“我们该走了。”
罗宾略一点头，梅根小心地把尸体放回原来在的地方，我们总算赶在警察进入房子之前离开了这片街区。
“照片上这个人是特朗，一个北越将军。”罗宾讲出他所查到的信息。
“呃，我承认我对地球的大部分历史知识都是从情景喜剧里得知的，但我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北越将军会与美国人在1968年有合照……”梅根皱起眉头，看上去十分不解。
——话说1968年是什么政治历史背景来着？作为纯正地球人……好吧也许现在不那么纯正了，但连我这个在地球土生土长的人都不清楚这些知识！这下好了！我连对本土常识的了解都比不上梅根了！
我郁闷地抱住脑袋。说实话我觉得这次实践教学让我的智商有点跟不上。
接下来，我们按照相片这条线索去找特朗。卡尔德与阿尔忒弥斯还在从亚当家人的方向进行调查，因此只有闪电小子和超级小子与我们在特朗的居所附近汇合。
特朗此刻正在美国，而且还住在一所豪华大楼里，这可是需要一定的钱财与人脉才能做到的。超级小子他们把这个情况与他们打探到的联系在一起，断定他是靠走私军火为自己谋利的。这样一来，亚当应该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才会被灭口。
“这个越南人不是一个人。”超级小子眯眼端详房子片刻，警示道。“有一个佩剑的家伙跟他在一块儿。”
罗宾与梅根顿时对视了一眼。
“——对了，谢丽马森就是被剑刺死的！”
——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怎么认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没能与搭档达成默契的我努力回忆那具尸体的样子，却想不起致命伤在哪里，当时我就没有仔细注意这一点。
闪电小子做出准备起跑的姿势，眼看着就要冲进屋里，罗宾立刻拦住了他：“等等！这是个调查任务！还记得原子队长怎么说的吗？”
——避免正面冲突，隐藏自己。我记得课上是这么讲的。
冷静下来后，我们一如既往地选择梅根做侦查员，她戴上斗篷的兜帽，把制服化作潜行款式，将自己融入了空气中。
“别告诉我你真的认真听课了，兄弟。”闪电小子在精神链接里对罗宾发出难以置信的感叹。
“除了特朗与那个佩剑的人，这儿没别人。稍等一下，我把屋里的情景传送给你们……呃啊！”
梅根刚飞入房子不久，精神链接就突然断掉了，她最后留下的惊呼没能给我们留多少思考时间，在这种不能确定她安危的情况下，我们放弃任务的“调查”属性，像在圣普利斯卡岛上那次一样，直接突入。
超级小子纵身跃向窗子打破玻璃，尽管我知道玻璃碎片伤不到我也割不坏这套不知什么材质的衣服，但我还是使出了在体育课上玩躲避球的力气躲开这些碎片，在空中调整姿势好让自己看清室内的状况。
佩剑的人看上去简直像是城堡里装饰用的盔甲，他显然担任着保镖的角色，本来正要向梅根挥出一剑的他转身向超级小子劈砍，我决定趁他的注意力都在那边时进行偷袭，不想他很快就逼退了超级小子，将剑指向了我袭击的方向——
“别！漂移——”
超级小子的喝止冲入我耳中，但他话语的后半截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壁垒阻隔在了我的思维之外，从腹部传来的疼痛让我的身体与理智同时凝滞了，我想要退后，想要举拳，也想要把刺入自己体内的剑刃拔出去，但事实是我一动也动不了，随着佩剑的人把剑撤回，我就像谢丽马森的尸体一样瘫软无力地掉在了地板上。
——怎么回事？我以为……我本以为没有东西可以伤害到我的……
我徒劳地蜷缩身子，想遏制难耐的疼痛，但超级小子下一秒就强行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扛到肩膀上，我感觉被刺中的地方又被撕裂了，腹腔内部的烧灼感让我想要呕吐，张开嘴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菜鸟小鬼，居然想正面对抗我。”男人哼笑一声。“我的武器可是用x-离子发生器打造的，连超人的防御都能破解！”
我的上半身垂在超级小子胸口，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蹭到了某些黏热的液体。
——他也受伤了。我注意到。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佩剑的人那么容易就抽出时间转身对付我。
“我们撤！”罗宾的声音带着一阵一阵的嘶嘶隆隆的杂音钻进我的耳朵，我的视野黑了下来，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才发现是灯被打灭了，超级小子乘着黑暗顺着破碎的窗户跳出去，重重地落在外面的路面上。这一落地，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裂了，抑制不住地从口中涌出腥咸的液体。
——我以前有抱怨过超级小子的移动方式太粗暴吗？如果没有的话，这回要是能够活下来，我一定要把之前所有的份都抱怨出来。
脑海里迷迷糊糊地冒出不着边际的想法，我看到生物飞船破空而来，在超级小子面前停住并打开门，他冲上船，终于把我从他身上解放下来搁到地上，随后他也靠着一个座椅坐到了地面上，喘息着揉着自己的额头。
“罗宾呼叫正义山，超级小子遭到割伤，漂移少女受到穿刺伤，我们需要医疗支援！”
罗宾在我身旁蹲下，他从多功能腰带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一边摆弄一边向通讯另一头报告：“胰脏尾部破裂，胃也遭到了损伤……已经紧急止血，但还需要进一步手术，我们没有相应的器械。”
从罗宾口中讲出的这些显得很专业的词汇与他的操作为我带来的疼痛让我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真的受伤了。
“暂停任务，先把漂移少女送回正义山。”通讯器里传来了原子队长的声音。“我这就通知火星猎人。”
——火星猎人？真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模样……
从闪电小子惊恐的表情来看，我想我展露在他们眼中的面容一定扭曲得很厉害，他用力揉揉眼睛，奔到驾驶飞船的梅根身边，不带一点平常的笑意，而是格外严肃而焦虑地问：“还能再快吗？”
“马上就要到了。”梅根操纵飞船下降，超级小子想要再次把我抗起来，却被罗宾阻止了。
“别碰她，超级小子，让火星猎人来。”
——感谢罗宾。
要不是喘不上气，我几乎要出声欢呼了。
当我们抵达正义山时，火星猎人已经和原子队长等在停机库里了，他将我移出飞船，带到医务室，移动手术台旁边的工具台上摆放着绿莹莹的氪石刀具和器械，跟在火星猎人身后跑过来的超级小子条件反射地急刹住脚步，差点滑倒在地。
“你肩上是希恩的血吗？”火星猎人把我放到手术台上后，抬头问超级小子。
“呃，没错。”超级小子点了点头。
“快去换掉衣服，洗掉血迹。原子队长，超级小子拜托你来照顾了。”火星猎人迅速指示，从他脸上掠过的担忧中，我终于想起了我还有着血液中掺杂氪石元素这个体质，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超级小子今天撤退后显得格外疲乏——我在向他散发氪石辐射啊喂！
超级小子闻言离开了医务室，火星猎人没有留人协助，而是单独进行手术，他拿起一支有着绿色针头的注射器，望向了我的眼睛。
“不会有事的，希恩。”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他安慰的微笑，腹部的疼痛愈加强烈了，曾仿佛消失了的对于死亡和伤痛的恐惧重回我的身体，我抬起禁不住颤抖的双手，用尽力气抓住了火星猎人的双腕。尽管不想展露懦弱的样子，但我还是忍不住从眼眶里涌出的泪水。
“我会治好你的。”
火星猎人放在我肩头的手臂上又生出第三只手，这只手挪到我脸上，盖住了我的眼睛，针头刺入皮肤的感觉袭来后不久，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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