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韩夫人颧骨突出的脸上，细长眉毛高挑着，不能置信的死死凝盯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嫣红，尖利出声。
“夫人，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月事了，这几天又呕得厉害，我想可能是怀了大少爷的孩子。所以特意过来，请您为我作主！”嫣红一改往日精雕细琢的妆容，只干净利索的素着颜面，臻首低垂着，用手中的丝帕拭着湿红的眼眶，满面悲戚的抽噎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如果不是昨晚韩白亦的话，她真没有勇气过来找大夫人说这事儿。
她已呆在韩府几年了，深知韩夫人的暴戾脾气。
就因韩大人平日里多宠偏房徐氏多一些，所以韩夫人最看不惯丫头们对韩府男主子们搔首弄姿，更别提和男主子们勾达成奸了！
但昨晚韩白亦的话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确实怀了韩白亦的孩子，要是放在以前，她私自出府找大夫开点药，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韩白亦大婚了，且和少夫人感情还不错，要是再苦等下去，时间一长，说不定自己真的就要鸡飞蛋打了。
毕竟每个人的心都只有那么大，一个人走了进去，就会把另一个人挤出来。
所以她今日是豁出去了。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浪蹄子！”韩夫人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怒吼了一声，气极败坏的拍案而起。
她自己的儿子她是知道的，平日里虽爱招惹府里的丫头一些，但若不是那些丫头们想凭空上位，又怎么会给自家儿子机会？俗话说得好，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哪！更何况自家儿子可是翩翩一表人材！
嫣红顾不得她口中羞辱自己的话，“扑通”一声跪倒在盛怒的韩夫人面前，瞬间泪流满面，苦苦哀求：“我——夫人，请您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就让韩大少爷收我入房吧。我真的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无名无份啊！”
她来的时候就想过了，与其这样被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不如利落的直接来个了断，不管结局如何。她甚至都做好了要血溅当场的准备。
韩夫人轻蔑的冷睨了她一眼，薄唇嘴角扬起一抹不以为意的冷笑，冷嗤出声：“你自己偷偷的不要脸也就算了，竟然还跑到我这儿来讨名分！如果府里的丫头们都像你一样，背着我做这种偷人的勾当，再来找我讨说法，那我们堂堂韩府成什么了！”
嫣红一听，立时抬起泪水纵横的姣好面容，信誓旦旦的说道：“夫人明鉴。我和别的丫头一样。不瞒您，我侍候大少爷都三年了。就连他大婚洞房那晚，他都是在我屋里过的。”
韩白亦平日里和府里的有些丫头们动手动脚，她也是知情的，但是韩白亦对她确实与别的丫头不同，这点她还是深知的。
虽她在韩府里没有名分，吃穿用度都和普通丫头一般，但在韩兮苑里，她却可以整日游手好闲，十指不沾阳春水。且平日里韩白亦也多方补给，所以她的日子可是说就差个名分，别的和入不入房没有太大差别。
“你说什么？你说大少爷大婚的洞房之夜都是在你屋里过的？”韩夫人满面错愕的惊声问道。
这怎么可能？这半月来，只看自家儿子对那个少夫人事事上心的架势，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儿发生？
本来她还想着耍耍当婆婆的威风，就像当初她刚入韩府那会儿，婆婆对付她的种种小手段。没想到自家儿子处处维护着新人，令她都没有用武之地。
原本还心中暗自慨叹，白养了他这么多年，只半个月的功夫，整个心就被别人勾走了。没想到背地里竟有这样的事儿！
嫣红仰着泪痕斑斑的如花小脸，毫无惧意的迎对上她暴惊的眸光，倔强又笃定的点了点头。
韩夫人的锐利眸光微动，眸底缓缓漾出一抹复杂，她缓缓坐下身子，眼睑微垂着，陷入了沉思。
这样看来，这个嫣红还是深得儿子欢心的。至于大婚夜，他为什么跑出洞房，自己是真不关心。
如果收了这个嫣红入房，刚好可以打压一下毓婉被独宠的气势。再有，如果这个嫣红真的怀了儿子的骨肉，倒也成全了自己早已心心念念的事儿！
想到这儿，她果决的抬眸朝着门外的丫头喊了一声：“秋菊——叫王大夫过来诊脉。”
只听外面有丫头清脆的应了一声。
很快，府里的王大夫随着秋菊进了屋子。
王大夫躬着臃肿的身子行礼后，圆乎乎的胖脸上堆满了笑：“夫人召我来，可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不是我，是这个丫头。”韩夫人伸手指着依然跪在自己面前，臻首低垂，低低抽噎不止的嫣红。
她面色阴霾的冷喝一声：“还不快起来让王大夫好好诊诊？难道还等着我过去扶你起来？”
嫣红忙不迭的连连应声，面色惊惶的站起了身子。
她偷偷瞥了一眼王大夫，见王大夫也正满面微笑的望着她，不由得心安了不少。
王大夫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指着茶桌另一侧的椅子笑着说道：“过来坐好，待我给你好好诊诊。”
嫣红乖顺的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伸出右手手臂，放在了茶桌上。
王大夫伸出肉肉的手指轻搭上嫣红的手腕，细眼半眯的认真诊起了脉。
约半盏茶的功夫，王大夫缓缓睁开了细长小眼，收回了自己的肉手，眼冒精光的说道：“这位姑娘，你这是有喜了。且按脉像看，这胎定是个男孩儿无疑！”
“王大夫，你说得可是真的？”还没等嫣红说话，韩夫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倏然站起了身子。
“夫人，按姑娘的脉像看，确实如此。”王大夫转眸看向韩夫人，笑着笃声回道。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虽还不能确定胎儿的性别，但既收了人家姑娘的银子，自是要替人说话的。待到以后生出来不是儿子，亦还有一万套说辞可以解释得过去，所以根本毋庸担心。
“好好好！有劳王大夫！”韩夫人喜不自禁的连声夸好，原本微垂着的嘴角，高高扬起，眸底满溢着欣喜的晶亮。
嫣红绯唇轻抿，暗自深呼吸了一下，松了一口气，眼睑微垂的漂亮杏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得逞浅笑。
天雍城西的一处偏僻街巷内，一群鬼鬼祟祟的身影聚拢在一处，正悄悄的小声说着话。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戴着大大斗笠的精壮男子，他从右手中拿着一个白瓷瓶里，往左手掌倒出小药丸，向面前的几人伸出大手，冷声说道：“这是你们这个月的药。”
随着他的仰脸，那道横贯半脸的大刀疤，在疏邈星子的微光中，依然触目惊心。
这半个多月来，他如过街老鼠般，哪儿也不敢去，虽不甘心却也只能窝在徐初进给他安排的小院儿里。
今日是取解药的日子，实在没办法，才冒险从小院儿走出来。
“刀哥，瘦子人不在，那颗解药是不是多出来了？”矮个胖子肉乎乎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看向他，低声问道。
“多什么多？主子知道瘦子叛逃，恨他还来不及，会把他那份解药也准备了来么？不信你们看——”刀疤脸把右手中握着的小白瓷瓶撴向左手，倒了个底朝天，也未见一颗药丸滚落。
“看到了吧？我刀疤脸一向拿你们当过命的兄弟，又怎会有好东西自己私藏？”刀疤脸伸出空着的手掌在大家面前一一扫过，义正辞严的低沉出声。
“我们都跟着刀哥这么长时间了，知道刀哥是最讲义气的。我信你！”一个细高的大个子闷声说道。
“我们都信刀哥！”大家也齐声附合，且纷纷转眸嗔责的盯向矮个胖子。
矮个胖子望着大家递过来的不善目光，紧忙讪讪的道歉：“兄弟们，都是我不对！是我小人之心了！”
刀疤脸暗黑眸底掠过一抹满意的浅笑，唇角微勾着，低声圆场：“算你们还有良心！对了，提起瘦子我才想起来，这个月他也要吃解药的，没有解药他会生不如死。我想他定会从咱们自己人身上打主意，所以大家定要注意安全。”
因这个解药只能在被下入蛊毒的那日才能服，所以每个人服解药的日子是不固定的。
看到大家都认真的点头应声，刀疤脸说道：“除了大个子，你们都先散了吧。”
“刀哥，可有什么事儿要我做？”细高大个子闷声问道。
看到大家已各自四散开，刀疤脸低声吩咐道：“你暗暗调查一下城里冠芳斋的那个于掌柜，把她的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十天后来这儿找我汇报。”
这是新主子上任后，发出的第一个指令。本来是想自己去查更稳妥可靠一些，奈何脸上这刀疤实在太显眼，不适宜来回走动。
看今日这场面，还是这个大个子对自己更忠心一些，所以特指他去办。
“好，刀哥，交给我了。”大个子笃定应声。
矮个胖子肉乎乎的脸上满布着焦虑，不安的在清静无人的窄小巷子里来回踱着步，不耐烦的低声嘟囔道：“怎么还不来？”
本来想着从刀疤脸处要来那颗多余的解药，换五百两银子的，现在可好，不仅药没要到，还生生遭了一顿白眼。
正焦躁间，从拐角处转来一个精瘦人影。
矮个胖子急忙迎了上去，没有好声的嗔责道：“你怎么才来？”
“红丸可拿到手了？”精瘦男子亦戴着帽沿宽大的大斗笠，低声问道。
“别提了，刀哥说了，新主子不仅没给你佩解药，还恨你入骨哪！”矮个胖子懊恼的吸了吸鼻子，郁闷的说道：“就因为给你要解药，我还被他们一顿埋怨！”
精瘦男子闻言，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光微暗：“你的那颗解药在哪儿？”
“我的自然是带在身上了！怎么，你不是要——”矮个胖子立时意识到情形不妙，心中暗道不好。
话音未全，只见一道暗光掠过，他那个肥胖的身躯整个直楞楞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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