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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往昔(八)


“姑娘,要不休息会儿吧,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仙督体内的怨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消除怨气也不在这一朝一夕之间便能解决的,还是歇歇吧。”青衣苦口婆心的劝道,她实在是替自家姑娘担心极了。

        姑娘从伏魔殿将仙督扶了回来后,便对我们振振有词地说,“我已经找到了解救哥哥的办法了,一旦哥哥得以恢复,这些傀儡一样也可以恢复正常人的。”

        关好门窗之后,命我们在一旁保护,她就开始了为仙督运功疗伤,这一运功足足都快两个时辰了,这会儿都月上中天了,外面是安静的连鸟语虫鸣都听不到了,再瞧着姑娘面色泛白,硬是在强撑着,收掌又出掌,打入仙督两肩肩胛两处穴道,再反手一道在后背背心上源源不断地输送内力。

        她实在是不忍下去了,出声阻止,她甚至还抱有这样的心思:若是姑娘不停下来,那她只好……只好自己下手阻断他俩之间的气流。

        片刻后,姑娘停了下来,青衣见状连忙上前将仙督扶着躺了下来,

        心神凝聚片刻,薛瑶迈腿便从床上下来,活动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青衣在旁道:“姑娘运功期间,薛副属来报,那傀儡已经抓到了,现已关在了地牢之中,问姑娘怎么处置。”

        薛瑶略微一沉吟:“先关着吧,等些时日,看哥哥身上的怨气如何,若是得好,就一并为他们彻底消除。”

        薛瑶转过头来,看着青衣分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若是不好说出来,就别说了,去把薛副使叫来,让他好生照看哥哥。”

        这心里头憋着,面上又被这么一说,不大得劲,青衣满怀着一双幽怨的眼神望着薛瑶,脚步未曾移动半分。

        薛瑶只好把她当个小孩似的哄哄道:“好了,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不一会儿,青衣领着薛辰来了,薛瑶交代了一下,俩人就离开了。

        回锦绣阁途中,青衣:“姑娘真的有把握能将它们彻底根除?”

        薛瑶轻笑道:“我道是什么这么难以开口呢?原来是这个。”

        青衣正起面孔来:“我是认真的。”

        薛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认认真真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能救回他们,反而把自己深陷其中。不过这一次你放心,我与哥哥不同,自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能将他们身上的怨气除个八九不离十。”

        ……

        今夜安详极了,白日里累了的两人这会儿也已沉沉睡去。

        天光还未明,金陵脚下的一众仙士们早已收拾好行囊,清点好人数,整装待发,他们一个个激动,兴奋,怀着一颗忠贞热忱的心,就差抛头颅洒热血了。

        在金宗主的带领下,一路水陆两路行进,经过三天三夜,终于在某个晨曦中到达了夷陵仙山,不,这会儿不能称之为仙山了,就在刚刚,聂宗主用他的屠刀杀死了第一个出门的薛氏弟子,这弟子何其无辜,今日正逢他下山采买,不料还未走出去,便是一命呜呼。

        屠刀上的抹脖子血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风吹落在了土地上,晃得人眼前一亮,心也跟着雀跃了起来,他们一个个本已是筋疲力尽这会儿倒是精神抖擞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冲啊……”

        “冲啊,”

        还未杀人,便已是杀红了眼般往前冲去,到了夷陵殿,逢人就杀,摔东西,砸东西,每一件都做得这么得心应手。

        也有那么一两个正义的声音,被淹没在了这群嘈杂的喊打喊杀中,这些不过都是眨眼即逝的一幕。

        “你们不能这样,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你们怎么可以……”

        “什么不可以?”这名仙士当着江舒的面刚杀了一位婢女,提着带血的长剑从他面前而过。

        “你们这样做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分别,残忍,嗜杀成性。”江舒怒红了双眼望着他,手上青筋暴起。

        “我残忍?”那名仙士扭过头来,原先的气愤忽然有了着落,鼓着腮帮子道:“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残忍。”

        他提着剑正要一路狂杀过去,将那些仆人婢女势要杀个干净,却在这时,手中的剑无力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舒,嘴角溢着鲜血,吃力的吐出几个字:“你,你……”

        他的胸腔插着一把剑,那是来自江舒的。

        “哥哥,”不曾想他有个孪生弟弟,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怒集中烧,“我要杀了你。”

        于是提剑一刺。

        “舒儿,”江宗主赶了过来,江舒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他看了一眼他的师父,再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在最后一刻梦起了他心爱的姑娘,他们两个此时正牵着手漫步在桃花林。

        江宗主悲从中来,拾起地上的长剑,就要对着那人刺下去,那人这会儿才后怕起来,壮着胆子,结结巴巴道:“是他……是他杀了我哥哥……我才……”

        “江宗主,这些晚辈之间的事,难道要演变成宗派之间吗?”金宗主也跟在了后头过来,

        又是咣当一声,江宗主手中的长剑不甘心的落了下去。他起身咄咄质问:“金宗主,出发前夜,不是说好了,只拿阴铁,这些无关人的性命,放过,这会儿,又是何意?”

        “江兄,并不是金某纵容这些人大开杀戒,而是此情此景,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啊,”

        “你看,他们一个个都疯了,这些人或多或少不是亲人变成了傀儡,就是亲人死于傀儡之下,他们把满腔的愤怒都撒在了这些人身上,这会儿不多杀他几把都不痛快了。”

        视线之下的这些人果真如他所说一般,

        “金宗主,莫要失了本心。”

        金宗主深知自己言行不妥,费力的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大着声音道:“各位,此次我们前来是有目的在身的,金某在这里奉劝各位不要因为个人私怨再徒添杀戮了,让更多的无辜者惨死,留下世人诟病,眼下最要紧的是杀仙山,毁阴铁,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一番话声情并茂,让这些提着剑正要杀人的人也迟疑了下来。

        “傀儡,傀儡,有傀儡啊,”先发现这一点的,这人正是前脚刚要踏进伏魔殿,便被这四面八方来的傀儡拥住了,他还未跑出夷陵殿外,便被着这些傀儡一拥而上,吃了个干净。

        门外的这些人惊异于眼前这一幕,何其血腥恐怖,这些傀儡吃完了那人,眼勾勾地望着他们,吓得这一群人是屁滚尿流,纷纷快速的退至了殿外,和着这些宗主们站到了一起。

        伏魔殿,为了加速进程,节省时间,薛瑶这次胆大妄为了些,说是以命相博也不为过。

        阴戒的力量过于渺小,还是要借助阴铁,合二为一,为阴石,完完整整的,才能完全并有效且迅速的消除哥哥体内的怨气。

        这一回全凭她一身的意念来压制这些呼之欲出的怨气,再将其收回至阴铁内,功败垂成在此一举,偏偏今日夷陵遭此大难,刚刚一名女弟子拖着受伤的身体不停地敲打着伏魔殿殿门,青衣开门瞧了去,这弟子在倒下的一瞬间艰难的吐出几个不成句的字:“各大…宗…门…来袭,弟…子…死…伤…无数。”

        薛瑶有一瞬间的慌神,亏得青衣及时出声:“姑娘,凝神。”

        薛瑶收回掌心,平复心神,道:“青衣,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是说不了,也阻止不了,便是穷途末尽时,再出此下策。”她附在青衣的耳边小声了几句,便又开始了运功。

        不多会,青衣便回来了,神情严肃,衣衫上还染了血渍,

        伏魔殿中便弥漫着一种血腥味,一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对于这些禁锢在阴铁中的怨气阴灵来说,是一种非常美味的食物,他们争着想从里头出来,嗅一嗅。

        此时,薛瑶再也压制不住了,这些疯狂的怨气冲天而出,一口心头血哗啦一下,嘴角腥甜,亏得用手撑住了地面,不然非得倒下了。

        失了灵力相助,之前消除的怨气这会儿又一瞬进入他的身体,仙督薛重突的站起,本已挽好的头发突的发丝飞舞,玉冠掉落,咣当一声碎了,他张着双臂,承受着越来越多的怨气,“啊,啊……”

        双眼腥红成极致,这是成魔的表现啊。倏尔,两眼不认人,如风一般疾驰了出去。

        青衣走过来,看着瘫坐在地的薛瑶,颓废,痛心一时涌上她的心头,一时也不愿在她心头上补上一刀,悄悄的把手里的丝帕攥得紧紧的,不露出一个边边角角。

        “拿的什么?何故做如此”薛瑶眼尖的瞄见了那一角一个瑶字,瞬间心凉如水,咬着牙道:“拿过来罢,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她本以为此次围攻夷陵他也是同意的,这送来的手帕便是决绝书吧,却没想到,泪雨潸然。

        “江公子为了阻止这场杀戮,已命丧在他们之手,这绢丝帕他临死前还紧紧握在手中的。”

        ……

        “仙督,是仙督……”某人大喊道。

        仙督薛重此时如魔神降临,伫立在夷陵殿外,他一挥挥手,这些傀儡就如得了命令般朝前张牙舞爪去,逢人便吃。

        “什么仙督,现在哪还有仙督,”温宗主一声喝道。

        “现在该叫他薛重了,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些傀儡都是他炼制的,连着自己都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近乎疯癫的样子,你们说说,该不该屠,这些人该不该杀?”金宗主大声对着在场的所有名门仙士一字一句道,也问到了这些人虚伪的表面下最真实的内心处。

        无数的声音汇集在一处:“杀,他该杀,就应该杀了他为我们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们偿命……”

        “你说呢,江宗主?”金宗主转头便是一问,也没等他回答,便呼着众人与他们奋抗到底。

        这场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才有所落幕,以薛氏失败而告终。

        这三天来薛瑶一直瘫坐在伏魔殿内,听着外面无穷无尽的打打杀杀声,一群人攻着哥哥,他们是多么的丧心病狂,杀红了眼的一群狂魔,比哥哥还甚,

        青衣一直陪伴在侧,同时也护着她,若是有人进来,即刻举剑杀之,整个伏魔殿也倒下了不少尸体,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可对于这些,薛瑶不为所动,在青衣看来,她此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像是看透了红尘,淡绝了世间一切的肮脏,剃发为僧的无心无感之人。

        青雪是个急躁的性子,早在众仙门攻上来时便带着殿中所有属下出去迎战,三天过去了也没见她回来,结果可想而知,青衣悲痛欲绝,冷眼灰心的望着,整个夷陵殿竟除了这一处再无完好之处。

        她强自撑着,故作坚强,她还要护着姑娘出去,薛氏必须要有一个人活下来,替所有的人坚强的活下来,作为薛氏仅剩的一条血脉,也唯有姑娘。

        直到外面的打杀声停下,伴随着一个高大的身体,千疮百孔倒下,薛瑶听见自己的心碎了,碎的可怜,再也拾不起来。

        曾经他是哥哥的手中宝,心头爱,哥哥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从没让她受到过一丝一毫的伤害,也从不让她露于人前,以至于这仙门仙派从不知仙督薛重有一个妹妹,亲妹妹。

        而今日,哥哥却先走了,他倒下时还眼睁睁地望着佛魔殿这个方向。

        薛瑶猝的一下站起来,拿起地上的长剑就要冲出去,被青衣拦住了。

        “姑娘就算不为着自己,也该为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应该活着的,他不能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薛瑶无助了,她不知该怎么办了,而就在这时候,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一脚,她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想活下来的愿望。

        青衣又继续补充道:“姑娘,走吧,我们从这里出去,趁着他们还没发现赶紧走。”

        青衣打开一间隐蔽的门,这里可以直接通向后山,她拉着薛瑶往那走,奈何姑娘纹丝不动,泪眼婆娑地望着殿内,望着远方。

        青衣再次劝道:“若是姑娘今日战死,仙督在九泉之下必是死不瞑目,他还想看看自己的侄儿健康长大呢,”

        “姑娘,走吧。”

        “薛氏只剩你一人,还要靠你把薛氏这唯一的血脉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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