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阅屋 > 陈情令:月是曦的光! > 第24章 往昔(七)

第24章 往昔(七)


每日江舒忙完了手头的事后,便端坐屋中,手执刀具给一架琴雕刻花纹,刻上字,这是他这些天来每天要做的事,今日刚好大功告成,他放下手里的刀具,轻轻地将琴上的木屑吹去,深情地抚摸了一遍,当下不再迟疑,催动幻术,将琴收进了绣囊之中,又将昨夜写好的一封信一并传到了夷陵。

        “师弟,你在干什么呢?”大师兄江淮推门而进,“这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啊?”

        “大师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江舒回首招呼道,来到桌前坐下,又为其倒茶。

        江淮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一手拿过桌上已倒好的茶水正准备喝下,又翩然放下,“大师兄今日来呢,不是要喝你的茶,而是要跟你说件事。”

        “咱们的师父已经走了,走前也交代过,叫我们两个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这些师弟们,不要吵吵闹闹的,放听话些,多帮着你们师母些。”

        “走?你说师父走了?去哪儿?”江舒一脸疑问。

        “你还不知?”江淮瞧着这还真是不知的样子,“也难怪!师父,师母一向对你疼爱有加,你又是那不爱拘束,不谙世事的洒脱性子,所以不与你说也在情理之中。”

        “师兄,不妨直说罢。”

        “不过这次啊,我们江氏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已然情深,何惧缘浅。

        薛瑶纤细的手指一笔一画触过这些字迹。

        “姑娘,江公子刻的这些字什么意思啊?”江公子来信了,还送了东西,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青衣瞧着姑娘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

        “情深缘浅,有缘无分。”薛瑶轻轻吐出。

        “这还有封信呢?”青雪恰时地将琴旁的一封信递了过去,

        “姑娘,不妨看看吧,也许江公子的意思可能不是姑娘所想的那样。”青衣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忐忑的接过信,打开也再没有以往的用尽心思画的一幅莲花图,几张信纸摊开来看,无非就是江氏受了伤,伤好之后,仙门中又频繁事出,这才给耽搁了,不过他会努力的,一定会征得他们的同意,早日来夷陵提亲,望她安心,切勿烦躁,好好等着,末尾还顺带调侃了一句:我可不想我的青瑶变成了个黄脸婆嫁给我。

        噗嗤,薛瑶笑了起来,忙即又掩住口。

        青衣:“姑娘这下也总算放宽心了。”

        话毕,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他也都了解了,不过青瑶,还在夷陵,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她,若是这些仙门世家大肆进攻夷陵,只怕她会有危险,若是激怒了仙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说不定将这些婢女全数杀光也有可能。

        他此时的心里萌生出一个很邪念的想法:若是当初直接将她带到莲花坞来,师父,师母就算怪罪下来,顶多也就是责罚两句,相信假以时日必能感动他们,成全我和青瑶二人。

        只是,青瑶执意不愿留在莲花坞,要我亲自向仙督说明,亲自上夷陵求亲,我只当她不愿无名无分地跟在我身边,希望光明正大的嫁进莲花坞,此时一想,或许他们之间有着某种关系吧,或恩情,或是,其它的,他也想不清楚。

        不过目前,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江舒拿起书案上的佩剑急冲冲的往外奔。

        “你去哪啊?”江淮立马跟了出去,要不是他反应快,只怕这会儿江舒都到莲花坞大门了。

        江舒脚步一顿,他站在操场上回首,转身:“傀儡一事定不是这样的,只怕这个中缘由我们也不清楚,此时我们不能急于下定论,给仙督定下这滔天大罪。大师兄,我要前去金陵,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们,我要去阻止他们。”

        “你那是杯水车薪,”江淮喊道。

        “帮我跟师母告个别,就说我走了。”人已到了门前,背着身子招手。

        “让他走,这个小兔崽子,在家里一点也不安分,平日里就仗着我们这些人宠爱,肆无忌惮,这会儿走了倒好。”一阵高语,江夫人从里赶了出来。

        “师母。”

        “淮儿,我们进去罢。”

        夜晚,薛瑶突然想起来哥哥临行前夜送给她一件物件,她让青雪找了出来,打开匣子,将那枚黑戒拿在手上细细端详,当时,她只觉得这物什看着很熟悉,也没多大在意就将其收了起来。而今想想,只觉得这东西大有出入,只是她不太敢确定。

        “青雪,去吧薛辰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她唤来薛辰,百般逼问之下,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黑戒便是取于那阴石上的一块。

        “仙督说过,叫属下不要告诉姑娘,怕姑娘不愿意,但仙督又说这东西大有神奇之处,姑娘拿着它必能有用得到的时候,说不定还能保护姑娘呢。”

        保护?神奇?这东西危害之大她不是没见过,哥哥不就是被它害惨了,可哥哥为何又这样说呢,可是他发现了什么?薛瑶转动着手里的黑戒,拧眉深思,看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问题也许还是出在这黑戒身上,答案也必须从它身上找才行,当下不再犹豫,将黑戒戴在了食指之上。

        “姑娘,”青衣,青雪齐齐出声阻道。

        “无事,你们先下去吧。”

        戴上黑戒的那一瞬间,薛瑶忽然感觉到身体里充满了一股力量,仿佛有很多个声音在体内叫嚣:“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你不得好死……”

        她极力地挥了挥头,压制住体内的欲望,这些声音也随之而消失了,“怪不得是地底下的东西,这怨念颇深。”

        薛瑶坐于床榻,挺身收腿,闭目运功,大约一刻钟后,收了内力,睁眼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的身心与往日大有不同,这周身经脉,五脏六腑,顿觉开阔许多,有如滔滔江水顺流不息。

        怪不得,哥哥要用它来增进功力,那又为何我与哥哥是迥然不同的两个结果?薛瑶下了床,房中踱步,大脑却在不停地运转着。

        “有傀儡出来了,”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是深夜,这会儿却是灯火通明。

        薛瑶披上衣衫急忙走了出去,几名属下正在追赶那名四处逃窜的傀儡,走廊下的婢女们惊慌失措,一个劲地往这边靠来。

        薛瑶抓到一个人便问道:“怎么还会有傀儡,不是除了走失的其它的都囚禁起来了吗?他是打哪冒出来的?”

        那人惶恐极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便胡乱的用手指了指。

        想来这位置倒不会错,薛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惊讶之余脱口而出:“哥哥。”

        她迈开步子一路疯魔般地跑向了伏魔殿,推开了殿门,哥哥正在那九鼎炉火前对着那上方的阴石发功,这会儿不该称为阴石了,这缺了圆心的该叫它阴铁了。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食指上的黑戒正蠢蠢欲动,散发出无边的黑气,与那阴铁合二为一。

        薛瑶顿感不好,周身运气,汇聚丹田,以极力的正确思想压下了那一个个冲嚣的欲望,随即旋手携力对准那阴铁与哥哥之间横跨的一缕无形之气打散,断了他们的联系。

        哥哥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倒下,薛瑶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身体,哥哥的双眼腥红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看了她一眼后便昏睡了过去。

        正这时,薛辰和几名属下冲了进来,双膝跪地,道:“是薛辰照顾不周,这才让仙督跑了出来,请姑娘责罚。”

        薛瑶扶着仙督慢慢地低了下来,蹲匐着身子望了过去,“那傀儡抓住了吗?”

        几人相互望了下,支支吾吾:“还…还没。”

        “既如此,就再去。”薛瑶厉声道,青衣,青雪这时也过来了,忙过来帮忙一起扶着仙督走了出去。

        日赶夜赶,马不停蹄,这才赶到了金陵,只是已成定局。

        “各位,明日我们就一同攻上夷陵,杀仙山,毁阴铁。”金宗主在那万人台阶上满腔义愤。

        “杀仙山,毁阴铁……”底下的万千仙士群慨激昂,无一不跟着叫嚣。

        江舒伸长了脖子,在成群人中搜索着自家师父的身影。

        他悄然来到江氏队列,站在这些弟子中探着头低声道:“师父。”

        这些仙士正是群情高涨的时候,并没注意到哪个队伍多了一个人。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师父不是吩咐你和大师兄好好照看莲花坞吗?”一名弟子问道,其它的弟子也凑了过来。

        江宗主回过头来:“好好站着,别讲话。”

        “可师父,弟子有重要的事讲。”

        “什么事也没有现在重要。”

        江舒急急道:“弟子要说的正是这一事,师父不觉得此事事出有因,事有蹊跷吗?”

        “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给我闭嘴,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江宗主不愿在这时候生出什么是非,众仙门都在场,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不但不可能还会引起众怒,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接着,众仙盟歃血饮酒盟誓,“杀仙山,毁阴铁。”

        夜,沉沉的一般黑,仿佛就在注定着明日不太平,仙门也这才平静了多久又要展开一场大战了,真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而在江氏的营内,正争得是面红耳赤,

        “此事没有再议下去的必要了。”江宗主硬生硬气。

        “可归根结底是因那邪物啊,他也是为了救大家才会中了邪毒,以致毒发攻心,丧失神志,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些事了。”江舒极力辩解。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大家看到的就是仙督用那阴铁炼制傀儡害了黎民百姓,害了仙门世家。再说,那阴铁确实是不祥之物,此物不毁,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妄想用这阴铁统治仙门,届时晚矣。”

        “这阴铁怨气冲天,是个人早晚都会被它控制的,二师兄,你就听师父的吧。”三师弟从旁劝道:“就算仙督没有错,是无心造成这一切的,可是夷陵这些人呢,怎么不阻止,还放任他继续,而且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弄得现在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江舒瞥了一眼,“口才不错,三师弟,往日倒是我低估你了。”

        “江舒,”江宗主是真的生气了,缓解了片刻之后,他轻声道:“舒儿,你为何这般护着仙督,护着夷陵,往日也不曾见你与仙督多有交涉啊。”

        “师父可曾记得,徒儿跟您说过,我喜欢上了一位姑娘,”江舒双膝跪地,恳求道:“那位姑娘正是仙督身边的人,我相信姑娘的为人,自然也相信仙督。并且,大家也都看得到,自从仙督登上仙督之位后,他做的每一件事哪样不是为了众仙门,何曾有过一己之私,也请大家认真想一想,他已当上了仙督,做这些又目的何在呢?”

        可怜江舒一片赤诚之心,还埋在鼓里不知,仙督曾经也确实这么想过。

        “这样吧,明日一战我会与其他宗主商量,只要仙督肯交出阴铁,合我们众人之力毁了它,其他人的性命就此放过吧,我们也不想增添太多的杀戮了。”

        “那仙督呢?”江舒继续追问道。

        “只要他不杀人。”

        意思不明而喻,江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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