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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无限正版,尽在晋江


巳时,马车照旧停在了京墨阁的大门前。

        萧衍刚下来,就迎上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

        弟子们从未见过这张脸,只觉得惊奇,这人清瘦的身子拢在狐裘里,小半张脸都隐在了皮毛间,衬地双眸清亮又潋滟,点墨似的,当真是好看极了。

        此情此景,倒恰似了那句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萧阁主才一段时间没回来,就都不认得了?”沈闲站在萧衍身后,以诙谐的口吻化解了这凝滞的气氛。

        “是阁主回来了吗?”有弟子质疑着小声说道,“这是阁主吗?阁主长这样吗?”

        “是我,”萧衍眼中盛起笑意,“被仇人追,只得换了张脸。你们不喜欢?”

        众人恍然,想到自家阁主几个月前去了趟宗玄剑派,回来人瘦了不说,还被迫换了张脸,登时迎上前,在刺骨的冷风里连声叫着“阁主”,围拢着萧衍嘘寒问暖。

        沈闲给萧衍撑着伞,萧衍恰巧偏过脸,两个人目光交错。

        “他们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沈闲一笑:“上回裴昭来,是你替他们挣了个颜面,还帮他们拦下一劫,谁心里不爽快?都记着恩呢。”

        “我当是你背着我,说了什么话。”萧衍以余光睨他。

        “哪敢。”沈闲笑,“说也只会说好话。”

        萧衍从未被这么多人关切过,以前就算是在宗门里和师兄弟们玩闹,那些人多半也只是作些表面功夫,见他是三长老的人才同他玩儿,那些弟子们瞧不上他,心中也大多不屑。

        他们嫌萧衍是沾了晏顷迟的光,只会讨便宜。萧衍是谢怀霜的徒弟,可谢怀霜是什么人?谢怀霜当年也是叛逃师门的弃徒,以至于最后萧衍落难时,这群人只会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雪未歇,冷风从颊边掠过,阁里热闹的气氛倒是散了些寒意。

        嘈杂的人群中忽然有个小弟子上前扒住了萧衍的腿,那小弟子瞧着不过五岁,身量还不到萧衍的腰身,见师兄们都围拢着萧衍嘘寒问暖,也有模有样的钻进人堆里,用稚嫩的声音叫着“阁举”。

        萧衍感受到腿上忽然有重量坠上来,低头正巧瞧见这小弟子一手拥着他的膝头,一手举着块糖,因为够不着萧衍,他仰头垫脚,睁着黑黢黢的大眼看萧衍。

        他攥着萧衍的狐裘,没拿住糖,糖“啪”地掉进了雪地里。

        萧衍弯腰,把糖拾起来递给他,却见他晃了晃脑袋,高兴地说道:“糖,给阁举次的糖。”

        有师兄见状,连忙把他抱回去,连声说道:“笙笙别捣乱,阁主不吃糖的。”

        萧衍手里颠着那块糖,笑了:“此话怎讲,阁主也是人,阁主也吃糖的。”

        那弟子被他说得怯怯笑了。

        萧衍又偏过脸去问沈闲,“这孩子今年多大?以前倒是没见过。”

        “嗯,过完年就五岁了,是前两日新收的小弟子,叫故笙。”沈闲说道,“侯府小妾生的庶子,母亲半年前去世了,奶娘花了点银两想要送进来,我瞧着可怜便收了。”

        “要是继续在侯府,怕也是活不了多久,这侯爷暴戾恣睢,故笙的娘就是活活被打死的,奶娘抱着他来,是要逃命。”沈闲评价道。“倒是可怜。”萧衍缓慢说道,“尚未拜师的话,就入我门下吧。”

        他看着故笙,小小的孩子趴在师兄胸口,被端着,乌黑的眼睛还时不时的往自己这里张望,小人儿身上穿得是厚绒的夹袄,脖子上坠着个沉甸甸的项圈,半埋在袄子里的脸,被风吹出了两片红,像蒸熟的枣糕。

        萧衍没来由想到了幼时的自己,想到了溘然长逝的谢怀霜。

        沈闲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现在看来,他也没那么不幸了。”

        “幼时的不幸,很多时候是要用一生去忘却的。”萧衍淡淡的说道,“趁着他还没意识到这点,我想救他。”

        “嗯,萧阁主比我想得还要心善,没了初见时的架子,人瞧着都好相处多了。”沈闲又道,此般似是而非,倒像是在打趣。

        “嗯……”萧衍咬长字音,轻瞥他,“你这舌灿莲花的本事,倒是让我意外。”

        “不喜欢的话,以后改就是了。”沈闲说道。

        萧衍没有搭理这句话。

        弟子们还簇拥在一处,沈闲让他们都回去做正事,故笙从师兄身上爬下来,要自个儿颠着小步伐跟在后面跑,他步子迈地小,手里还抓着师兄的袍角,跑起来窸窸窣窣的,在雪地上留下了两排小小的脚印。

        他似是故意想让萧衍目送自己离去,时不时的会扭头看看萧衍还在不在原地,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眷恋。

        萧衍朝他笑笑,他便会倏地把脸埋进旁边师兄的衣裳里,然后再偷偷觑萧衍一眼,两颊笑地鼓囊。

        萧衍觉得当真可爱。

        待人都离去了,沈闲才和萧衍并肩朝屋子里走,北风卷雪,簌簌落在伞面上,这个时辰还无人扫雪,夹道上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了,走过去时,一脚一个雪水印。

        两个人来到屋子前的长廊上,沈闲收伞。

        “你还有话要说?”萧衍意外。

        “想和你说说过去。”沈闲说道。

        “你说。”萧衍应声。

        沈闲将沾满雪的伞靠在了石墩上,悠闲的说道:“从没和你说过,我母亲是南疆十陵教的圣女,我自幼修习蛊术,是巫蛊师。”

        萧衍学着他先前的话,似是而非道:“这并不难看出。”

        沈闲笑了:“我们南疆的三教九流诸多,庞杂得很,不过巫蛊师们只能拜月神,那是他们最虔诚的信仰,凡是不做月神子民的巫蛊师,全会被驱逐南疆,我是被我母亲驱逐出来的。”

        “若是自幼在南疆生长的话,便是耳濡目染也该信了。”萧衍说道,“为何不信?”

        沈闲笑着,轻叹:“只道是缘浅吧,若我没有在六岁那年遇到你,我现在大概也会是月神的子民。”

        沈闲曾在和晏顷迟回南疆的途中问过此话,他问晏顷迟有没有信仰的神明,晏顷迟的回答是没有。

        萧衍憬然,说道:“你不拜诸神,却拜我,我百年之后不过一抔尘土,你拜我无用。”

        沈闲垂下目光,说道:“这不一样。”

        萧衍没接话,不知所言。两个人站得近,他的狐裘长,挨着沈闲的靴子边沿,院子里梅枝是修剪过的,上面覆着薄雪,几朵横斜的红梅从雪中绽出,玉瘦檀轻,无风过时不觉香,倏尔有风刮过时,才有暗香流动。

        萧衍在回忆,上辈子救过得人太多,他对这件事早已模糊了。

        他只依稀记得,那个寨子里鬼怪簇生,死气沉沉,他初入时闻不见生气,黄土泥路上能见到的尽是披着人皮的鬼怪,他们以人为食,却又修为不高,要是明目张胆的捕食人,还要忌惮着被发现了。

        是以,他们或以皮相蛊惑,或以钱财诱惑男子。这些被他们诱拐进来的人并不会被吃掉,因为这些妖鬼们需要源源不断的人货。

        而成年人的体格多半健硕有劲,跑得也快,让他们去诱拐妇女最合适不过,要是给得价格足了,便会拐孩童进寨子。

        这些人贩子绝大多数会被钱财美色利诱,以至于这条线越来越深,越来越广,久而久之,涉及的牙行成千上万,马车一串望不到头,从中原到苗疆,又渡过玉门关,从十万青山的漓江,再到黄沙漫天的西域,如同源源不断的洪流,明明没有尽头,最终却又汇聚于一处。

        萧衍便是那是奉命去查案的。那寨子大的似座城,又因隐在荒芜深林里,四面环山,形成了天然的阵法,若非熟知地形的人带路,根本找不见出路。

        他来到那处寨子的时候,见到了太多被拴在棚子里的孩童妇人,他们像是待宰的牲口,已经不会再反抗挣扎了,数不清的无辜生命不过手起刀落之间,便成了一道佳肴。

        “你是那些孩子的其中之一。”萧衍回过神时,前面的屋子里有灯亮起,应是有人进屋在打扫,昏暗的天光混于火光里,分不清孰亮孰暗。

        耳边是凛冽的风声,他的长发被风吹得向后卷起。

        “很庆幸,我遇见了你。”沈闲说道,“要真算起来,那才是我们的初见。”

        他被救那日,其实有很多从宗玄剑派来的弟子,只记得无数张面孔从自己眼前交错而过,这些弟子们或蹲或立,衣着相似,如同走马灯般,他在神志不清里,辨不出他们的脸,只觉得眼前晃过去的都是同一个人。

        直至,有一只干净无尘的手从后面覆住了他脏兮兮的脑袋。

        沈闲抬头时,金黄刺目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通红的眼底里浸出了咸涩的泪,明明连对方的样子都辨不清,却偏偏能辨出那双眼。

        萧衍背对着日光,清瘦的身形拢住了他全部的视线。乌黑的檐角折出半片细碎的金色,渡在他的白衣上,恰似那轮如霜似雪的皎月。这是沈闲幼时对萧衍的全部记忆。

        “我问了你的名字。”沈闲接着说道,“你告诉我你叫萧衍。后来等我回去时,我问了母亲,母亲告诉我,把我们救出来的人是宗玄剑派的弟子。”

        萧衍记不清了。

        沈闲又道:“自那以后,我就一直想去宗玄剑派,我听说这个宗门是所有仙门中的佼佼者,只收灵根上佳的弟子,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的修炼,可我学的是巫蛊,我这样的阴邪术法,是不会被这些名门正派接受的。”

        萧衍:“所以你来了京墨阁?”

        沈闲笑道:“是啊,我想方设法来了京墨阁,因为京墨阁是离宗玄剑派最近的宗门,两个宗门之间有交互,我那时一直以为,只要能进来,我们总会再见的。”

        “我从没见过你。”萧衍说道。

        “因为我来的太晚了,等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死在了晏顷迟剑下。”沈闲的叹息声扬在风里,“所以我又离开了这里,云游四海,我想替你唱魂。”

        “唱魂?”萧衍问。

        “我们南疆的一种民俗。”沈闲以笑盖住眼中伤感,“凡是已故之人,无论身处何方,只要唱魂,灵魂都会在歌声中抵达彼岸的故土,魂归故里。唱得久了,才发现这是慰藉,起码在没再见你之前,我一直这么想的。”

        萧衍死在了那场没有诀别的风雪里,沈闲自此游于世间,替他唱魂——

        但愿灵魂能够乘着长风,归于故里,让他们相赴于呢喃燕语的惊鸿人间。

        “谢谢你。”萧衍抬眼,呼出的热息融于风中,“谢谢。”

        ————

        晏顷迟立在九华山的深阁里,眺望远方万壑千山。

        外面雪霁昏暗,寒云凝结于九重天,雪光合着月色,映照着起伏的山峦。

        谢唯在写药方,边写边叹息:“您养着吧,就目前三长老的身子而言,只能养养看了,别再太过操劳了,再这样下去,淤血堵塞灵脉,剑都化不出来了。”

        “您宫里那么多子弟,凡事其实不必亲力亲为的,您再不济可以吩咐贺云升去做事,”谢唯眼神从方子上掠过,在仔细确认最后的方子,“不过我好久没看见贺云升了。”

        晏顷迟没说话,他眉眼阴沉,神色凝重,他的旁边是个半人高的仙鹤香炉,香气袅袅,明明是沁人提神的香气,却催得他昏昏沉沉。

        他在想事,他要想个能避人耳目的法子杀了沈闲,不能被萧衍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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