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子妆

永吉十八年二月初四，顾媆年满十五，照例行笄礼。

        二月初四这日清晨，婉娘撩开帐幔，轻声唤醒沉睡中的顾媆。十五岁的姑娘已经出落得很标致了，睁开朦胧的睡眼，嘴里嘀咕了几句“婉娘，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公主赶紧起来梳洗吧，不然赶不上吉时了，今日公主行及笄礼，可不兴赖床呀。”婉娘看着顾媆揉揉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接过峨蕊递过来的温帕给顾媆擦了擦脸。

        顾媆被婉娘从床上捞起来，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婉娘、峨蕊、翠螺折腾她的头饰。

        及笄礼的衣物、面首早在一年前敦娴皇后就命内务府和尚衣监着手开始准备了，宫中就顾媆一位公主，自然都是最好的。

        婉娘给顾媆绾了一个结鬟式的发髻，前方用复杂但华丽的发髻做结鬟，后面长而柔顺的头发如瀑布般垂披着。

        梳洗完毕后，峨蕊端上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服侍着顾媆简单用了些早膳。

        峨蕊边摆放好碗筷边说道：“公主，您简单用点清粥吧，及笄礼步骤繁琐得紧。”

        用过早膳后，顾媆换上金丝织锦礼服，坐上步辇出发前去甘泉宫。

        坐上步辇的顾媆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叫步辇外的峨蕊，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只见峨蕊快步跑进寝殿，过了片刻又跑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正是除夕夜魏忞给顾媆的雕花小盒。

        顾媆接过峨蕊递过来的雕花小盒，手指推开盖子，将盒中的念珠手钏拿出，嘴角含笑的将手钏在右手上绕了四圈。

        “公主，可以出发了吗？”婉娘对步辇中的顾媆说道。

        “可以了，出发吧。”顾媆回过神低声说道。

        顾媆轻轻用左手抚摸这念珠上微微闪发出檀香的珠子，念珠上的弥勒佛也慈祥对着她微笑。

        公主的及笄礼只有皇后、后宫妃子，以及内命妇参加及观礼。顾媆私心认为自己戴着魏忞送的这念珠，那魏忞就是观礼了。

        ·······

        甘泉宫

        敦娴皇后端坐在甘泉宫正殿上方，贵妃坐在她下方，众内命妇按照等级依次站在两侧。顾媆此时此刻在甘泉宫正殿殿外静静的等候礼官的传唤。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左手有一搭无一搭的摸着右手手上的念珠，好像这样她就能稍稍的静下心来。

        过了片刻，礼官传唤了顾媆可以上殿了。峨蕊、翠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顾媆一步一步的走进甘泉宫，走到正殿中央，峨蕊、翠螺松开了搀扶顾媆的双手，和众内命妇一起站在正殿两侧。顾媆继续向前走着，走到敦娴皇后前方正位前方的台阶处停在，双膝跪地，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叠手举至眉间，对着敦娴皇后深深的行跪拜礼，起身再叩拜，一共行三次。

        三次跪拜礼后，顾媆微微提起裙摆踏上台阶缓步走到敦娴皇后跟前，自己的母后眼中满是慈爱的看着自己，坐在敦娴皇后下方右侧的贵妃娘娘也眼底含笑的看着顾媆，顾媆再次行跪拜礼。礼毕后，站在敦娴皇后的永珍端着一个红木托盘呈到敦娴皇后身侧。敦娴皇后拿出托盘中的鎏金琉璃八宝簪，示意顾媆低头，自己俯身为顾媆插上这象征成年的簪，然后扶起顾媆，执起顾媆手走到台阶前面向众内命妇，礼官高声道：“礼成，皇上御旨，今日乐康公主及笄礼成，钦封为乐康孝贤长公主。”

        及笄礼当夜，按照规矩，顾媆是可以留宿在敦娴皇后寝宫与自己的母后同睡的。顾媆出生后一直是敦娴皇后亲自养育，到了三岁才有了自己的寝宫，不再与敦娴皇后同住。每年冬日里敦娴皇后担心身边人服侍不尽心，让顾媆受凉生病，立了冬就让她搬来这甘泉宫与自己同住。尽管这样，但像今晚和母后同床而眠的机会还是没有的。

        是夜，顾媆躺在母后身边，鼻间充斥着的都是敦娴皇后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刚开始两母女还是一人一床被子，躺着躺着顾媆就掀开敦娴皇后的被褥钻了进去。

        “你这孩子，今日你可就已经成年了，还要和母后抢被子吗？”敦娴皇后此时此刻和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看着眼前撒娇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满眼柔情似水的都是慈爱。她边说边伸手为顾媆掖了掖被角。

        “母后，儿臣就想抱着您睡。”顾媆说着又往敦娴皇后怀里钻了钻。

        “软软，生辰快乐。”敦娴皇后搂着女儿，轻声叫着她的乳名道。

        顾媆一整日都在各种内命妇的祝贺及笄礼声中度过，居然忘记了今日也该是自己的十五岁的生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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