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没什么，走吧。”
叶惺忪收回视线，对容晚晚随意扯动了一下嘴角。
人群的另一端。
吴恒青勾起脚，检查了一下鞋带，随后冲在人群中屈膝系鞋带的陈约喊：
“好了没，担心踩踏啊。”
“好了。”陈约很快系好结，站起来目光不经意地朝后一撇，伸手接过吴恒青暂时代管的豆浆油条，“走，去看分班吧。”
两个人都很快在广场的告示牌上找到自己的班级，都是六班儿。人声鼎沸中吴恒青用足以击穿耳膜的音量在陈约耳边大叫：
看啊——又是一个班，果然咱俩学号就差一位！！
陈约木着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指了指自己耳朵，比划了个叉。告示牌被围得水泄不通，陈约和吴恒青扭头想走都无路可退，奋力逆水行舟时人群中一个女生冲他们伸出手：
“欸，两位同学，帮个忙！就在你们面前这黑板儿上，能不能帮我找下我的名字？实在挤不进去了我叫宋朝！”
“得令！”吴恒青平地一声吼，面对妹子的委托他立马转头帮看，无头苍蝇似得搜寻片刻。
还是陈约最先看到，指了一处给他，吴恒青回头兴奋地道，“一个班儿！六班！”
宋朝被人群挤得如风中落叶，只好疯狂比划手势：出来说！出来说！
终于从人潮中脱离，到略微空旷的地方吴恒青正式跟宋朝握了握手。
“你叫宋朝啊，这名字得劲儿，见之不忘。”
宋朝拿出纸擦拭额角的汗水，噗嗤一笑：
“也不是好事儿，很容易就被全年级老师记住。”
“哈哈哈……以后一个班了可得相互照应，嘿，我给你介绍这我兄弟，咱俩一个小区一所小学一所初中上来的，他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是看着他长大的，从这么点儿高的小娃蛋长到一米八……”
陈约直接打断他的话，对宋朝点了点头：
“陈约。”
宋朝对滔滔不绝的吴恒青容忍度很高，甚至很给面子地笑起来：
“看的出来你们关系很好。”然后她又一次，把旁边这个先前就瞬间吸引了她注意力的男生打量片刻，迎上陈约的目光，大大方方一笑：
“你长得真帅。”
“……”陈约没想到现在女生这么坦率，哑然后移开视线，“谢谢。”
“好啦！去找班级吧，听说一年级都在三楼，不知道是真是假啊。”吴恒青推着两人往教学楼走，走着走着他自来熟犯了，就跟宋朝咬耳朵。
“……长得帅没用的，他脑子没开窍。你知道吗之前有个段花级别的妹妹，那个痴心不改望穿秋水的哟，简直就是那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那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结果呢，他石头心动都没动一下，人妹子还为他洗手作羹汤，他喝完就把人轰出来了……还有给他写过情书的，那些情书石沉大海音信全无，其实我悄悄怀疑他都拿来打草稿了……”
吴恒青说起来还是痛心得要命，宋朝听得目瞪狗呆，下意识替陈约辩解：
“也不能这么说，老师还常说呢，现在这个阶段以学习为重，人这样做也没错啊。”
吴恒青流露出“这你就不动了吧来来来夜半三点为师给你上一课”的表情，正要多说，陈约推开一间教室门。
吴恒青后知后觉抬头一看，高一六班。
吴恒青刷一下凑到前边儿，想看一看新教室尊容，也正是这时突然一个黑兜帽儿黑框眼镜黑发黑衬衫的男生直直走出来，插兜儿低头目不斜视，眼见着就要撞到吴恒青，吴恒青“哎哟”了声闪开，才想吐槽两句，那男生就忙不迭推推眼镜：
“不好意思同学，是我看路不仔细，你没伤到吧？”
我靠，现在年轻人这么有礼貌的吗。
吴恒青三观噌一下刷新了，油然而生一股严肃感，冲他摆摆手：
“好的很好的很，没事儿，是我进门太快了。”那男生点点头贴墙出去，吴恒青还特鸡婆地追了一句，“你也得看着点儿路啊，这么走不行，当心自己摔了。”
宋朝进去随便找了个座儿放下包，笑话他：“你这心操的，赶紧坐吧！”
吴恒青转头问陈约坐哪儿，他想跟陈约再续前缘的。但陈约径直走到窗边最后一排。
宋朝在班里也没有认识的，想了想，又拿起包跟着他们俩去到窗边。
吴恒青正在抱怨：“又是最后一排，我坐这肯定不成，我个儿没你高，后排得让给高个儿的。”
宋朝插嘴：“后排靠窗，法力无边。”
“啊？”
“这都不知道？就是小说啊电影啊里头男主角，都是后排靠窗来的，哈哈哈哈哈……”
吴恒青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腆着脸就贴着陈约坐下了：
“嗬，那我是死也要死在这儿了，谁让我生了一张男主脸呢，我也很无奈啊！”
吴恒青嗓门不小，从进门起就噼里啪啦讲个不停，大家伙本初来乍到不好意思搭腔，现在前排几个女生，听了这话都回头啐他。
吴恒青是人来疯，立马就兴奋了：“姐妹们！是不是深有同感啊！”
陈约从包里拿出mp3耳机戴上，就直接趴在桌上不动了。
女主播操着标准流利的英文，很快隔绝了周围嘈杂的空气，陈约为了不走神，勉强提起精神强迫自己一句一句翻译听到的短句。直到女主播略一停顿，表示接下去播放一段音乐广告，教室里才骤然一静。
班主任来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女人，面对突然安静的空气感觉很满意，就着开学新气象简单讲两句。
虽然统共也不过是两句，中途已经被前排几个刺头呛了四五次，截了多回话，吴恒青都听得忍不住憋笑，陈约虽然没笑，也隐隐发现这个班似乎集天时地利人和，囊括全部乖戾分子。
李凡很快就拍着桌子发了第一通火，才勉强压住了班里的气氛。陈约靠着椅子没出声，这个李凡资历太浅，发火发的过于彻底，第一次就把自己的底线全盘亮出来，下一次她的怒火价值将大打折扣。
无论如何总算有了片刻安静。李凡整理了一下手头的资料，朝讲台上一磕：
“刚才报到名字没举手的都算迟到，这可不是个好的开头，开学第一课至关重要，心都收不回来还来上什么学？！如果有认识的请转告他们下次无论是早修还是上课，都不允许迟到，上课铃响后禁止入教室！”
“先自习五分钟，我回办公室拷个课件。”
这时候，班门被轻轻叩响，好事儿的前排有人探头出去看，惹得李凡一通竖眉瞪眼，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李凡一见到他就加快步伐：“校长您怎么来了……”
在门外跟校长进行简单的沟通后，李凡三两步上讲台拿走名单做记录，然后重新进教室咳嗽了一声。
咳嗽声像一支雾笛催发了某种信号，吴恒青再也摁捺不住，他的肚子叽叽咕咕叫了起来，只好捂肚从后门溜出。
“同学们听一下，老师给你们介绍几位插班进来的同学，以后也是六班的一份子，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叶惺忪在门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终于等到李凡话音落地，他脚步一动就要进去，这时候容晚晚忽而擦着他的肩膀率先一步跨进。
精致、窈窕，如同郁金香般时时刻刻内敛与此同时又张扬高贵的样貌气质，很快看直了这帮半大的毛头小子。
理所当然，容晚晚得意地笑了起来，她是那样忠于一切被视线聚焦的时刻，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李凡眼中闪过惊艳的光，随后清清嗓子，带头鼓了一个掌：
“说的非常好，年纪轻轻就这么从容不迫非常难得，大家都要跟容晚晚同学学习……”
叶惺忪翻了个白眼，永远也无法理解容晚晚无时无刻不在膨胀的炫耀心和表现欲，对那张正冲自己微笑的瓜子脸视若无睹。
他懒得上讲台，预备随便介绍两句完事。
直到他看见陈约。
草。他在心里说。
吴恒青一句老相好出来，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很想拍桌大笑。
可能是陈约漆黑的脸色确实让人心情大好。
陈约终于忍无可忍，低声道：“老个屁！”
“噗……”
叶惺忪嘴角诡异一抽，再忍不住大笑起来。
新生本就好奇心盛，见状早就竖起耳朵，哄堂大笑。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在老师面前爆粗搁哪儿都是一桩奇闻。
李凡吹胡子瞪眼，尽管知道这是男生间毫无节制的低俗玩笑，但简单占座问题和开学第一天当着班主任面爆粗的性质截然不同，她看了陈约一眼，立刻抽起吴恒青的包道：
“注意语言！还有，不要都把老师当傻子——这位同学，排座位也是按身高来的，你拿上包坐前排去！”
吴恒青没辙，拿上包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过去，转了圈没看到适合自己的领地，转头投奔宋朝。
叶惺忪一屁股坐到陈约边上，心情想象不到的好，甚至嘴里很有情调地开始哼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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