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遇仙楼开业（一）

　　“陈都尉，此次进京看起来收益不小啊。”成都府衙内，一位紫衣金冠俊俏公子背着手，从挂着对联画像的高堂前慢慢转过身来。

　　一个身着深色官服的白胖中年汉子前脚刚踏进府衙，一抬头看见这位小爷，立刻这只前脚就欲往回收，“站住。”

　　“我的小祖宗哎，您怎么还在这里呀。”陈都尉哭丧着脸，慢腾腾的跪下。

　　“怎么，我在你这你不欢迎？”“欢迎欢迎。”陈都尉赶紧点头。

　　“可是元大人，您现在是开封府的。。。”话还没说完，“啪。”一根竹萧横在陈都尉的脖子上，冰冷的萧管如刀剑一般，瞬间割断了话音。

　　“开封一切都好，不用你操心。”元侃收回竹萧，画了一个圆满的圈。“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就等你回来才放心里离开。怎么，替你管了这三个月的成都府，陈都尉不表示一下感谢么。”

　　“是，是，下官给您备好回京的资粮。”陈都尉抬起头看了下缘看得脸色，元侃面无表情，“再给您加两辆粮车。”元侃还是没开口答应，陈都尉脸色都快哭出来了。“您还要啥啊。”

　　“哈哈，看把你委屈的，我什么时候想要你的钱粮了。”元侃哈哈笑起来，“请小爷去吃顿好的就行。”

　　“这就行了？”陈都尉一脸不可置信。这位爷别看小小年纪，可是最精明厉害，成都府的大小案子一看便知真假。折腾了这么久，陈都尉巴不得他今日就赶紧离开。

　　“那，下官赶紧吩咐去打点好酒，您稍后。”陈都尉吩咐下人要备宴给元侃送行。

　　“不用麻烦了，小爷不想吃你家的饭。只听说成都府富裕多粮，餐馆遍地都是，找家还行的凑合凑合也就是了。”元侃抬脚就往外走。

　　陈都尉赶紧小跑着追上去，“没有啊，元大人，我们成都府今年也闹灾荒啊，哪里富裕多粮啊，餐馆又脏又乱，哪有家里安逸，哎，大人您等等我啊，下官得先换件衣裳。”

　　临近年关，万物肃杀。但是成都这边地暖风湿，许多不舍得凋落的树木还坚持郁郁葱葱，显得这里的冬日没有那么凄凉。

　　“大人，您看，这成都府最近好多店家关门撤柜，萧条萧条啊，没什么能吃的。”陈都尉擦着额头上的汗。冬日瑟瑟寒风之中，他却跑的汗如雨下。

　　就在这时，咚咚锵锵一阵锣鼓声从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也响起来。

　　“走，前面看看去。”元侃轻快的闻声而去，白胖陈都尉带着两位便衣衙役奋力追赶。

　　“开业啦，开业啦，本店今日开业，所有饭菜半价，请大家都来品尝。”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二穿着干净夹袄，雪白的袖口挽起，正对着众人作揖。肩膀上搭着一块干净的麻布，干净利索的样子看着就讨喜。

　　“一楼大堂堂吃，可点小吃面食面点；二楼雅座包间，可点精品佳肴，贵客里面请~”小儿高声唱诺，嗓音洪亮，隔着一条街也听得清清楚楚。

　　“陈都尉，看，餐馆开业这么大场面，哪里萧条，咱们就吃这家。”元侃指着门口的招牌，陈都尉抬头一看，只见几个白灯笼上书三个大字：遇仙楼。

　　遇仙楼？这外面吃的餐馆向来难登大雅之堂，很少专门一栋楼卖饭食的，这么大阵势是什么来路？这成都府几个月没回，咋都不认识了呢。

　　街上看客多，进门的少，有几个人还在门口犹豫不决。这不用脱鞋直接可以进的高档餐馆还是第一次见呢。

　　元侃走上前，从容迈进。“客官里面请，您是堂吃还是雅座呀。”小二立刻眼睛一亮，紧跟其上。

　　元侃进门之后环顾四周。大堂几根柱子下，整齐的摆着长条桌子和长凳，高约一丈正好坐下衣襟不落地。地面青砖平整干净整洁。几个同样服饰的小儿领着新进门的客人就坐，在点菜本上用小木棍画着圈。“好嘞”、“来啦”、“八号桌两笼肉包子”、“十号桌一笼烧麦一笼肉包子”。吆喝声此起彼伏。

　　小二在一边对着元侃和刚进门的陈都尉伸手请道，“一楼嘈杂，几位贵客雅间看看吗？”“好”

　　一楼确实热闹的厉害，陈都尉腰杆挺了一挺，对小二讲：“雅间雅间，快快带路。”

　　几人沿着雕花扶梯拾步上去。转个弯，一座秀漏透的假山迎面而立，绕过假山瞬间豁然开朗。楼顶天井做空，可遥望高空，方整的屋檐下修了一个方形池塘，池中一块小石刚刚冒头，静静地水面上波纹不起，四周一片安静空幽。

　　“好一片静水。”元侃赞叹道。

　　雅间四面围绕净水环绕而设，无论哪个房间都可以感受到寂静的水塘诗意。

　　推开最内雅间的门，只见一张圆盘大桌摆在中央，六把圆扶手椅子摆在桌下。桌面上插了一盘仙鹤花座，餐具摆放整整齐齐，门口侧面分餐小桌上摆着各种水具茶具。

　　“真的不错。”“贵客请就座。”一位身着黄山的女子安静的侍立一旁，麻利的用竹夹子给几人递上热乎乎的帕子擦手。“呜，巴适。”陈都尉拿帕子擦了擦脸，觉得全身放松。浑身的毛孔都四张开了一般。两位衙役被陈都尉赶去楼下自用，他给元侃恭敬的递上茶杯。

　　“请两位贵客漱口。”黄衫女子道。

　　“漱口？”陈都尉愣住了，他还以为这是要喝的呢，讪讪的放下杯子。

　　漱口水收走以后，黄衫女子拿来一副画好的点餐本。

　　“请贵客点菜。”只见硬壳纸面上清晰的画着整张的菜肴，色彩逼真栩栩如生，远远看去，像是真的餐盘摆在那里。

　　陈都尉伸长了脖子，看的目瞪口呆，“这都是菜肴吗，画的不错。”

　　“是的，请贵客点菜。”黄衫女子恭敬道。

　　陈都尉赶紧请元侃点菜，“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好了”。

　　两人点了四道菜。水煮鱼片、红烧排骨、白斩鸡和菜泡饭。

　　“请问需要听曲吗？黄衫女子问道，听曲？不，不用了，就吃饭。”陈都尉脸嗖的红了。什么餐馆，还能听曲，这是吃饭的地方吗，该不会是妓坊吧。

　　黄衫女子轻轻带上房门。房间瞬间幽静一片。

　　“不是说，成都府也闹灾荒，萧条了吗？”元侃慢慢说道。

　　“这个，这个，下官真的不知啊，这家店从未来过。”陈都尉赶紧坐直身子，一脸无奈，“下官刚从京城回来，您都知道，这，这家今天刚开业的，下官实在不知啊。”

　　“恩，我信你，最近粮荒，能开的起这样档次的餐馆，肯定不是你这老儿能知道的，今天就吃饭，看看到底还有啥玄妙之处。”

　　一会敲门，黄衫女子送来四份小凉菜，说这是开业额外赠送的，不收钱。只见四个小碟子上精致的摆着腌萝卜雕牡丹花，凉拌木耳，糟香小鱼和手撕茄子。

　　精致的摆盘诗意盎然，让人不忍心下筷子。“来吧，尝尝味道如何。”

　　脆脆的萝卜花精美极了，不知怎么炮制的鲜甜可口，小鱼咸的恰到好处，一股浓香嚼了几口之后回味出来，竟是汁水饱满，香脆与鲜甜一下子让二人急不可耐的咽下去。

　　“好吃！”。“可口！”。剩下两道也是滋味鲜美，脆脆爽爽。

　　热菜就在这时，热气腾腾的呈上来了。只见墨玉般的瓷盆内盛放着满满当当洁白如玉的鱼片，上面的胡椒颗粒分明，油花正在滋啦滋啦的响着，花椒的浓香滋味在房间弥漫开来。元侃夹起一块鱼肉，弹性十足的鱼片在筷子上舞蹈。咬上去有点韧劲却又入口即化。花椒的麻香，咸鲜恰到好处，还有丝丝火热的辣意从舌尖传来，“好吃。”二人一块接一块吃的畅快淋漓。

　　红烧排骨酥烂喷香，夹到嘴里就化了，鲜美的肉汁让人大呼过瘾。“好像是肉酱。”元侃仔细嚼过以后点头道。再细品，好像还加有橙薤等香料拌和的酸酱烹制，蘸美至极。

　　陈都尉叹了口气，现在更说不清楚了，难道说成都府现在闹灾荒没粮食吃，只能吃肉酱吗？算了，美食当前，还是赶紧吃吧。

　　白斩鸡上来，这道菜倒是清清爽爽不再浓油赤酱。只见鸡皮油黄鸡肉洁白，鸡骨断开处似乎红红的还有血丝。

　　“元大人请”，“陈都尉请。”二人沾好蘸料送进嘴里。

　　“太嫩了。这是鸡肉吗，简直比鱼肉还要嫩。”“老夫从未吃过这种鸡子。”鸡皮脆爽鸡肉鲜嫩，蘸汁甜鲜味足，太过瘾了，这鸡从未见过。难道是什么没吃过的鸟禽？

　　最后一道泡饭是元侃点的。看着似乎是道汤。

　　又是一盆端来。只见汤汁油黄浓厚。黄衫女子把另一只碗里的米全倒进瓷盆。立刻，汤面上像开了锅一样哗哗作响。米花吸饱了汤汁舀起来颗粒分明。

　　喝一勺浓香的汤顿时感叹，鸡汤无疑了。只是里面还有瑶柱海参等颗粒，米花竟然是脆脆的，粘稠、脆爽和香脆居然在一碗汤里完美融合。

　　“太绝了”配料高贵，琳琅满目，这道汤菜居然名字只叫汤泡饭，简直太低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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