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汤圆

　　川蜀西部，林深茂密，许多人自己会伐木砍锯，时间久了，练就了很多从事木工行业的好手。湘姑没费什么力气，果真有好几家都愿意留在百花宫。最后还是因为成本，才在考核过他们的手艺之后，留下了对衡量尺寸最为周密的谭木匠一家。

　　扶州这个位置，虽然靠近百花宫分舵的行宫，刘娥也觉得住的甚是舒坦。但扶州城区太过狭小，交通道路也只有一条人流量并不多的进川小道，往来货车商贩也皆是普通中小型商家。如果酒店设在此处，规模和饭食档次肯定上不去。

　　刘娥几人思来想去，对于酒店的位置最终定在了成都府。

　　湘姑有些闷闷不乐。川蜀分舵自十几年从前百花宫宫主的手上接过来，就是运营最好的的分舵，每年进献总舵白银万两，珠宝不计其数。尤其是自从前宫主嫁入蜀国后宫后，修建在此的行宫真的是琼楼玉宇，巧夺天工。如今要舍弃，心里自是一百个不舍得。

　　“你傻了，为啥要舍弃这里。”刘娥看出湘姑的不舍之意，大笑着说道。湘姑立刻惊喜的抬起头来，“宫主真的留下这分舵？”“当然了，我的大酱缸们还要在这里继续发酵呢。我怎么舍得丢弃。”刘娥也微微叹口气，继续道：“这也是我娘生前住过的地方，总要有个念想。”

　　这里风和日丽，阳光充足。豆瓣酱已发酵了三个多月，还得继续耐心的晒太阳。幸好豆豉发酵比较快一点，包子铺来得及使用。还要再买些黄豆多发点，黑豆也发一些，以后需要源源不断的发酵酱料，扶州分舵也算餐饮大后方的酱料库了。

　　刘娥又去仓库清点了一下余粮。发现糯米还剩不少。叫伙夫拿水泡过之后用石磨磨成糯米粉。芝麻炒香之后磨成细粉，花生炒熟也擀成粉末，准备给大家伙今日做个汤圆来吃。

　　芝麻粉用猪油和砂糖搅拌均匀，捏成一个小圆球。厨娘们纷纷学着团成圆形，笑着称：“这可比捏包子褶简单多了。”花生碎也拿砂糖和猪油拌匀一样捏成圆球。磨好的糯米粉加了些大米粉之后揉匀。

　　手上抹点油，揪下一坨米粉团团成圆球，再捏出小凹槽，把芝麻球包进去揉圆不要漏馅，一只汤圆就包好了。“这个简单哈哈。”厨娘们搓着圆球乐了。

　　水开之后下去，浮在水面上的就是熟了。用汤勺舀起一只汤圆，轻咬一口，浓黑的流沙芝麻馅缓缓流淌出来，浓郁香甜在牙缝间交织，舌尖细腻粘滑的口感让人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好香啊。”闻香而来的众人看着雪白滚圆的汤圆，不知如何下嘴。

　　“烫、烫、呜。。。”心急的一口吞进嘴里，烫的直吐舌头。

　　分舵主们明日即将回各自的分舵，走整合人手，全部带来成都，百花宫的大本营以后就设在成都。今日这汤圆也算大家一起团团圆圆，热闹一场。

　　“宫主，您这圆米球叫啥。”“这是汤圆。芝麻汤圆和花生汤圆。”刘娥解释道。

　　“您怎么这么会做吃食，这都咋想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好吃的法子。”江玲儿赞叹道。

　　“这可不能告诉你。”湘姑笑着道。刘娥又吃了一个汤圆就不再吃了，糯米好吃，但不容易消化。“你们想知道啊。”

　　“想啊。”“想啊。”众人纷纷停下勺子，瞪着眼睛看着刘娥。刘娥忍俊不禁：“这是仙人告诉我的。”

　　“哦。”众人低下头又开始继续吃汤圆了。刘娥纳闷，怎么了。

　　“我们早就知道了。”湘姑回道。

　　“你们早就知道仙人告诉我的啊。”

　　“对啊，自从宫主从那里回来以后，就跟开窍了一样。”

　　“以前从不会做这些，可不就是有仙人指点吗。”一夜之间刘娥变化如此之大的结论，就是古阵里真的有仙人。就跟坊间流传的神秘故事一样，百花宫的古阵是通向仙人的通道，从通道里出来之后的种种神奇，只能说是有了不一般的奇遇。

　　“恩，算是吧。”刘娥想，这个说法其实并非完全不对，确实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只不过不是仙人，而是几千年以后遥远的未来。

　　“宫主，宫主您看是不是这样的椅子。”众人还未吃完汤圆，就见一黑衣人身上上沾满了木屑，扛着一把结构奇怪的凳子，急急的赶到大堂。一看见大堂中居然围着这么多人，吓得转身就跑。

　　“哎，你别跑。”湘姑飞起一把就把他拎了回来。

　　原来是谭木匠。谭木匠小心的护住手里的物件，落地之后低着头。

　　刘娥上去查看了一番，围着木椅子转了一圈，道“对就是这样的，只是高度还不够。”她试着坐了一下，说道：“再高半尺。”谭木匠立刻唯唯应是，就捧着椅子，火烧屁股一样飞快的跑了。

　　“你看你，把人吓成这样。”刘娥埋怨湘姑道。“哈哈，这人也太胆小了，怨不得我。”湘姑哈哈大笑。众人也乐不可支，都很好奇，“宫主，您这又是做的啥呀。”“这叫仙人椅。”“哦。”又是一件与仙人有关的东西。

　　刘娥跪坐了几个月，老容易脚麻。这两天突然想起来，可以叫谭木匠先把木工活做起来。就给他画了张简单的椅子图纸，叫他做出来。今天看着做的还不错挺结实，只是稍微矮了一点点。现在这样的高度，女子穿有罗裙就会拖在地上。

　　“你看，谭木匠跑的这样快，汤圆都没得吃。”众人又笑起来。“等下给他端一碗过去。”谭木匠看起来眼神有些呆滞，做木工的时候目不转睛，尺寸衡量用眼睛和手就能能量的跟尺子一样。就是胆子实在太小了，见到这群舞刀弄枪的女子，吓得魂飞魄散。

　　“宫主您为啥要做这个仙人椅呀。”“对啊，做了仙人的椅子，仙人不会怪罪吗。”

　　刘娥只好解释道：“当然不会，仙人愿意叫我们都坐仙人椅。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哦。”众人心里有点坠坠的。

　　这老百姓都能坐仙人的椅子，仙人真的不会怪罪吗？

　　“好吧，”刘娥妥协了，这是一个等级分明的时代，任何事物都阶级分明，也许目前还无法完全无视。“我们要开的酒店，一楼是大堂，二楼有包间，那么就在包间里放椅子，大堂放凳子好了。”

　　众人也都觉得合情合理。包间是要花钱包下的有包间费，大堂是所有人一起吃没有任何格挡。有钱的等级比楼下大堂的泥腿子享受高级一点，这是很普遍的人之常情。

　　“宫主，那为啥一楼要放凳子呀。”张玲儿又问。“宫主想放就放呗，这有啥奇怪的。”湘姑现在觉得，刘娥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哦，这个凳子和椅子呢，是为了以后进酒店的人不需要再脱鞋子。”刘娥解释道。“现在咱们都是女人，可能脚臭味没有那么明显。以前店铺里客人进屋先脱鞋子虽然是传统，但是吃饭这种时候脱鞋，多有不便，还是能免则免了吧。”“这样吃饭的人穿鞋进屋，坐在凳子上吃饭，桌子相应也做高一些，他们方便行走进出，我们也就是水洗地面打扫的干净点罢了。”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

　　这个确实是件很重要的事。隋唐以来，尤其是女皇时期，女子地位并没有历史上讲的那么底下。女子上街，行商者比比皆是，但是基本上无人愿意与男子同行同食。原因就是以前的住宿或者吃饭的时候，进店里先脱鞋子，然后跪坐。家境好的卫生条件好一些，家境差的袜子上都有补丁，甚至好几天不换袜子。夏季的时候木屐草鞋还清洗的还算方便，冬日里店家门口的水盂里都结了冰，穷人进店前洗脚也要照常清洗，刘娥看到抚州食肆的规矩以后觉得实在太不方便。

　　凳子可以是长条凳子，双人坐单人坐都可以。而椅子只能是单人椅子，也凸显出地位和享受等级的不同。包间不仅仅是把用餐的人间隔开来，人的阶级凸显也是显而易见的。当然，包间与大堂能点的菜是一致的，只是服务和环境不同。

　　有权势的人，宁愿多花几倍的银子在包间消费，也不会愿意在嘈杂的大堂中与所有人一起进食，这样既没有私密感，也无法体现自己身份的高贵。

　　刘娥把对食客心态的把握讲与众人听。做食肆是服务行业。刘娥其实很怕这群武艺高强的高傲女子甩手不干了。这都是被伺候的主，什么时候能伺候别人啊。不行，刘娥想了想，还是决定聘请一批服务人员，从小二到服务员，均不能用百花宫的人抛头露面，只有后厨或者管理维护秩序的时候，再出来拿着明晃晃的宝剑保驾护航。

　　“太好了。”湘姑第一个高呼。其实虽然宫主的命令她全盘接受，但并不意味着这个高傲的女子愿意服务于人，尤其是那些吆三喝四的酒鬼，说不准什么时候火气没忍住，一剑解决了也未必没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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