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瞠目结舌

第175章  瞠目结舌
  无巧不成书，说来有趣儿。
  石头与二十年后，在大上海纵横驰骋的斧头帮帮主王亚椎，还是近邻，二人相住不过十余里路，年龄也只相差二个月。
  后来，王亚椎与蒋介石斗，被戴笠暗杀后，石头还化名前去吊丧扶棺，这是后话，不提。
  话又说回来，强龙难斗地头蛇！石头帮虽然名震一时，可比起阿桂老板的上海青帮，无论财力势力智力和能力，仍只是个小巫。
  尽管这小巫和众多的小巫一样，并不甘心自己只是小巫。
  无奈上海青帮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合，石头只得暂且缩脚。原以为上海青帮就以十六里铺的小东门为中心，不再向外扩张，大家彼此守着各自的地盘，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没想到新年伊始，阿桂老板就搬了过来，把大本营安扎在了西江路。
  这让江湖各帮，惶惶不可终日。石头虽鲁莽，大字不识几个，可很有见地，面对此危局，曾建议大家精诚联合，归为一大帮，集中精力与阿桂老板对抗。
  各帮主一开始也同意，坐下来商量。
  可在到底谁说了算这核心问题上，争吵不休，最后不了了之。石头也死了心，也不愿树大招风，就此搁了下来。阿桂老板占地百亩的府第和一溜顺儿的开张营业，其气势财力和霸气，都让众人吃了一惊，这才真正见识了上海青帮的威风，当然也感到了更大的压力。
  众人都是从弱肉强食，你争我斗中冲出来的。
  深知这样下去，不用阿桂老板出手，自己早晚也得垮掉。于是，又坐在了一起。这个召集者，就是石头。这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各帮心里虽仍然不服气，可不约而同都转变了态度，推石头为召集人，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对付阿桂老板。
  这一次，各帮主和大小老板没再吵闹争执。
  而是按照石头的建议，不和阿桂老板公开冲突，使出各种力度和招数，促销并禁销，尽最大力量切断阿桂老板的客流云云。
  石头说，阿桂老板的四大业态铺那么大，那么开，每天如果达不到即定的营业额，自己就会崩溃。
  上海青帮据说门徒己超过二千余众，并且还在继续增加，可没有银子，这一切都是空话。届时没钱发，众门徒就会自动散去，阿桂老板再不得了，成了光杆司令，我再看她怎么威风？
  众人听都叫好，依计而行。
  严防死守，阻截客源，低价拉客，甚至白送……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达到了预定效果。对生意竞争并不内行的各头儿，眼看着每月的营业额总上不来，呈下滑趋势，除了着急，毫无办法。
  因为，阿桂老板对此也是外行。
  至于黄帮主，擅长厚黑那一整套，对此更是一窃不通，事情这么尴尬地拖了下来。好在，阿桂老板虽然不懂生意那一套，可会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其中大有问题。
  正琢磨着呢，二毛子被笙崽逮了现行。
  顺带又带出了余老板。通过余老板的大反戈，阿桂老板这才洞悉了西江江湖的秘密，不提。石头帮帮主住地，位于上海南市区巡道街49号的“石头里”。
  无名的惊慌，扼住了“石头里”的每一个居民。
  这个多月来，各家总是莫名其妙丢失东西。石头帮主和西江路上的其他大小帮主和老板一样，没财力也没能力像上海青帮阿桂老板那样，可以购买下一整幢占地百亩的府第和一溜七间连环店铺。
  衣长袖短，手无寸银的石帮主，只能龟缩在自己的小开间里，愤世嫉俗，然后对大约三百多个小徒弟，发号施令。
  具体的说，石头帮平时靠帮人打架，调解纠纷，搁平捡顺和开有一间小花馆敛财，顺便也做做敲诈勒索，威胁恐吓，拐卖人口等等小儿科。
  似这样，维持每月徒弟们需要的基本饷银，也常让石头感到吃力。
  其实，石头并不是不知来钱的套路，比如贩毒聚赌、走私军火、行劫窝赃，贩卖华工出国、绑架、包揽官司、放高利贷、倒卖烟土等等，那些虽然来钱，却要路子，人手和实力。
  而这三项基本需要，也正是江湖上的大帮小帮们所缺乏。
  毕竟，像上海青帮那样，帮主是法租界巡捕房督察长，也就是专门负责抓捕干这些勾当人的捕头，帮主夫人是独挡一面，比男人还男人的巾帼枭雄的黄金搭当，江湖上只有一对儿。
  因此，石头只能暂时这样缩着手脚，蜗居在这条普通毫不起眼的“石头里”巷。
  在上海滩也算有点小名气的石头帮帮主，蜗居在儿纯属偶然。那是因为这条里弄，原名就叫“石头里”，正好是石头的小名。
  在石头看来，这就是天意。
  石头住“石头里”，犹如老佛爷和皇上住在紫禁城，是一种大富大贵，权势赫赫的象征。尽管自己现在还不算大富大贵，权势赫赫，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命运要靠自己掌握，前程靠自己创造，不是吗？

  据说，当年的阿桂老板，也是在上海滩的远郊登场，靠自己接客和裸行等打拚起家的。
  帮主进了“石头里”，几个心腹也跟着住进，散布在帮主住房四周，以随时聆听服从帮主指挥。此时，原来的五兄弟正合了那句老话“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早己各奔东西。
  “石头里”住的居民，除了这几个石头帮的人，全是当地的原住居民。
  石头成名后，豪爽侠义性格没变，对巷里的居民们态度和蔼可亲，有时也散财救济，还严控和叮嘱几个心腹也照自己这样做。
  因此，驻地而不扰，哥几个俨然遵律守纪的大清顺民，深得原住民男女老少的好感。
  这样，双方和谐相处了好几年。直到某一天，上海滩仅于石头帮的第二大帮——砖头帮帮主洗节，亲自来“石头里”拜会石头帮主，以求其出面替本帮打架斗殴说漏嘴之后，原住民们才知道了石头的真正身份。
  老实说，上海滩的原住民和广大顺民，只想过平安勤苦的日子。
  就像那条宽敞的黄浦江一样，在贫困和希望中期盼着，艰辛着和努力着，缓缓儿地流落着自己的人生。对这些动辄唿哨聚众，打架斗殴，拐骗勒索的这帮那帮，轻蔑鄙夷，深恶痛绝，统统呵斥为“白相人”，不屑与之交道来往的。
  然而，让大家怎么说的呀？
  这石头帮主呢，唉哎，还算行的呀……面对原住民们突然间忽冷忽热的态度，石头当然明白了。要知道，这时候自己身份的暴露可不是件好事儿。石头帮目前每月能收到的银子，除了能勉强支付徒弟们的饷银，绝不可能再抽出购买另外的住房。
  如果和原住民闹得不愉快，自己这几个人就麻烦了。
  不说自己那号称三百之众的徒弟，在浩浩荡荡的原住民和顺民大海，犹如沙子，一吞即没，单就这闹将起来，原住民们一到官府击鼓喊冤，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官府历来讨厌，警惕和防范帮众，官府喜欢的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知道跪在地上嗑头，喊青天大老爷的顺民。
  如此，真得要小心又小心了。不能说可怜的石头想到没做到。然而，事态的发展出乎他意外。这一个多月来，巷里各家各户都被小偷光顾。渐渐地，原住民们看石头几个人的眼光，起了更大的变化。
  这让石头帮主，心腹们又急又气，又不便出面解释说明。
  其实，在石头看来，原住民们丢的，都是鸡毛东蒜皮的小玩意儿。比如掸马桶的扫子，搓澡用的麻布条，做饭的菜刀，锅盖，锅铲，甚至晒晾衣物被子用的大夹子……
  石头帮主哪知道，也许是故意装聋作哑？
  这些，正是原住民和顺民们生活中的必需品，缺少任何一样，他们勤苦艰辛贫困的生活，就会变点味儿。终于有一天早上，原住民和顺民们，爆发了。
  几家紧邻石头住房的原住民家里，不约而同，都不见了擀面杖。
  上海人爱吃馄饨叉烧和油条等面食，擀面杖是其主要制作工具，这下不见了，哪不等于断了自己的面食？于是，几家人一碰头一合计，就按照自己的感觉，转着紧邻自己住房的几家寻找起来。
  这几家，正是石头和其心腹。
  也许是巧合，一听到原住民偿闹将起来，石头心里就一紧，好像觉得这事儿与自己有关一样？果然不出他所料，不一会儿，几家原住民在一家住户的后窗台上，找到了被捆成一堆儿，正准备偷运出去的圆圆的可爱的熟悉的擀面杖。
  这家住户，正是石头心腥中的心腹，实际上是他的二帮主。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原住民们怒形于色，怒发冲冠，呼地围住了石头的二帮主，要他拿话来说。本也算说话流利，巧舌如簧的二帮主，对此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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