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惴惴不安

正义联盟少年小队的队长，卡尔德阿姆，aka海少侠，之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天没有给自己安排任务，是因为他打算回亚特兰蒂斯一趟。

        入侵事件得到解决、黑蝠鲼被捕后，奥林国王终于有时间在海底多逗留一段时间，处理内务，陪伴家人了。最近，波塞冬尼斯周边地区经常出现地块不稳、猛兽出没等等危险报告，派出巡逻兵去检查后，又发现不了任何异常。因此，奥林国王怀疑这些报告背后有人搞鬼，希望卡尔德能回来协助调查。

        “时间差不多了，拉甘。”卡尔德再次确认了一遍今天小队成员的日程后，催促不远处的后辈。

        “嗯，走吧，可不能让奥林国王花时间等我们。”拉甘，aka湖少侠，收回左顾右盼的目光，来到卡尔德身边。

        正当他们走向泽塔通道口时，通道报告声响了起来：“罗宾，b13；蓝甲虫，b22；闪电小子，b23；芬奇，b27。”

        执行早间任务的小队成员们一个个走进来，走在队伍最末尾的辛张，如今aka芬奇，急不可待地掀开头罩，做了个深呼吸，眯起眼睛，戳了戳蓝甲虫的胳膊。“海梅，眼镜。”

        “这儿呢。”蓝甲虫后背上的装甲变形出一道缝，露出了一块置物盒般的空间，他从里面取出一副眼镜递过去，提醒她：“别忘了去工作室给你自己的腰带加上储物盒。”

        “一会儿就去，谢了。”辛说着把发丝捋到耳后，戴上眼镜，卡尔德注意到她额角多了一块淤青。

        拉甘忽然从他身后走出，拦在辛面前，叉着腰笑道：“hey,ohm''orpa''i！”

        “……下午好？”辛显然没听懂，扶着眼镜腿往后缩了缩，紧张地打招呼。

        “好个海神的裤子。”拉甘吐出一句令卡尔德都有点忍俊不禁的新俚语，指着辛的额头问：“你又用头槌对付敌人了？”

        “我早就不用那招了！”希恩气恼地否认掉后，探头望向卡尔德，避开了拉甘的质问。“你们要出去吗？”

        “我们要回一趟亚特兰蒂斯。”卡尔德如实相告。

        “这样啊，替我向你们学院的朋友问好。”辛轻快地鞠了个躬，用蹩脚的亚特兰蒂斯语说了句“一路顺风”，便跑向蓝甲虫他们那边做任务总结了。

        其实当年辛在波塞冬尼斯认识过的那些“学院的朋友”中，只剩下图普还在学院继续深修课业。加斯以海风暴的身份游走于亚特兰蒂斯的各个地区执行英雄事业，鲨克王回到了内那乌继承王位，其他人都各自去往不同的岗位实习或工作了。

        泽塔通道传送过后，卡尔德花了几秒钟习惯水压。最近他一直都在陆地上忙碌，久违的沉浸于水中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全身都放松了下来。游向王宫的途中，他随口提起：“希恩的亚特兰蒂斯语是你教的吗？”

        “她自己想学的，我就给她纠过几次错。”拉甘却兴致不高，小声地嘀咕：“我以为你已经改叫她辛了。”

        卡尔德捕捉到了这句刻意压低的抱怨似的话语，他回想了一下归队以来与辛的相处和发生在通道口的那一幕，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反过来说道：“我以为刚才的那句‘美人’就代表你不执着于希恩这个名字的专用权了。”

        “你听到了？”拉甘像是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你想想看，等她学到那个单词，发现它本来的意思，岂不是会突然害羞？那肯定……肯定很有意思！”

        “我觉得你的行为举止也很有意思。”卡尔德暗自意外于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连心情也放松，调侃道：“明明是在挑逗女孩子，却还用人家听不懂的词汇。”

        “我说了我那是——”

        拉甘急刹住脚步，浮在那儿哑口无言，最终泄气般拍上自己的额头，继续跟上卡尔德，不甘地从喉咙里挤出一阵咕哝。

        “好吧，我承认，我对你的原队员有意思，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所以不让她听懂最好了，我自己暗爽一下就行了。”

        卡尔德的思绪随着拉甘的辩白飘忽回了五年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没错，这也是当年的辛最让他头疼的一点。她很听话，甚至有点听话过了头，他根本没法发现她是否有疑虑或心结，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打开心扉，在小队里发挥好作用。

        “辛现在已经比以前直爽多了。”卡尔德怀念地感慨。“小队刚成立那年，曾经有一次，我隐瞒了一条情报，害整个小队陷入了险境。大家都不同程度上地生气了，但只有辛还在相信我，听从我的指挥。只有在那次，我感觉我体会到了她的心情。”

        “那时候她可是非常喜欢你。”拉甘挨近过来，开玩笑似的在卡尔德肩上捶了一下。“就算是你还没有揭露卧底身份时，她也一直不相信你会是叛徒。我还因为这个跟她吵过一架来着……我承认，是我挑起来的，但那阵儿你的表现真的太拉仇恨了！”

        卡尔德没想到自己会从拉甘口中听到“辛非常喜欢你”这种话，他勉强压下自己的吃惊，也没在自己卧底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只是一带而过：“但就算是在那时候，我也还不够了解她。而且现在你是她在队伍中最先重新熟悉起来的人，不是吗？”

        拉甘掩不住失落地坦白：“那是因为在漂移女身份暴露前她只能见到那么点人。但现在她回归小队也回归原先的社交圈了，又能和一大堆跟她一样的男孩打成一片！你看，迈尔，甲虫，脉冲，还有……怎么又是康纳！”

        看着拉甘哀嚎着在水中翻滚了一圈的样子，卡尔德有点笑不出来了。“跟她一样”，拉甘这么说，但究竟怎么才算“不一样”呢。

        卡尔德虽然觉得自己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也明白，这个问题不是他短时间内能化解的。因此，他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微妙地扬起了一侧眉毛，提起了另一件事：“拉甘，你记不记得五年前发生过一起世界分裂的事件？成人与小孩被迫分隔开的那次？”

        “那种事想忘也忘不了的吧！我还记得希恩来亚特兰蒂斯确认过情况，是……呃，图拉跟她……”

        一提起图拉，拉甘哽住了，不安地瞥过来一眼。不过，卡尔德主动将话题转开了：“那时候，辛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主动提出来这里的。现在回忆起来，我觉得她的目的就是想要见你。”

        “见……见我？咦？”

        “那起事件之前，我们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虚拟训练。在训练中，我们——怎么说呢，都死了。这对我们的心理影响挺大的。”卡尔德斟酌片刻，将其简单地概括为团灭，他在虚拟训练中的死亡顺序仅次于阿尔忒弥斯，关于后面的发展都是从其他队员、火星猎人和黑金丝雀那儿听来的，所以他并不清楚剩下的队员都是怎么被杀的。

        “——那场死亡经历让辛有好一阵儿都燃烧着对生命的热情。她来到亚特兰蒂斯并确保能实实在在地把你抱在怀里，就是因为你也是能够让她感受到生活美好之处的人啊。”

        有关于辛在海底做了什么，也是在五年前某一次他回到海底，与图拉闲聊时听她提起的。想到这里，卡尔德失神了一会儿。

        “……你说的没错，卡尔德。”不久后，卡尔德听到拉甘在他身边喃喃低语。“我得承认，无论是刚认识时她的知识科普还是那次事件中她展现出来的热情，都是我特别的回忆。但就是因为她太特别了，我才会害怕……我真的是喜欢她吗？”

        卡尔德即使觉得自己不是个恋爱咨询的好对象，也忍不住问了下去：“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也知道，我之前谈过一次恋爱，然后，嗯，结果称不上太好。”提到这个，拉甘似乎有些尴尬，他开始比比划划着示意，也不再正视卡尔德的眼睛。“在我感情受挫、以及被丧钟打败后的那段时间里，希恩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害怕自己只是把她当作一个逃避的出口，一个……慰藉而已。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如果她本人没有触动你，你根本不会产生她能慰藉你的想法。”卡尔德不打算干涉，但有一点他还是想说出来：“虽然辛不擅长表露，但我相信她是个温柔的人。如果你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与她敞开心扉沟通，那就再好不过了。”

        五光十色的王宫已经近在眼前了，卡尔德把注意力放到了正殿，图拉被奥林国王亲自引领着走上陆地、成为少年小队一员的那一天，湄拉王后就是在王宫的石阶上拥抱了她，告诉她，“你令我自豪”。之后，图拉转过头，对他和加斯绽开一个笑脸，那幅场景还历历在目。

        “欢迎回来，两位。”奥林国王的声音打断了卡尔德的回忆。卡尔德和拉甘停下来敬礼，或许是因为这几天都与自己的小儿子在一起，国王那自带笑意的面容都看上去和蔼了很多。令卡尔德惊喜的是，加斯站在国王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正对着他们挥手，不过在与旧友重逢的喜悦之余，他心里又生出一股不安。如果加斯不是恰好在首都，而是被特意召回来的，那就意味着在奥林国王心中，首都发生的异常事件比他想象中要更具威胁性。

        稍微寒暄了几句，奥林国王就带着他们游向了王宫内部。卡尔德注意到不少卫兵都朝他投来不信任的眼光，但他都理解。在担任过黑蝠鲼的手下得力干将后，他本就并不指望所有人都能放下对他的戒备。从泽塔通道游过来的一路上，他反而惊讶于没有人拦住他对他破口大骂，或许是由于奥林国王已经公开表示了对他回归的接纳吧。

        波塞冬尼斯还是波塞冬尼斯，但它之于卡尔德，已经与以前不完全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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